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9-27|閱讀時間 ‧ 約 26 分鐘

降魔大戰 第一章 - 第四節

    卡特站在自己面前,一襲的黑西裝打扮所散發出的壓力仍然是如此沉重。
    「小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滾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他只是用著一般的口氣,在我聽來卻是像把鋒利的刀刃,令人心寒又恐怖。
    為了不讓他看出我內心的恐懼,我勉強的架起攻擊姿態。
    「你真如此的不要命。」
    他的身影突從眼前消失,當我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我面前。
    「那就到地獄去懺悔自己的愚蠢。」
    話語剛落,身體馬上傳來一股非常劇烈的疼痛感。
    那是一個普通的直拳。
    力道卻是相當深厚。
    身體像紙片般的被這股力量所貫穿。
    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聲音卻卡在喉嚨出不來,我連哀嚎的自由都被剝奪。
    他的雙眼仍然是如此銳利,我……
    「嗚……啊──────」
    聲音終於從喉嚨衝出,那是一陣非常巨大、又驚慌的叫聲。
    映如眼內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聲音逐漸的散去,艾爾克斯轉頭看向右邊。
    女人一臉驚魂未定的用著惶恐的眼神看著。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女人的情緒慢慢的恢復。
    「你忘了嗎?這裡是醫院,是我送你來的。除了肋骨有稍微的裂開外,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其餘沒什麼大礙。」
    「我沒想到對方竟然連那裡都設埋伏,而且還是個實力高強的高手。」
    艾爾克斯掀開棉被往被窩裡瞧,身體已經被纏上好幾層的繃帶。
    女人眼睛直盯著艾爾克斯,心裡躊躇著是否要將話說出而露出了難色。
    艾爾克斯注意到女人怪異的神色。
    「怎麼了,有話就直說,這樣一點都不像妳。」
    艾爾克斯一直注視著女人,等著她說出心裡的話。
    女人心裡掙扎了幾回,終於下定決心。
    「艾爾克,你放棄這個任務吧。」
    什……
    艾爾克斯半响間語塞。
    「你的實力我很清楚,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當時剛好有個從補習班下課經過的學生說了。只是對了兩招,你自己應該很清楚自己跟對方的差距吧?」
    女人話中的提示不禁讓艾爾克斯回想起當時的畫面。
    他慢慢的握緊了左拳。
    女人從他的表情就得知他非常的不甘心。
    拳頭握緊到微微顫抖著。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冷靜點,艾爾克!仔細聽我說,」
    女人用著非常嚴肅又冷靜的口氣分析:「論身手,你不及對方,論經驗,你更是遠遠的比不上,對方是專家中的專家,你卻是剛出道半年的菜鳥,不要傻到去送死。」
    「閉嘴!!!!」
    艾爾克斯憤怒的大吼,緊握的拳頭同時搥擊床面發出了無聲的憤怒。
    門的方向傳來另一個男聲:「他要是這樣被打了一拳就退縮,他就不是艾爾克斯啦!」
    女人轉身,是艾爾克斯的同班同學,白夜天。
    他是唯一知道艾爾克斯秘密的摯友。
    他滿臉微笑的走進病房。
    「嗨!聽說你被打倒啦?對方有那麼強嗎?還是那天翹課出去玩玩得太累狀況不佳才輸?印象中你的實力沒那麼差,你可是曾經將十幾個流氓打趴在地的變態耶!」
    面對白夜天口無遮欄的數落,艾爾克斯沒有一絲動怒,他的情緒已經恢復,他坐起身。
    「你這傢伙,那次打架你也有份!」
    「咦?是這樣嗎?」
    白夜天騷了騷後腦,假裝在回想。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演那種一眼就拆穿的爛戲!你根本就沒在想!少騙我。」
    如此這般和樂融融的場面令女人無法接受,剛剛的場面隨時一觸即發,她也知道艾爾克斯不是打輸了就會夾著尾巴逃的弱者,但對方不是憑著一股衝勁就能打贏的對手。
    這次的任務其實不是A級任務,而是S級。
    對剛出道的菜鳥是不是太困難了。
    如果是一般人,或許就真的是太困難了。
    她看著眼前的兩人仍然是忘我的相互調侃聊天,時而開懷大笑。
    他們真的是好朋友呢。
    她仔細的打量著白夜天。
    他真的是不可思議的人,他一來,艾爾克斯完全忘記剛剛的憤怒,她很少看到艾爾克斯如此開心。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艾爾克斯,相信他能突破這難關。如果這次的任務能順利完成我相信能讓他學到不少東西,對往後執行的任務絕對有幫助。
    眼前這情況…我真的沒料到對方動作會那麼快,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可是也太奇怪了,對方怎麼會那麼快知道是誰在調查這案子?任務的分配應該只有高層和身為仲介人的我才知道,雖然當初是我自願要接下這任務,高層卻沒什麼反對聲,難道高層已經開始在懷疑艾爾克斯,想藉這個任務抹殺掉……他?
