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那便足夠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妳會怎麼過？」我摸了摸妳的頭，親暱地吻了又吻，說著：「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會有妳不在的那一天。」

　　翻了個身，才發現，方才的對話不過是夢一場，下意識地，想為妳蓋上棉被，再睡個回籠覺，卻發現本在身旁的那個人，早已不在。

　　意識到這點的我，眼淚再度潰堤。

　　這是第幾個在低泣中度過的夜，我早已數不清，在這之前，我總認為偶像劇裡那些夜裡淘哭的傢伙太過懦弱，哪有人因為會因為失去就哭得不能自已，就連生活都顧不上，就這樣沉浸在悲傷裡。

　　現在才明白，是我錯了，那只是在那之前我不曾愛得、痛得如此深刻。

　　到了今日我還不願承認妳的離去，胸口的劇痛卻不停地提醒我這是現實，不是夢境，但我多希望，這不過就是場夢，醒來還會有妳的溫柔，還會有妳笑著對我說：「做惡夢啦？」然後抱著我，甜甜地說著：「沒事，我在這裡。」

　　我曾想過有一天妳離開我，會是怎樣的情境，是妳不再愛我了，所以我們必須別離，還是因為妳總要嫁人，我們不得不分手，又或者是妳的家人禁止我們繼續來往，但卻沒想過是這樣的別離。

　　妳離去的前一天，我們還笑著紀念三週年，雖然沒訂到最愛的餐廳，但之後還要補給妳，那時的妳笑得那麼燦爛、美麗，手心的溫暖明明還在那裡，但卻成了曾經。

　　看著床邊的照片，我的淚水再度滑落。

　　窩在沙發上抱著妳留在屋子裡的外衣，試圖再感受多一些妳的氣息，想著妳看著偶像劇哭哭啼啼的在我懷裡，我跟妳一起罵那爛劇情。

　　我自認為是個不愛哭的人，淚腺並不發達，但我又錯了，我才知道我是愛哭的，只是我不愛在幸福裡哭罷了，但現在我的幸福沒了，我的眼淚跟著奔騰了。

　　不知不覺，我又因為哭累而睡去了，夢裡，我總算再見到了妳，妳告訴我要去遠方，無法繼續待在我身旁，與我相約百年後，我們再相聚，那時妳絕對不會嫌棄我，成了一位老婆婆，只要別忘了妳，那便足夠。

　　我點了點頭，伸手，卻無法將妳擁入懷中。

　　妳笑了笑，那笑裡，有無奈、有苦澀，還更多是……我猜那是對我的不捨。

　　我收回了手、擦乾了淚，語氣堅定地對著妳說：「妳我相約百年後，只要妳笑著迎接我，那便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