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我很想念，小時候很天馬行空的自己；想像自己是一個可以改變世界的大人物，可以幫助很多人，可以創造童年時期建構的美好烏托邦星球。我很想念，小時候每晚睡前，會跟自己說話的那個自己；我會想像武俠小說的情節，我會想像一個帝國，然後創造故事，每個晚上自己角色扮演著推演著故事進行。我很想念，小時候看卡通會笑到流眼淚的自己；學著卡通影片的主角跳舞，拿整罐髮雕把自己頭髮弄成柯南，或是抓條小被子當披風跑、拿紙捲起來當刀劍揮。我很想念，想做什麼就去做的自己；不會去想做不到的挑戰，只會想著做到的那一天，以及完成以後有多麼喜悅。

不喜歡吃藥馬上就睡著，夜晚是我最喜歡跟自己對話的時間；不喜歡妥協每年固定週期的循環，一次又一次打擊自己的信心；不喜歡認清社會一點都不真誠，沒辦法再想像單純美好的世界；不喜歡知道微笑其實藏著刀劍，開始會害怕受傷以及學習掩飾。

不喜歡，我沒辦法成為，小時候想要成為的那個大人，那個可以做些什麼改變世界的「大人」。

而我不知道該怎麼麻醉自己的痛，止息自己裡面的血。我不能喝酒，更何況借酒澆愁愁更愁；我不會吸菸，更別提我一點都不喜歡菸的味道。而我慢慢忘記了當年讀書讀到廢寢忘食的自己，慢慢忘記了當年運動後全身筋疲力竭的自己；但我卻怎麼也無法忘記，想要大叫，想要搥牆，想要飆車，想要自傷的那種壓抑的迸裂。

寫字吧！畫畫吧！但如果寫不出來，畫不出來，甚至自己也無法很確切地說出那些想要麻醉掉的情緒是什麼，這種壓抑的痛，又有誰能明白呢？

我很痛苦，無法成為，小時候那個，我現在無法成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