    當初報給上級的並非是艾爾克斯這名字,而是用假名。製作假證件之類的東西要並不困難,調查部那邊我也已經打點好了,呈給上級的資料我也看過,並沒有可疑之處。
    艾爾克斯並非是組織裡年紀最小的成員,還有比他年紀更小,身手卻異常俐落的人。
    「對方的踢擊有那麼厲害喔?能把你踢去撞車子。」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停止了打鬧,認真的討論著當時的經過。
    艾爾克斯表情凝重的說:「不僅如此,他的拳勁相當深厚,我接下他的拳頭時還以為手掌被打穿。」
    「難道對方的拳頭參雜了氣?就是類似通背掌的招式。你知道對方用的是哪一種武術嗎?空手道?跆拳道?還是現在流行的詠春?」
    「他用了『攉打頂肘』,我猜會不會是八極拳?」
    「含有氣勁的直拳、攉打頂肘……資訊太少很難確定是不是八極拳。真正的高手會一兩招中國拳法並不稀奇。」
    「真要是八極拳的話就難對付了。空手道雖然也有類似『寸勁』的招式,但如果沒有練得三五十年,是發揮不出它真正的威力。我現在也正處於摸索階段,對於這一類的招式也還不是很清楚。」
    「不要太早下定論。他只是用出類似八極拳中『六大開』之一的招式,我們不能用這個去判斷他的拳法。或許他跟你一樣都是學空手道也不一定。」
    「不管他用的是哪一套武術。」
    艾爾克斯變回剛才憤怒的神色,全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殺氣。
    「這份屈辱我一定要討回來。加倍的討回來!」
    站在病床旁的白夜天感到這股令人畏懼的殺氣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愧是我所認識的艾爾克斯,不會被這一點挫折所打敗。」
    艾爾克斯露出了像是已經獲勝般的笑容。
    「學校那邊怎麼樣,小百合沒問你嗎?」
    「說到這個,」
    白夜天半瞇起眼,不滿的情緒全浮現在臉上。
    哀怨的視線飄向站在一直沒說話的女人。
    「這位大姐,可以麻煩妳以後要人一起陪妳撒謊前先通知一聲嗎?還有,不要穿的那麼暴露去學校!那對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來說太刺激啦!」
    像是在宣洩自身的不滿,話說到後面幾乎是用吼的。
    「小、小聲點啦!」
    女人摀住耳朵,緊閉眼睛,像是受驚般的小貓般縮起脖子。
    「怎麼了,這女人又搞了什麼花樣?」
    「她真的是一點基本常識都沒有,突然闖入教室對著老師說你因為父母突然回國把你帶回國撫養,所以來這裡幫你辦退學。」
    「噗!」
    艾爾克斯忍不住笑出聲。
    「同班同學都知道我父母的狀況,妳竟然還對老師說我父母回國把我帶回國撫養,哈哈哈哈……老師他們是什麼反應?」
    「那有什麼反應,當然就直接請她去訓導處坐,準備叫警察來處理。」
    白夜天說到這裡,艾爾克斯笑的更誇張了。
    整個房間充斥著他的笑聲。
    「你太誇張了,艾爾克斯!」
    女人的雙頰佈滿了紅暈,大聲的抗議。
    「哈哈哈……我真的沒想到妳會撒那種謊。哈哈哈……」
    艾爾克斯摀著肚子彎下腰。
    「不行,肚子好痛,好痛……傷口好痛……好痛……」
    「哪裡痛?」
    女人伸手撫摸他的側腹。
    「這裡嗎?還是……」
    她的手指順著身體曲線往上撫摸直到肋骨。
    「這裡?」她的手指緩緩的加深力道按壓。
    「我記得醫生說這裡的肋骨好像斷了。」
    艾爾克斯一陣無聲的哀號,臉部急速的扭曲。
    女人不理他的狀況,只顧著加深手指的力道。
    艾爾克斯痛得想撥開她的手卻被她空出來的另一隻手阻止。
    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逃開,痛的無力反抗的他只是一直扭動身體掙扎。
    「這就是所謂的現世報嗎?」
    「你不要只顧著在一旁說風涼話,還不快來阻止她。」
    艾爾克斯勉強的擠出力量說出這一句話。
    白夜天一臉「真是受不了」的無奈表情出手拯救好友。
    「好了啦,這傢伙也不是故意的,妳就放過他吧。任務還沒結束,妳這樣會讓傷口惡化的。」
    她不滿的長哼了一聲,停止了報復。
    艾爾克斯癱軟在床上。
    「接下來要怎麼辦?等你傷好再繼續調查嗎?」
    白夜天的問題沒有人回答,房間頓時陷入沉默。
    「那樣只是浪費時間。」
