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痴魅一夏-19

「其實我朋友一開始聽也很訝異，那位大哥就說，每次他和那個女生搭班的時候，都會發生很奇怪的事，她端出去的水餃會被客人嫌沒有熟，或是客人對餐點都會有意見，像是嫌玉米濃湯很難喝，酸辣湯很鹹，都很不合理，水餃煮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沒道理那桌的客人吃到的是熟的，另外一桌的客人吃到的是生的，每次端出去之前，他都會再確認水餃的狀態，水餃有熟和沒熟的樣子是有差的，湯也一樣，大家喝的都是同一鍋。最奇怪的是，每次被客人嫌說水餃不夠熟，都是那女孩子端出去才會有這種反應。」

嘉露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她抱緊手臂：「你……該不會又要說鬼故事吧？這麼晚了，我不要聽哦，你會害我睡不著。」

「怕什麼？我可以陪妳。」

「我才不要，你又不能每天都陪我，少來了。」

「鬼故事？我要聽！我要聽！」嘉穎一聽到熟悉的關鍵字，插嘴的精神又來了。「妳乖，鬼故事改天再說，現在說的這個不是。」林明傑安撫完妹妹後，又繼續，「那位大哥說，那個女生仗著自己是資深工讀，自以為速度很快，對比較晚進來的正職人員說話就很不客氣，他觀察過，忙的時候就她最容易犯錯，但都死不承認，該送的飲料常常忘記送，還不只這樣，打烊的時候也狀況連連，打破盤子、瓦斯關錯方向她都不會承認，就讓大家去猜。」

「她為什麼要那樣？正職人員看起來一定比較厲害吧！而且她犯下的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說出來也不會怎樣。」

「有些人就是這樣，妳心地正直善良，覺得沒什麼，像那種女生心裡有一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人小鬼大，態度自以為是，又愛自作聰明，覺得她只要不承認別人就不會發現，偏偏事實也不是這樣。」

「所以，後來還是被抓到了嗎？」

「那個大哥是沒有當面揭穿她，他就是知道是她，洗盤子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裡面洗，關瓦斯的事，她之前就關錯過，後來又發生第二次，她就假裝不是她，在那邊裝無辜，明眼人一看就會知道兇手是誰。」林明傑換了另一個坐姿，轉了轉脖子，「他說，從洗盤子的習慣，他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那個女生自以為速度快，可是那種不是真的速度快，只是動作比較粗魯而已，這種人洗碗容易洗不乾淨，還會常常把碗打破。後來，那位大哥聽說那女生常常說自己睡不好，前陣子還發生車禍，他一點都不驚訝，那種人本來就是很容易卡到陰，常常發生一堆別人不會遇到的事。」

「那個女生也是大學生嗎？」

「對啊，大一而已，年紀那麼小，心就這麼黑！」

「那也才跟你差不多而已啊！」嘉露張大眼睛：「你們大學生的女生都這樣？」

「這跟是不是大學生沒有關係！連我聽到都對這種人很反感。一開始不是說到水餃被嫌沒有熟嗎？那位大哥最後說，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些客人，大概猜得出來那些人長什麼樣子，不是臉色很臭就是說話很不客氣的窮酸樣，那種勢利的女孩子遇到奧客，那也是剛好而已。」

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忙完清潔工作後，嘉露偷空拿出從圖書館借來的摺紙教學書，坐在位子上專注地研究。

從外掃區回來的陳志豪，對她的行為很無法理解：「妳在幹嘛？」

「學怎麼摺愛心啊！」

陳志豪一臉古怪：「為什麼要摺愛心？」

「嗯……有點難解釋。」她輕輕嘆一口氣，又把注意力放在摺紙上。

他聽到這種回答，整個人更顯得緊張兮兮：「林嘉露，妳說清楚一點。」

「現在沒有空，不要吵我。我要很認真研究這個步驟。」

左右撐開下壓？她照著圖片下的解說文字，用盡腦汁勉強摺出形狀，這種教學書是怎麼回事？像天書一樣，有看沒有懂。

「兄弟，等一下要一起走嗎？」吳鴻文的手搭上陳志豪的肩，他的眼角瞄到林嘉露的桌面，「林嘉露，妳對摺信紙有興趣？」

「嗯。」她答得漫不經心。

「我可以教妳，需要嗎？」吳鴻文盯著她的手，脫口而出。

「蛤？」她抬頭，眼睛裝滿問號。

「一張紙借我，可以嗎？」

嘉露點點頭，雖然她不曉得，為什麼這個跟她並不熟稔的男生，怎麼心腸如此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在一年六班裡，男生已經夠少了，與她林嘉露有互動的，就是稀有動物了，她就是在說陳志豪。

「妳是想摺愛心對不對？」

「嗯，其實不是我自己想摺的。」

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都已經是高中生還玩這種把戲，還是把理由說清楚比較好處理：「我妹還在讀國小，最近吵著要摺愛心，我想試著研究看看。」

「嗯，了解。不過，摺真正的愛心比較麻煩，我先教妳比較簡單的。」

吳鴻文先用自己的速度摺過一次：「妳先看我作，這個很簡單，看過一次就差不多，這樣反覆對摺之後，再翻到有明顯交叉四條線的那面，把左右的三角形打開，再向內對折……」

講解到這裡，他只是再作一點修飾，超乎嘉露想像的摺信紙方式就出現在眼前，是一個類似愛心的形狀，鑲在長方形中間，吳鴻文接著說：「妳看，很簡單吧？作法不難，也有愛心，這招叫作『星星偷我心』，把這個教妳妹妹，她一定學得起來，開心又有成就感。」

「這個還有名字哦？」她仔細看，就像是一顆心鑲在窗戶的感覺，原來摺信紙的形狀是可以有想像空間的。

「是啊！我自己取的，不賴吧！」

「嗯，是滿厲害的。」

嘉露嘴上回答著，心裡想，這個男生不但有摺信紙的才華，看樣子，還有一點文學才華，簡直就是所有女生的天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