【小說連載】荒滅獵人─第一章：無奈的開端（1-6）

對於自己會卡住這麼久，真的是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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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瑪洛薩琳挽著諾依汀的手，一同步入宴會大廳時，他們的出現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瑪洛薩琳當然清楚他們心中的困惑，也有預料到自己與諾依汀一同出現，必然會引起關注。在人們的印象中，瑪洛薩琳就是位惡名昭彰的女孩。她用惡劣的手法將各大家族的男孩們趕出家門，用嫌棄的姿態拒絕他們的邀約，甚至在當事人面前，以言語數落他們的不是──這就是奧托所提醒過的，現在，他的話語在人們皺著眉頭的表情上得到印證。

此外，在旁人眼中，瑪洛薩琳只不過是個陌生女子。他們並不知道兩人早在孩提時期就已經熟識。因此，對於她能夠跟諾依汀親暱的待在一起，瑪洛薩琳見到有不少人的眼神裡透露著不認同，尤其是那些尋求幸福、期盼能與諾依汀搭上話的單身女孩們。瑪洛薩琳已經能感受到她們的忌妒與仇視。

幾名穿著鮮豔誇耀、服裝上充滿紫閃石飾品的男子們迫使諾依汀停下腳步，與他們寒暄幾句。瑪洛薩琳認得他們，應該說，這整個宴會裡的上百名與會者，她幾乎都認得。他們全都是貴族、商人、以及地方上具有威望的人士。他們的名氣雖然偏處中上，不至於能夠響徹契倫。但若侷限在諸努這座王都之城裡，他們仍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在他們周遭，或者說大廳裡的所有人，幾乎都在談論他們倆的關係。就連與諾依汀搭話的這幾位貴族們也不例外。當然，能夠與諾依汀一同成為眾人的話題，瑪洛薩琳心裡感到十分開心。一想到他們很自然而然地被看作是一對，她臉上粉色的花妝頓時被喜悅的暈紅給穿透。

只是她起伏不定的情緒，很快就被雙眼隨意掃過時所發現的存在所吸引。

瑪洛薩琳在宴會廳的角落一隅，看見了一群身形枯瘦、全身被深綠色斗篷遮罩的人。他們數目不多，大約六人左右。儘管瞧不見臉孔，但他們每人都散發一股詭譎的氣息，就連宴會裡的賓客都不太願意靠近。在他們前頭，還有一位體態相對豐腴許多、穿著某種具宗教色彩的服飾、宛如某種信仰領導者般存在的男性。他用自信滿滿的眼神環視整座大廳，彷彿有什麼計畫早已掌握在他手中。瑪洛薩琳不喜歡這些人的存在，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諾依汀會邀請他們。

「妳還好嗎？」諾依汀打發走那些人後，轉頭看著她問道。直到剛才為止，那些貴族從來沒有放棄探詢他們倆的關係，但諾依汀總是巧妙地將話題轉移開來。最後在他宣稱自己是哈伯里克的一家之主，必須立刻主持這場宴會為由，迫使他們不得不放棄。

「還好。」瑪洛薩琳怯懦地說道。

「看來妳的存在嚇到了不少人。」他笑道。

「在他們眼中我是個糟糕的女孩。」瑪洛薩琳道。「我想你多少有聽說過……」

「那當然。」諾依汀肯定地說，這讓瑪洛薩琳想立刻挖個土坑鑽進去。「不過我又不在乎，妳以前不就是這個樣子？」

「我？哪有？」她不滿地說。

「當然有，記得嗎？我們的挖畜蛇比賽。」諾依汀睜大眼睛說：「我真想不到妳居然會對我潑那些泥土，簡直是作弊！」

「你……小聲點！我的名聲已經夠糟糕了！」瑪洛薩琳鬆開手，焦急地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諾依汀只是輕笑一聲，然後朝周遭點點頭。瑪洛薩琳這才注意到，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對他們竊竊私語。她重新挽住諾依汀，試圖假裝鎮定，但她臉上的紅潤早已曝露出她的緊張。對此，諾依汀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開始朝向大廳的中心前進，瑪洛薩琳一邊跟隨諾依汀的步伐移動，一邊偷偷向四周張望。果然他們所到之處，人們就會開始交頭接耳，這讓瑪洛薩琳心裡備感壓力。期間也有不少人上前與諾依汀談話，話題理所當然地不脫離瑪洛薩琳這位女孩，這讓她一度轉過頭，拒絕參與這項話題。不過當他們開始聊起諾依汀在約丹的生活時，瑪洛薩琳又亮起眼睛，忍不住湊近他們，想聽聽諾依汀親自聊起這件事。

