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地·之二

「你知道最痛苦的是什麼嗎？」
「是看著一個人從對你滿眼盡是愛、到眼神裡只剩刺骨的冷漠。」

我看過你愛我的樣子，所以你騙不了我的、你不愛我了，我一眼就知道。

那天晚上，睡前我問你、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沒有辦法了，對不起。」

我轉過身、偌大的雙人床我們各靠著一邊，
對你的依戀和愛，也隨著奪眶而出的淚水逐漸乾凅。
原來，我們早已是同床異夢。

如果要我用一首歌來代表過去那些感情，
第一段感情，我會說是蔡依林的「妥協」、第二段感情是王靖雯不胖的「遺憾也值得」；
至於你、我想會是周林楓的「忘了」。

遇見你時是我的人生低谷期，工作不順、家庭失和，
就連一直以來習慣獨自面對問題的我都感覺稍嫌吃力；
那時的你剛回到北部、離家多年的你對許多人、事、物感到生疏，
而那時的我們相遇。

因為生病，我的狀態非常不穩，
在每次崩潰、失控後，輕拍我的背安撫的是你，
在診間外等我看診、情緒平復的人是你；
在餐廳外等我應酬結束的人是你，
忍受我因為生病吃東西會噁心的人是你。
你總是在我身邊、沒說什麼話，
只是握住我的手。

當時的我多疑又多慮、不敢輕易相信別人，
可你一次又一次、溫柔而堅定；
於是在不知不覺中把你當成浮木、以為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直到我看了你的手機。

「我除了妳一無所有，若是沒了妳、我什麼都不剩了。」

凌晨三點，你跪在氣到發抖的我面前，淚流滿面的求我別走；
可原本的你很好，讓我差點相信自己會如童話故事般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所以被夢境蒙蔽理智的我，才會在抓到你第一次的背叛時選擇原諒。

那之後的你、對我加倍寵溺，
陪我看了我愛的展覽、去我想去的遊樂園；
我以為你是真心改過、以為那段插曲就如你所說只是鬼迷心竅，
殊不知、鬼迷心竅的人是我。

不知何時起、你變了，
忙不完的事情成了你拿來搪塞我的藉口，
我對長輩的尊重更是成了你肆無忌憚的完美保護傘；
沒有時間、臨時有事，數不盡的餐敘和應酬，
你很清楚我不會過問，所以你盡情糟蹋我的信任。

你有異狀的事、我早已察覺，
我只是自我欺騙你會回來，
男人嘛！難免一時流連溫柔鄉；
我以為只要我不自亂陣腳，你總歸會回來，
可你卻變本加厲。

從一兩週、到將近兩個月，
旁人對我感情狀況的一句隨口關心、都能令我備感壓力；
於是一直以來給你高度自由、那個「懂事」的我稍微留意了你的行蹤，
而就那麼隨意一查、得到的是你再一次的欺騙。

「你在外面有人了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沒有為什麼。」

與你攤牌的那晚、我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而你平淡的語氣中沒有一絲起伏，彷彿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如果我堅持不分開，你會變回像過去一樣嗎？」

「不會。」

「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嗎？」

「沒辦法了。」

從你唇齒中吐出的一字一句，就同當初說愛我時那般堅定，
只是如今不再溫柔、僅剩冷漠。

「你還愛我嗎？」

「愛。」

你說謊，
我見過你愛我的樣子，所以你不愛我了、我一眼就能知道。

終是莊周夢了蝶，不是恩賜而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