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碗] 時光 02
「小珞───────」
小俞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差點摔了手上的盤子，抬起頭來江曉明正俐落的矮身衝進店裏。
「小珞！人呢？人呢！！」江曉明在店裏繞來繞去，連廚房也衝進去看。
「……老闆不在啦，一會兒就回來了，江大哥你怎麼了？」小俞滿臉疑惑的望著他。
「不在？」江曉明左右探看，確定小小的店面裏沒有多藏著一個人，才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給我杯水，累死我了。」
「什麼事這麼急呀？」小俞遞給他一杯水，江曉明猛地灌完，重重放下杯子的時候在桌上發出碰地一聲。「我來警告他呀，那個爛人回來了。」
「哪個？」小俞一頭霧水的接回杯子，查看有沒有裂縫。
「就謝……算了，反正你也不認得。」江曉明抬頭看了下鐘，猛得又站起來「要命，我還得趕回去，被那個爛人害死。」
小俞滿頭都是問號，「那麼急怎麼不打電話比較快？」
「……我手機沒帶，記不住電話。」江曉明不情不願的承認，「我還得回家拿手機，你聽著，等下看見小珞的時候，跟他說他前男友回來了，叫他閃遠點。」
「喔……前……等等！前啥？」小俞點點頭，想想覺得不對，滿臉訝異的望著正想衝出店門的江曉明。
「就前……」江曉明不耐煩的想要再說一次的時候，突然間意識到小俞不知道這件事，停頓了會兒乾笑了下，「總之，你跟他說謝家小兒子回來了，叫他躲遠點，我先走了。」
說完一溜煙的衝出去，留下小俞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前……前男友？我沒聽錯吧……嗚哇！應哥你嚇死人呀……」
小俞一回頭發現軒應不聲不響的站在櫃檯邊，嚇得他差點又摔了手上的杯子。
軒應沒回答，只低著頭不知在打量些什麼，然後走了出去，「我出去一下。」
「喔、喔喔……」小俞拍了拍胸口，看著軒應矮下高大的身子鑽出店門，覺得有點奇怪，軒應從來沒有自己走出門過，向來只有軒珞在的時候軒應才會一起出去。
他有點疑惑的放下手上的杯子，走到櫃檯邊軒應剛剛站著的位子，低頭往下看。
「……垃圾筒有什麼好看……？」小俞疑惑了半天，搖搖頭決定繼續洗他的碗，其他的事待會等他老闆回來再說。
而軒應緩步走到路口那家便利商店，他其實不太明白軒珞為什麼總喜歡來這裏買東西，當然它很近，不過他知道軒珞喜歡來這裏並不是因為近或方便，而是他喜歡。
軒應站在門口，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就能看到軒珞站在冷凍櫃前，神情帶著困擾，而他的手被緊緊的握在另一個男人手裏。
軒應沉下了臉的同時，軒珞的目光望了過來，臉上困擾的神色瞬間緩了下來，帶著一種鬆了口氣的模樣，那稍微安慰了軒應，而軒珞只是遠遠朝他輕輕搖頭，然後用力掙開了那隻緊握他的手，朝自己快步走過來。
軒應走進店裏，在他還沒考慮好要把那個人撕成碎片還是乾脆淹了這整間店，或者這條街之前，軒珞大概是從他臉上看出他的想法，幾乎是衝過來擋住了他，苦笑的拉住了他的手臂。
軒應皺起眉，卻還是停下腳步，軒珞只想快點離開這裏，把手上的糖果跟餅乾放在櫃檯上，急急忙忙開口，「我等下來拿。」
「咦？咖啡好了耶。」店員拿著二杯飲料回頭望著軒珞。
「不好意思我忘了帶錢包，我一會兒讓小俞來拿。」軒珞抱歉的笑笑，伸手拉著軒應快步走出了便利商店。
一路快走回店裏，軒珞確定軒應不會回頭淹掉那間店，或者店裏的任何人，才鬆開手，臉上的神情像是想說些什麼，或者是想解釋，卻又覺得特別解釋似乎有點多餘。
他們就站在街上沉默的對望了好一會兒，軒應等得有點不耐煩，索性轉身走進店裏，軒珞只能嘆氣，跟著走進店裏的時候軒應已經上樓了，軒珞也看不出來他是生氣，還是單純的不太高興而已。
「小俞，我剛剛忘了帶錢包，你幫我去便利商店拿一下東西。」軒珞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錢包給小俞，忙著跑上樓去。
「咦？喔……」小俞一頭霧水的看著明明是從他口袋裏拿出來的錢包，想今天不曉得為什麼每個人都急著衝來衝去的，也只拿了軒珞的錢包，然後找到鑰匙走出門去，他想一會兒應該得自己開門。
軒珞跑上樓去，在軒應房門口停頓了會兒，他不曉得要說些什麼，他也沒做錯什麼，那不過就是個……前男友。