    艾爾克斯躺在床上眼睛直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卡特。那個傢伙說他叫卡特。」
    他沒起身,自顧著繼續說:「妳幫我調查這傢伙所有資料。」
    「夜天,你幫我調查那天狙擊我的那幫人的口供,這對你來說沒什麼吧?」
    「又要我駭進警察局裡的資料庫啊?」
    艾爾克斯沒理白夜天的抱怨。
    「女人,那天追妳的那些人是誰?」
    「你是說……」
    「對,就是那些人。他們絕不是因為妳的美貌而追妳,妳應該知道自己被追的原因吧?」
    她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兒。
    「那些人是聯邦的人。」
    「妳說的是……FBI嗎?」
    艾爾克斯沒有特別的驚訝。
    「他們追的是我交給你的那份資料。真的是敗給他們了,竟然從國外追到這裡。」
    「妳去過那個國家?」
    艾爾克斯坐起身,表情凝重的問:「妳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兩人雙眼對視,女人很清楚的看見艾爾克斯瞳孔中的怒火。
    「你能明白一個總統在交接的時候被暗殺是多麼嚴重的事情嗎?」
    「國家人民陷入恐慌,犯罪率升高,人民暴動,通貨膨脹,經濟下滑,整個國家動盪不安……」
    女人停頓了一會兒,緩緩的繼續道:「還會引發戰爭。」
    「這樣你能了解事情的嚴重性了嗎?我不是刻意要瞞你,而是在保護你。這任務不是一般的任務,一絲的閃失都有可能喪命,身為一個仲介人,能給的情報當然是越多越好,但我不想造成你無謂的壓力,我不想看到你還沒正式調查這任務就被這壓力搞瘋。」
    艾爾克斯一時語塞,瞳孔中的怒火也在不知不覺中熄滅。
    場面並沒有變的緩和,無形的壓力仍然存在,令在一旁的白夜天不得不跳出來打圓場。
    「艾爾克沒惡意,只是想多瞭解任務內容和背景,才能想出因應對策和接下來該如何繼續執行任務,或許是口氣衝了點,但絕對沒有惡意。」
    「我知道。認識他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妳連FBI都扯上了,接下來要繼續調查下去恐怕是困難重重。」
    「既然FBI都著手調查了,那這案子應該就用不著你們去調查吧?」
    「不,還是得調查。」
    女人看向白夜天。
    「FBI所調查的是狙擊手和指派狙擊手的人。我們要調查的是,更深層的理由。」
    「動機嗎?」
    白夜天試著做出結論。
    「這也是其中之一。」
    「一位總統被殺是否會破壞了目前世界勢力的平衡,是否會引起大規模的戰爭,更重要的是引藏在動機背後的真正真相。」
    艾爾克斯接在女人的話尾說道。
    「沒錯。」
    女人非常滿意艾爾克斯的解說而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些FBI也會調查吧?」
    「並不會喔!」
    女人用著老師教學生的口氣說:「通常他們只負責抓人和將剷除危害美國的恐佈份子。雖然時常看到他們處理重大案件,但也不是所有重大案件都是由他們處理,畢竟他們還是隸屬於美國,只為自己國家做事。所以就算他們抓到了犯人知道了動機,只要沒危害到自身國家的安全,他們是不會深入追查的。」
    「負責查出這些事情的,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白夜天點了點頭,似乎是已經明白的樣子。
    「妳是怎麼從他們手上拿到那份資料的?」
    艾爾克斯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
    瀰漫在房間裡那股沉重的壓力已經散去,女人露出得意的笑臉。
    「嘿嘿……我變裝混入他們裡面,當然證件是事先做好的,他們也沒有多加懷疑,我表面上純粹只是幫人端茶水、送公文的小妹,實際上我是藉由這個身份可以隨意進出比較機敏的辦公室,竊取我所要的資料。」
    艾爾克斯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女人。
    「我真的想像不出妳變裝成年輕小妹的樣子,他們也真瞎,這樣就被騙過去了。」
    女人臉上始終保持著笑臉,手卻非常俐落的往艾爾克斯的後腦勺打了下去。
    艾爾克斯雙手抱住後腦勺,表情扭曲的左右搖晃腦袋。
    好像非常的痛,這女人完全不懂什麼叫手下留情嗎?
