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13|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我在台北-棕色捲髮的女人

克莉絲看到同事包包,上頭掛著一個倫敦地鐵圖樣式的壓克力鑰匙圈。還沒有任何想法之前,她的心臟先漏了一拍的,其實她也只是很訝異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她可以看見倫敦的地鐵圖。緊縮是他身體的反應,但用用腦袋便可以知道,其實只要輸入London tube map,她可以看見一模一樣的圖,然後存進手機、列印出來,它可以帶著她去熱帶的島嶼或者荒蕪的月球。
地圖是克莉絲深深著迷的事物。
地圖帶克莉絲去認識這個世界,搞清楚方向。
她是個旅人,每當她到達一個地方,她會買下一張當地的地圖。她不要背包客旅館提供的那種,幫你畫出知名景點在哪的那種地圖;她要的,是開車開到迷了路,走到菸報攤買下的,只能清楚看到「我從哪裡來?」、「該往哪裡去?」、「我現在又在哪裡?」這種一目了然的、卻暗示著基礎哲學問題的地圖。
克莉絲發現身旁的所有人都變得巨大,她看見她的同事像是巨人的走向工做管轄區,而克莉絲只感覺壓迫,像被真空了。她可以移動,從市中心悄悄地往北倫敦移動,往那座它永遠不記得名字的森林公園,她永遠都只記得去那座公園的時候,總是一抹晚霞以及大雨將至的灰暗,各佔據天空與森林的角落。壓迫中她只感覺到,她記得當時她是醉了,她喝掉了兩支白酒。壓迫中他只感覺到,她的急促的呼吸。
克莉絲想要大聲的求救。
克莉絲的求救被壓迫著。
克莉絲只感覺到霧茫茫一片的山林,最後一抹晚霞,和下完的雨,以及醉醺醺的腳步走向地鐵站。其實要不是這些看見地圖讓她心安的時刻,她不會想要想起地圖指引她去到多少荒唐事件的案發現場。地圖讓她永遠都找得到方向,也讓她永遠都可以記得,這些白痴狗屎的日子,也在地圖上被釘上了大頭針。
她想逃,但它需要地圖告訴她「從哪裡來?」、「該往哪裡去?」、「現在在哪裡?」這個該死狗屎克莉絲從來不懂也不想懂的問題,然後呵呵呵的倒在這個男人懷裡,那個枕頭山裡,然後每次都是第二支第三世界白酒喝完的同時,她在敏感和遲鈍之間,索取任何溫暖。
她從轉盤上抓起他的行李箱,帆布的材質容易受傷、劃破了,地圖受傷了,往後再也沒有購買任何可以解決哲學基礎問題的地圖。
同事的鑰匙圈,現在被丟棄在出境安全檢察關的丟棄相中,壓克力表面的碎裂,正好碎過地圖上,一個窈窕淑女的插圖的臉,的棕色捲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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