「關於這個我們有時間再說吧，這會是很漫長的故事。」諾依汀的回答不僅讓這些賓客，也讓瑪洛薩琳感到失望。她大概是所有人之中最為好奇、也最有資格知道諾依汀離開的這段過去的人。畢竟，諾依汀好歹是她兒時玩伴、朋友，以及……迷戀的對象。瑪洛薩琳急迫地想認識諾依汀更多一點，但他每一次的婉拒，都讓瑪洛薩琳有些難過。

不過她並不因此感到消沉，因為每一次結束話題，諾依汀都會對她微微笑，伸手拍拍她緊握的手背。這舉動讓瑪洛薩琳安心許多，也私自認為諾依汀一定會挑個只有他們倆獨處的時間，好好聊一聊彼此的過去。

就在他們即將接近大廳中心時，一名在侍從簇擁下、從他們正面走近的年長男性擋在了他們的面前。見到對方的那一刻，瑪洛薩琳一度想躲進諾依汀身後，因為對方是威斯康汀家的男主人──席克爾‧威斯康汀。

「席克爾叔叔。」諾依汀禮貌地對他鞠躬，瑪洛薩琳也被迫彎下身。當她起身時，正好見到席克爾正對她露出微妙的笑容。

「見到你真好，諾依汀。」席克爾的聲音渾厚有力，顯然蒼老的外表只是個假象。「上一次在約丹見到你，你還只是個連畜蛇都拉不住的小鬼呢。」

「現在我已經能扛著畜蛇跑了。」諾依汀笑道。

「玩笑話就算了吧。不過你確實改變很多。我怎樣都想不到，你有辦法從我手中搶走約丹的所有生意，成為商界的大紅人。」席克爾看了瑪洛薩琳一眼，說：「還能夠把優希德家難搞的獨生女也拐入手中。」

席克爾的話令瑪洛薩琳感到有點不開心。她自認難搞沒錯，但也輪不到一位不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的家長來斥責她。何況，他居然還用「拐」來暗示諾依汀是靠不乾淨的手段，讓她心甘情願跟在他身邊。

諾依汀彷彿察覺到了瑪洛薩琳的心情一樣，輕輕拉了一下她雙手勾住的右臂。瑪洛薩琳抬頭看一眼諾依汀，只見他眨了眨眼，暗示要瑪洛薩琳冷靜點。

「不，叔叔，您誤會了。我在還小的時候就與瑪洛薩琳小姐認識了，只不過當我離開後，我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面。我們只是趁此機會敘敘舊而已。」

「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啊。所以你們只是單純的老友相聚？沒有別的意思？」

諾依汀淺淺一笑，說：「或許吧。」

簡短的回答，卻讓瑪洛薩琳心跳不已。諾依汀承認他們的友誼關係，但也沒否定諾依汀對她抱有別種情感。即使是從未有過戀愛經驗的瑪洛薩琳，也能很敏銳的察覺到諾依汀話中隱含的各種可能性。

「那你可得小心了，諾依汀。這女孩渾身是刺，若是沒好好對待，你的雙手可會被扎得滿是傷。」席克爾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我從來沒見過對紳士如此不禮貌的女孩子。」

「請您放心，叔叔。」諾依汀看了看席克爾身邊的侍從。「話又說回來，您已經要離開了？」

「是。我會留到現在，單純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我相信你父親也會為你的成就感到高興。」席克爾突然轉變語氣，他的聲音充滿不安與懷疑。「不過……諾依汀，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你似乎……在約丹接觸到了什麼不太應該接觸的東西。我只能給你一個簡單的建議：早點從那裡離開。」

席克爾丟下這句話後，就帶著侍從們離開了。當他經過瑪洛薩琳身邊時，她聽到了席克爾用有如憐憫落入險境之人的口吻說：「保重。」

瑪洛薩琳回頭看向諾依汀，他的臉色從原本悠然自得的模樣，變得有些凝重。不過當他注意到瑪洛薩琳正在看他時，他立刻回復過來。

「席克爾叔叔很可怕，對吧？」諾依汀苦笑道。「暫時忘掉他吧。來吧，我的女孩，這場盛會的高潮即將到來了，我需要充滿自信的妳陪伴在我身邊。」

「嗯。」瑪洛薩琳點點頭，雙腳隨著諾依汀繼續前進的步伐移動。然而，席克爾最後所說的那些話，早已成為瑪洛薩琳新的煩惱──諾依汀到底在約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