    白夜天微微的瞄了女人一眼,只見她仍然是笑嘻嘻的繼續說:「那裡的人還滿照顧我的,在那裡沒什麼壓力,雖然破案壓力很大,但他們也是樂在其中。」
    「上一位調查員留下來的資料並不多,」
    她收起笑容,語氣嚴肅的說:「為了能讓你調查順利,我在裡面待了一個多月,收集了許多他們所調查的資料。不愧是FBI,調查的資料非常的完整,非常的有參考價值。」
    「既然妳已經得到了他們的信任,又怎麼會被拆穿?」
    白夜天問。
    女人嘆了口氣。
    「都怪我太大意了。」
    「我沒想到他們的檔案內藏後門木馬程式。在我竊取他們的檔案到隨身碟時就已經將木馬程式連同檔案一同帶進隨身碟裡,我外出到一般的影印店想將檔案印出來時,店家的防毒軟體偵測到我隨身碟裡的木馬程式,然後………他們也就來了。」
    女人的眼神飄向艾爾克斯。
    「接下來就如你看到的那樣。」
    「所以說那天跟我打的是FBI的人?」
    艾爾克斯不可置信的重覆問了一次。
    女人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艾爾克斯簡直要昏過去。
    「天啊!這未免太荒唐了!難道……那天狙擊我的也是FBI?」
    「那個叫卡特的該不會也是FBI的幹員?」
    艾爾克斯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現實,不知道怎麼去處理而大聲囔囔著。
    「應該不可能。」
    白夜天話一出,艾爾克斯立即轉頭看向他。
    「不管是狙擊也好,或是在店裡胡亂掃射也好,你不會覺得太過招搖嗎?而且他們要追的應該是“她“,而不是你。」
    艾爾克斯緩緩的移動眼珠子看向女人。
    她微微的對他一笑。
    這笑容簡直就是在嘲笑他現在的糗樣。
    「FBI不會如此輕易善罷干休的。」
    艾爾克斯斬釘截鐵的說。
    「沒錯,我們的確不會如此輕易放棄。」
    低沉的男音令在場所有人全都警戒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病房門口。
    門口站了個外國人。
    他非常高大,幾乎快頂到門頂,兩塊既雄厚又大到非常誇張的胸肌,比普通人還要粗壯的手臂,標準的美國人。
    他的手臂會不會太粗壯了?美國人都那麼粗壯嗎?
