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失敗者——美國期中選舉評析（上）

美國期中選舉結束，表面上看，是民主黨贏。

首先，他們掌控了眾議院，將從兩個方面對總統川普構成威脅：一是預算審查同意權，二是調查啟動權。前者對於川普在健保、國防預算，或者建築邊境圍牆等，都造成影響；後者則是涉及川普最在意的「通俄門」調查案，以及川普納稅申報資料和潛在利益衝突。其次，民主黨從共和黨手中拿下 7 各州長，其中密西根和威斯康辛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而堪薩斯本來是共和黨的大本營。

第三，民主黨在各州的議會選舉中大有斬獲，奪回 300 多個州議員，這很重要，因為涉及到各州的國會選區的重劃問題，美國的政治版圖上地方包圍中央的態勢已成。最後，全美 51 位檢察長中，民主黨有所斬獲，達到 27 人，多了四位檢察長，法律上對川普的制衡力度加強。紐約州，加州等地的檢察長過去兩年就擋下許多川普的政策，例如針對穆斯林國家的旅行禁令，威脅刪除對庇護城市的聯邦資金，遣返無證移民的兒童，放寬環保法規等等。未來，可以想像，會有更多的檢察長不買總統川普的帳，否決川普的行政命令。

一般來講，有贏家就會有輸家，但是這次美國期中選舉，出現了奇特的現象，那就是：嚴格分析起來，民主黨的真正對手——總統川普，而不是共和黨——也贏了。為什麼這麼說呢？

除了眾所周知的共和黨穩住了參議院，甚至擴大了在參議院的領先優勢之外，外界原本預期的反川普力量大反撲並未成其氣候，川普在競選活動中積極背書的候選人大多當選。幾個共和黨的特大票倉，如佛羅里達州、德克薩斯州等都驚險過關，保住了地盤。相比之下，民主黨的幾位政治新星原本來勢洶洶、聲勢奪人，但初出茅廬就折戟沉沙，未能拿下傳統的共和黨選區，這讓川普保住了顏面。參議院的穩定更是給川普吃了定心丸，因為這樣一來，幾乎可以肯定，即使民主黨發起對川普的彈劾，也不會通過參議院這一關。川普等於不再有後顧之憂。而參議院主掌司法人事的任命，使得川普可以任命更多保守派的法官，對共和黨的傳統支持者和美國的那些右翼力量，可以有所交待。

更為弔詭的是，雖然民主黨奪回了眾議院，表面上看對川普大為不利，但是認真盤查每一個席位的話會發現，民主黨在眾議院奪回的很多席位，原來都屬於共和黨中的溫和派，這些人並不是那麼聽川普的話。換句話說，民主黨雖然贏回眾議院，但是也替川普去除了一些心腹大患，使得未來的共和黨更有可能成為川普的共和黨，這有利於川普鞏固他對於共和黨的領導。

而且，眾議院被民主黨拿下，也為川普提供了一個推卸執政失敗責任的新藉口。因為民主黨控制下的眾議院必然不會給川普好臉色看，而本來就喜歡煽動民眾情緒的川普，一旦在執政上出現什麼問題，必然會將責任推到民主黨和眾議院對他的掣肘上，反而會更進一步加強自己的受害者的形象，轉向支持者的時候有更多的苦水可吐。如果民主黨戰略上有所失誤，過於咄咄逼人的態度，也有可能嚇走一些游離的中間選民。2020 年的改選中，川普勢必提出奪回眾議院才能順利施政的訴求，這必然會進一步加強他的基本盤的凝聚力，對他爭取連任其實是利多。

表面上的輸，實際上對川普來說卻是收穫和機會，這樣的選舉結果，展現了美國政治格局的複雜。難怪有評論稱呼總統川普為 happy loser，快樂的輸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