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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領了錢搭上直駛基隆路的公車趕往 The Wall,今晚的主菜「老派約會:Mellow Fellow」就要上了,暖場前菜還是 The Fur. 哦。跳下車,以為會見到大排長龍之勢,沒想到人們只是三三兩兩站在地下室口抽煙。驗票入場後,很幸運地搶到第一排欄杆杏眼圓睜,小碎燈在黑暗的金屬地板上打旋,等了二十分鐘整點開場。看過多次的 The Fur. 怎麼聽都是幸福洋溢,我最喜歡的 Avocado Man、25、Messi 皆在演出歌單裡。然後就換 Mellow 哥(們)登場了,他們來自菲律賓,姿態表情都有些經受熱帶季風吹拂的天花亂墜,音浪又甜又懷舊又逍遙,疑似是台北最後一個燥熱的晴天。他們在每首歌之前都會用英文垃圾話一點關於歌的背景,例如 Best Friend 是「我寫給一個當時很好的朋友,當時的意思就是現在不好了」,Tired 是「因為我們飛到台灣好遠好累哦所以唱一下」,Dancing 是「我高中時跟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告白被拒,所以就寫了...... er...... Dancing」。
話音一落,全場接近暴動 ── Dancing 呀!這是 Mellow Fellow 名氣最大的一首代表作,聽著很難不忸怩作態地跳起誠摯的舞。儘管我認為他們每首歌其實都是如此 ── How was your day?、Loser、It's okay to dream、You'll be alright、Yours alone、New year's eve ── 每一首。我好像把所有的曲目都寫出來了,但沒錯他們表演了 每 一 首,直到安可時為難地說:「抱歉...... 我們很想繼續唱,可是已經沒有歌了......」台下立刻吶喊:「DANCING one more time !!!」「Oh do you like DANCING one more time?」「Yessssssssssss !!!」一陣掌聲,結果鍵盤手說她的合成器關了,要重新開機得等一下,主唱就再問大家想要 solo 版還是 band 版本,一時陷入難以抉擇的沉默:band 是回味, solo 是難得,怎麼辦呢?
後來還是表演了 band 編曲,台上台下都玩得很盡興,讓他一直念叨台灣聽眾太 amazing 太 fantastic 了 ── 我原想有嗎這場子明明頗為鎮定,人潮綿密但不至吞湧,精神性熱情然肢體語言並不瘋狂,也有許多單獨前來的冷靜的人,是四月天晃悠節拍點綴的舒適氛圍。他們會這麼說大概是因為一天之內經歷了微嚴重地震和臭豆腐的衝擊:「這是各位的日常嗎?」「是喔是喔。」「你們太狂。」其實馬尼拉也不惶多讓好嗎,那是個交通號誌形同虛設,行人車手心有靈犀,電線杆的電箱線頭可以直接從陽台拉進屋裡供電貌似非常安全,然後一個月四個颱風 no problem life will go on 的城市。我們擠在這裡,同時野性濃密,同時相信軟爛的浪漫可以為世界末日鋪一張好睡的床。散場之後,走在路上真的好快樂,不自覺一直想起王爾德說的「跟自己談戀愛是終身浪漫的開始」之類的狗屁倒灶,一邊聽著手機裡斷斷片片的錄影。我覺得我應該是可以毫無罣礙輕鬆愉快地跟電影、文學、音樂持續談戀愛到二十五歲。至於二十五歲以後,就不太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