    白夜天內心的驚恐並未顯現出來,表情仍然是充滿警戒。
    艾爾克斯看著他一步步走進病房裡,兩人四眼交集,隱藏在眼底下的敵意一瞬間暴露出來。
    那股敵意非常強大,幾乎快把艾爾克斯給吞噬。
    男人的視線落在女人身上。
    艾爾克斯感覺到自己的背脊竟正在流汗。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發信器我應該都已經拆掉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女人的聲音有些在顫抖,縱使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內心的惶恐仍然完全暴露出來。
    男人嘆了口氣,「我真沒想到妳是間諜,Angel。」
    「我也沒想到小隊長竟然對我念念不忘,追到這裡來。」
    男人失望的眼神,女人如臨大敵般的眼神。彼此的眼裡只有對方,整個病房變成了異世界空間,只有兩人,沒有其他人。
    「妳的美麗令人難以忘懷,為了不讓美麗的妳受傷,我才特地前來阻止妳做傻事。」
    「小隊長什麼時候變的如此油腔滑調?這一點都不適合你。」
    在一旁觀看的兩人在心中頻頻點頭。
    男人用眼角餘光瞄了一旁的兩人一眼。
    「他們就是艾爾克斯和白夜天?妳打算白白送他們去死嗎?Angel。」
    這一句話大大震撼這艾爾克斯和白夜天,他們對女人投向疑惑的眼光。
    「妳應該很清楚這件案子的危險性,Benny怎麼死的難道妳忘了嗎?」
    「我實在不想再去為想那個畫面。這輩子最好都不要再想起。」
    她微微的皺眉,美麗的臉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走到窗邊,觀望底下停車場上的車輛。
    「Benny無視團隊合作,不聽你的勸告,硬是一個人深入調查才會落得那種下場,怪的了誰呢?」
    這女人果然還隱瞞了一些事。
    艾爾克斯的怒火並沒有立即表現出來,而是看向一旁的好友。
    白夜天注意到艾爾克斯的眼光,他意識到好友的眼神中正傳遞著訊息。
    他試著解讀艾爾克斯眼神中所藏匿的話語。
    「底下那台銀色的藍寶堅尼是你的嗎?你還特地將它空運過來啊!」
    「不要想轉移話題,Angel。」
    女人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底下那台藍寶堅尼。
    「回答我,Angel!」
    女人的沉默令男人動怒,他提高了音量,雄厚的聲音在病房微微迴盪著。
    女人轉過身,對著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今天你是來追這案子,還是來追我的?」
    她用著成熟女人才有的獨特口吻,輕聲問著。
    男人壓抑住怒氣的眼神,女人充滿自信又美麗的眼神,確確實實的映照在彼此的瞳孔上。
    他們沒再說一句話,只是注視著彼此。病房裡就好像只剩下兩人,沒有其他人。
    艾爾克斯明白,女人利用了這男人對他的感情,成功轉移了話題並佔了上風。
    東方女人的輪廓,配上那雙時而性感時而嬌柔的眼睛,加上高挑又豐滿的火辣身材,只要她願意,沒有一個男人禁的起她的誘惑的。
    白夜天看到現在的狀況而衍生的想法令自己暗自竊笑。
    這女人果然厲害啊。
    病房裡沒有人再說一句話,旁觀的兩人繼續等待眼前這齣愛情戲的結局,女人一直保持著天使般的微笑,男人露出苦惱的表情。
    「只有你一個人來嗎?Joy、John他們沒來?」
    結果,由女主角打破這沉默。
    「不,他們不知道我來找妳。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Benny出事之後,上面看了我的報告,原本是打算讓別人繼續調查這案子,是我強力徵求,他們才勉強答應讓我獨自調查。」
    「妳竊取檔案部份我已經向上面回報犯人因反抗而已遭我開槍擊斃。」
    女人淡淡一笑。「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吧?」
    男人無奈的輕嘆:「這件案子非常敏感,無論我再怎麼解釋,他們就是不肯相信。」
    他看了旁觀的兩人一眼。
    兩人對男人的戒備絲毫沒有鬆懈。
    「報告書他們看了?」
    男人的視線又回到女人身上。
    「那天的風速、風向、空氣濕度根本就不適合狙擊。越是老練的狙擊手,對這些外來因素就越敏感,他們為求一次命中目標,會花非常多的時間去尋找最佳適合的狙擊點,長時間的紀錄、觀察、研究當地的天候,地球曲線。
    報告書上寫著狙擊手於兩公里外狙擊,這個距離,你們知道所受到的外來影響有多大嗎?」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老愛說一些和案子無關的事。
    女人瞄了兩個人一眼。
    果然,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還真的去想答案。真是單純,怎麼可以那麼輕易的就被對方牽著走,這樣可是很容易喪命的。
    距離是關鍵。
    以兩公里的距離來說,太冒險了。
    一旦失手,目標一定會加強身邊警衛人數,這樣以後就更難狙擊。
    從他們的對話來推測,這男人是一個人來這裡調查這案子。
    不對,既然是查兇手,為什麼要到這裡?難道真的是為了這女人而來嗎?
