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3|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動畫電影《AKIRA》二刷——追逐光明的叛逆

  幾千年來,無法成就完美的人類,何故要活在這世上呢?「完美」與「真理」猶如崇拜太陽的神話,即便上太空已是能力所及之事,但它熾熱地過於危險,讓我們只能逃離或趨近於它。
  作為一個廣度多過深度的人,我不是稱職的科幻迷,卻也是追逐未知的一份子。上週末參加故事 STUDIO 舉辦的動畫電影《AKIRA》放映與座談活動,並不是第一次觀影,只是再度咀嚼卻有些許感慨,想起學生時期的畢業製作,以回鄉路程上的公路景色為主題,透過公路與高架的透視,在遠方匯集成一個似乎永遠到不了的未知,難以理解卻無法克制地追逐,在迷惘中抱持對未來的想望,儘管畢業後幾年的我依舊深陷迷惘。
( photo from : Imd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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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KIRA》是漫畫家大友克洋在泡沫經濟來到頂峰的日本1980年代,給動漫界投下的一顆震撼彈,時至今日,已是動漫迷或科幻迷口袋名單中的經典。「AKIRA」字面上象徵著光明,是劇情裡,和高科技不協調的空虛墮落的信仰救贖;是從小受盡欺凌,無法、也被剝奪自救能力的鐵雄,偶然的狂暴;是開放性結局裡脫離物質後消逝的謎團。
  鐵雄沈醉於覺醒後的能力,大肆破壞和殺戮,長年累積的怨懟變成為所欲為的反撲,徹底失控。當天,座談講者野獸老師形容金田與鐵雄的關係是難得的兄弟情——「弟弟闖了禍,也要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教訓」。不過,難兄難弟的情節亦使我聯想到父母與子女間「照護者」的關係。不管是成年還是邁入終老,我們永遠是父母眼裡的孩子,而在金田眼裡,鐵雄永遠都是那個受人欺負時等著自己解救的角色,恕不知,這卻是鐵雄急欲成長下必須掙脫的枷鎖,自卑與矛盾心理,累積著外界暴行與劣根性,他必須衝破金田照護的外殼,才能證明自卑不是自卑。
  座談交流中,提及了其他超能者小孩的形象,野獸老師認為這代表生命之初的清純,或許才是裝載如神之力最適切的容器。而記取上次所謂「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毀滅性教訓,這些小孩需藥物控制超能,在人還能掌握的範圍內研究並避免災難,即使年歲在臉上皺皮,他們永遠也只能是孩子。然而,鐵雄已是個憤世少年,不是純潔的童體,也未成熟到能處理恐懼,一再逃避控制力量的藥物後,最終面臨被覺醒之力吞噬的痛苦,還是得由他人所救。
  AKIRA 太過耀眼、熱烈,一個不小心,便燒了依卡洛斯的翅膀,讓悲痛與絕望降臨,倖存者是該不再去想,還是義無反顧呢?
  結局是許多人討論的焦點,超能小孩們合力喚醒長年冰封、被肢解為器官保存的「AKIRA」這個人,以解救失控的鐵雄。已失去軀體當作容器的 AKIRA,是怎麼可以再以近乎虛幻的方式出現,又他們最終消逝,是去了哪裡?
  片尾宛如宇宙大爆炸的視覺倒轉,幾千萬年、幾億年的星雲聚集,往遙遠而不可見的焦點飛躍。「真理」、「完美」與「光明」⋯⋯這類遙不可及的事,並不是依存肉身的我們可以承受得起,彷彿難以逃脫的宿命,只能在幾十年的生命中追逐它,傻得如夸父追日,死亡也不見得是解脫。形體的消失,暗示著唯有當理解外在世界、物質、以及肉體是意識的延伸,不執著於眼見所及之物,這種了悟才配得起體內覺醒的力量。
  所以,「跑去哪裡了?」——可能是我們這些留下來、仍被形體支配的人,才會有的疑惑吧。
  科幻,無論包含了災難還是末世的想像,它有著浪漫的內在,是物質發展極致後仍未感幸福後的迷惘,試圖撥開華麗與爆破表象,抓出感性追逐的心臟。而乘著資訊技術高速運轉的世道,我們彷彿越接近真理的奇異點,一小段切片就是過去幾千年的文明進展的份量,未知的輪廓已逐漸清晰,科幻便不再只是充滿無力感的末世,人們更著眼於細膩的人間,逃脫宿命與自由的追求,還是得回到自己身上審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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