他想軒應應該知道他有過交往的對像，雖然他們從來沒談論過這些，也因此他現在不太確定軒應在介意哪一點。
軒珞深吸了口氣，伸手打開門的時候，一陣冷風捲了上來，窗戶開著，而房裏飄盪的只有冰冷的空氣。
軒珞嘆了口氣，只好輕輕關上門，轉身下樓，他想軒應出去『散步』了，用他自己的方式。
結果直到晚上要忙起來，軒應都沒回來，軒珞沒有上樓看，他只是感覺到軒應不在，也不知道算不算剛好，今晚客人多到軒珞沒時間去擔心他。
赤打了兩次電話回來抱怨想回家，他隨口哄了他幾句，到最後赤抱怨了什麼他也沒注意聽。
一晚上就想著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幹嘛覺得不安，但軒應不在房子裏還是讓他覺得哪裏不太對，導致他做錯了好幾次客人的點單，看著他懊惱的模樣，小俞還反過來安慰他。
「正好我超想吃老闆的水餃，每次賣完就沒有了。」小俞笑嘻嘻的把下錯的水餃跟麵拿到廚房後面放著，等著晚上吃，軒珞也只能苦笑。
等送完所有客人之後，軒珞才鬆了口氣，小俞正在整理桌子，他靠在流理台邊發呆，好一陣子才想起都已經快十點，小俞應該餓壞了，趕緊把冷掉的水餃麵條重新熱過，再熱鍋煎了二個蔥油餅。
「對不起，將就點吃，明天滷豬腳給你。」軒珞抱歉的笑笑。
「耶！豬腳～」小俞開開心心的坐下來吃，「沒關係啦，我喜歡水餃呀，而且蔥油餅超好吃的。」
軒珞看著小俞的笑臉覺得好過了點，這孩子要說他無慾無求也不是，他的食慾旺盛到驚人的地步，但是除此之外他什麼不太在意。
「應哥不吃嗎？」小俞咬著餅問。
「他……在睡覺，晚點我再弄給他吃就好。」軒珞把他不在給吞下去，總不能說他從窗口出去的，這房子有後院可沒後門。
「喔喔。」小俞又吞了二個水餃，偷偷看了軒珞一眼，努力一臉若無其事的開口，「老闆，下午你出去的時候江大哥有來。」
「喔？怎麼沒等我。」軒珞疑惑的問。
「他忘記帶手機所以還得回家拿，好像很急的樣子。」小俞吃完了水餃又朝酸辣麵下手。
「他說……說你前男友回來了叫你要離遠點。」小俞快速的說完後面的話，裝做沒事的吸著麵條。
軒珞愣了一下，手上的筷子停在蔥油餅上面，抬頭望向小俞，見他一臉努力裝成沒事的模樣，一下子笑了起來，「是嗎？我曉得了，謝謝。」
小俞見軒珞似乎不覺得尷尬，自己也鬆了口氣，想想也是，這年頭了，誰還在意朋友、家人是不是同性戀，過得好就好了。
小俞自己想開了，繼續開心的吃他的晚餐，他理想的美好人生就是一直有美食，不管是牛排豬腳還是麵條水餃，只要好吃，他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軒珞見小俞吃得很開心，也沒說什麼，把沒什麼胃口吃的蔥油餅再推給他。
最後等小俞幫著收拾完回家，軒珞一看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他關了瓦斯，確定門鎖好了，把燈關掉的時候，他突然發覺他好像從來沒有一個人待在這屋裏過。
他站在黑暗中好一會兒，想著曾奶奶在的時候，不管何時只要抬頭曾奶奶一定會朝他露出溫暖的笑容。
而曾奶奶過世後，軒應就來到這個家，接著是赤和雷，他們似乎有某種默契，不讓他一個人待在這屋裏，不論何時他身邊總有一個人在。
軒珞嘆了口氣，轉身上樓隨便沖了澡，也沒再去看軒應那個空蕩蕩的房間，直接鑽進自己的被窩裏。
正想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床邊桌上擺著個什麼東西，映著夜燈微弱的光芒閃了一下。
軒珞坐起身，發現他早上扔掉的那只錶正靜靜的躺在那裏。
軒珞皺起了眉，開始覺得不高興，也不想去思考這只錶怎麼回到他床邊的，他得要在軒應看見之前扔掉。
軒珞起身抓起那只錶，走下樓去掀開回收筒的蓋子，把錶扔進去再把蓋子蓋好。
「別再來纏我，去你該去的地方，我們早就結束了。」軒珞凝重的開口，寂靜的屋子裏沒有半點聲音，當然也沒有人回答他。
軒珞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轉身上樓，回房鑽進被窩裏閉上眼，決定不讓任何事打擾他的睡眠，他要好好睡上一覺才能應付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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