    報告書我也只看了一小部份,剩下的部份還在家裡,假如女人竊取出來的報告書是這男人為了欺騙這女人所寫的假報告,那等於是被這男人擺了一道。
    他知道她會去偷資料,為了測試她是不是臥底而設的陷阱。這白癡女人竟然真的傻儍的上當了。
    看來有必要親自跑一趟現場了,身份既然已經暴光,繼續待在這裡只會增加危險,必須速戰速決!
    「如果你是故來說那些在網路上查就能明白的常識來混淆我們,就請你省省力氣吧,那些事不用你特別說我們也明白。」
    白夜天的眼神轉眼間變得銳利,口氣相當具攻擊性:你今天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男人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非常兇狠。
    「少在我面前耍狠,小鬼。」
    「你也少在我面前耍小聰明,死光頭!」
    白夜天的銳氣絲毫不減,強而有力的說出這一句話。
    艾爾克斯為止住幾乎要從嘴裡爆發出的笑聲而大力的用雙手摀住嘴巴。
    女人錯愕的瞪大雙眼。
    「小鬼,妳說什麼!」
    男人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口氣卻是相當憤怒。
    這句話可是禁語,他相當、非常討厭別人嘲笑他是個光頭。
    他動怒了!他動怒了!這樣就有機會逃出去了。
    艾爾克斯摸了摸被繃帶層層包覆的身體。
    雖然剛被臭女人弄的死去活來,但如果真打起來身體反應應該是不會差到哪裡去,何況夜天也在這裡,只要他施展出那招,要逃出去絕對沒有問題。
    白夜天從剛剛才解讀出艾爾克斯眼神所傳達的訊息。
    對方是FBI,正面衝突要逃出的機率不大,何況也不知道外面是否有埋伏。艾爾克斯的傷應該沒辦法發揮出平常的實力,Angel大姐雖然很可疑,但應該會幫助我們脫逃。
    「你剛說的那些,根本就是基本常識,不值得一提。順便告訴你,我狙擊一公裡外的目標,誤差只有一米位。」
    「囉哩囉嗦的說了一堆,你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白夜天停頓,慢斯條理的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你今天是來 殺Angel大姐的吧?的話語。
    女人微微笑了,艾爾克斯下了病床,男人不語,只是直盯著白夜天。
    「Angel大姐竊取的那份資料雖然是你捏造的,但也是個事實。我想FBI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間諜吧?要是Angel大姐不止竊取那份檔案資料,那就更危險了。你們不可能去承擔這個風險。」
    沒想到他能想到這一點,這男孩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
    計謀被拆穿了,你要怎麼辦?
    光是識破他的計謀並不代表已經沒事,他會乖乖的離開。
    危機才正要開始。
    「既然Angel大姐是個間諜這個身份已經成為事實,先不提你是否對她動了情,身為聯邦探員的你,非得給上級一個交代。」
    「Angel大姐是你底下的探員,發生間諜這事情絕對是非同小可,全部的組員,包括你,應該都會被調查,一旦被調查,行動一定會被限制,這樣就沒辦法當面找Angel大姐問清楚了吧?」
    「別人一旦介入調查,依照Angel大姐的個性絕對是反抗到底,追捕的探員絕對是直接開槍射殺,畢竟她是個間諜的身份已經被認定,她又如此的不肯乖乖合作,冥頑反抗,足以構成直接射殺的條件,就算不被上級所認同,只要說因目標企圖脫逃,誤擊致命部位導致目標死亡,交份報告就沒事了。」
    「為了避免這事情發生,所以你做了份假報告,爭取調查機會,當面問Angel大姐。」
    艾爾克斯挨近白夜天,在耳邊低聲思語。
    白夜天神情自若,對於男人因憤怒而散發出的殺氣無動於衷,他將焦點轉向女人。
    女人的笑容仍然掛在臉上,似乎對白夜天精湛的推理能力感到滿意。
    「我真沒想到你那麼聰明,BOY。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
    「看穿小隊長的計謀值得令人鼓掌,但對現場的判斷力仍需加強。」
    女人一步步輕盈的走向白夜天。
    「你把自己推向死路了呢,BOY。」
    兩人面對面,感受得到女人所吐出的氣息,白夜天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認為我會幫助你們逃脫?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簡單了?」
    「不不不……我從來沒想過Angel大姐會幫助我們逃脫,妳把我想的太簡單了。」
    「你知道你剛說了禁語嗎?他現在可是氣到想把你大卸八塊。你覺得僅靠自己就能突破現在這情況?姐姐我先提醒你,他有在玩業餘拳擊,拳頭可不是普通的硬,勸你不要妄想接下他的拳頭,一不小心是會喪命的。」
    「妳可還真是愛開玩笑,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快比我的大腿粗壯了,我怎可能去接他的拳頭,如果這裡不是現實世界或許我還會考慮。」
    「沒想到Angel大姐會擔心我。妳該擔心的是自己吧?」
    「剛說過的話馬上就忘了嗎?他為了我而做了份假報告、欺騙上級,為的就是要我給他個答案……」
    「如果他要的不是答案呢?」
    白夜天硬是打斷女人的話。
    女人止語,眼角餘光瞄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
    神色沉穩,卻又帶給人一股莫名的壓力。
    女人的笑容逐漸被這股壓力所瓦解。
    「到了這個地步,他還需要什麼解釋?妳還需要給他什麼解釋?解釋妳為什麼偷資料當臥底嗎?還是解釋妳為什麼要欺騙他的感情?」
    白夜天伸出食指仰起女人的下巴,像是準備親吻般的靠近。
    鼻翼碰觸著對方的鼻翼,他輕聲的又帶點慍怒的說:「妳這壞女人,靠著幾分姿色不知道騙了多少男人,今天該是妳償命的時候。」
    「你們都不必再爭論了。」
    男人的話語讓所有人的焦點全集中到他身上。
    「小鬼,你很聰明,卻也很笨。」
    「我真要是想殺Angel根本不必出現在這裡,她的形蹤我瞭若指掌。只憑藉這幾分鐘的談論就定義我跟她的關係,你對自己的分析能力很有自信嘛。」
    白夜天離開了女人,轉看向男人。
    「你猜到Angel大姐心中的想法了嗎?」
    男人還來不及去思考,女人的舉動已經回答了話中的涵意。
    她熟練的抽出隱藏在短裙裡的手槍,槍口筆直的指著男人。
    「Angel!」
    男人憤怒的吼聲迴響整個病房。
    「我討厭糾纏不清的男人。」
    女人臉上佈滿厭惡的神色。
    情況一瞬間逆轉,一直在旁邊觀看整個過程的艾爾克斯不禁在心中大感佩服好友處變不驚的沉穩。面對FBI如此棘手的敵人,他竟然能巧妙的誘導那個立場不明確的臭女人變為自己人……難道他已經發動“能力“了?
    白夜天轉身跟好友說:「走吧。」
    「咦?」
    他跟不上他的節奏,腦袋不由自主的問了個令自己也覺得愚蠢的問題。
    「當然是離開這裡啊!」
    好友理所當然的回答。
    無視男人衝著他而來的怒火,一派輕鬆的走到他身旁,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不要覺得不甘心,既然她將這案子託付給艾爾克斯處理,就表示這件事已經不是你們FBI能插手的了,你們只要留意不要引發戰爭就好,其餘的就交給我們處理。」
    「她就留給你,你們慢慢敘舊吧。」
    白夜天恢復正常的音量說著:不打擾兩位了。的話語後離開病房。
    艾爾克斯尾隨好友腳步離開病房。
    病房裡只剩下男人和女人。
    男人憤怒的表情已經從臉上消失,目光直盯著拿槍指著自己的女人,注意力卻是門外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他們已經離開了,可以把槍放下了吧?」
    女人俐落的將槍收回藏在短裙裡的槍套裡。
    「他們如何?」
    女人撥弄著略微凌亂的長髮,邊詢問著。
    「勉勉強強。」
    男人的眼光直盯著整理頭髮的女人。
    他一直覺得他的頭髮很美。一襲的黑髮非常烏黑亮麗,要是靠近一些還聞得到淡淡的香味。
    「那個白夜天是什麼來歷,在那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如此冷靜。」
    她隨手撥了撥頭髮,讓烏黑的亮髮筆直的披散在肩上。
    「他的好友。」
    「你確定要讓他們去送死嗎?他不是威利的兒子?」
    對於男人的詢問,女人只是雙眼冷冷的瞪著他說:「Need not to know。」
    男人一時噤語。
    你猜到Angel大姐心中的想法了嗎?
    白夜天的話迴盪在腦海。
    男人自以為懂女人,實際上卻是一點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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