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18|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特偵X] 失足的孩子 03-3

蘇雨帶著兩個小鬼走進宋雅梅住的大樓,偵四隊的人一看見蘇雨就全都一副「這案子沒了」的苦瓜臉。
蘇雨還不太習慣這點,沈孟瑜不太出外勤,但姚綺月可是很習慣了。
偵四的副隊長一聽蘇雨來了連忙衝出來,臉色有點難看,拉著蘇雨直跑到走廊另一頭才開口:「你們來做什麼?這案子跟你們有關係嗎?」
蘇雨只是溫和的笑笑,學白聿平常用的那一招。「我看看就好,先不用緊張。」
一但十隊的人要「看」,那就表示沒那麼簡單,但問題在十隊沒有所謂轄區的問題,更沒有案件所屬的問題,他們不需要搶案子,只要他們「看」出問題,案子他們絕對要接手,因為就算他們不接手,這案子也破不了,更不用說會有的危險。
於是只要十隊的白聿說要「看」,沒有人不讓看的。
前幾個月一隊很低調的蘇雨突然空降,去接了十隊空了很久的隊長位子,所有人都覺得奇怪,但也沒有人敢去問十隊的人,悄悄摸去問一隊隊長的都被他難看的臉色給擋回來了,於是也沒有人多八卦這事,反正白聿好像也沒有因為蘇雨空降壓在自己上頭而不滿意,看起來還挺開心的,只是苦了其他人,在案發現場除了被白聿嚇以外,現在連蘇雨都會來「看」。
一想到他們可能是來看「什麼」的,四隊的人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偵四的副隊長也知道不能攔蘇雨,只好讓他帶著隊員進去。
宋雅梅的媽媽看見來了新的警察,望向了姐夫,副隊長只安慰著,「沒事,是其他隊的同仁,來幫忙的,讓他們看看就好。」
姚綺月一張漂亮的臉有天生的優勢,帶著溫柔的笑容坐到宋雅梅母親身邊好言安慰著,問起了宋雅梅平常的生活模式。
蘇雨站在客廳裡看了一圈,朝沈孟瑜說:「看看能看到什麼。」
沈孟瑜見客廳裡那麼多人有些猶豫,但蘇雨都讓他看了,他只得拿下眼鏡,凝神在客廳裡看著,一寸一寸的慢慢看,其他人看著沈孟瑜那雙慢慢變淡的眼睛,全都退了好幾步,深怕被他的目光給掃到。
蘇雨則轉身走向裡面的房間,找到宋雅梅的推門進去。
才一進門視線就被一個超大的玩偶給吸引了目光,那是一個土黃色的巨大熊玩偶,比一個成年人還要大上許多,可愛的模樣相當受女孩子們歡迎,蘇雨也記得以前慕晴常常央著自己買些小玩偶給她。
蘇雨走近了幾步,整個房間裡充滿了一股乾燥花的香氣,連房間也過分的乾燥,他望著旁邊地上轉動的除濕機,又望向那個熊玩偶。
他走過去伸手摸了幾下,皺著眉走出房間,招手把副隊長給叫來。
副隊長連忙走進房裡,伸手抹著額上的汗水,「這是我外甥女的房間。」
「找幾把剪刀來。」蘇雨說著,伸手把那個熊玩偶給拖到床上去。
副隊長愣了一下,見蘇雨的神情很認真,連忙讓人去找了幾把剪刀來。
宋雅梅的母親去拿了兩、三把大小不同的剪刀給他們,也走進了房間,見蘇雨把那個熊玩偶放在床上,有些疑惑的問:「你要做什麼?我女兒很喜歡這個的。」
蘇雨只是客氣的開口:「我只是看看,請您外面等。」
宋雅梅的母親不肯,姚綺月好說歹說的把人給拉出去,副隊長帶了兩個人進來,關上門把剪刀遞給蘇雨。
蘇雨示意另外兩個人幫忙他把熊玩偶整個翻過來,在背後找到一條細細的縫線,線縫得相當細緻,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蘇雨拿起剪刀,「把這個熊給剪開。」
那兩個警察對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的拿起剪刀開始剪那個超大熊玩偶,副隊長心裡充滿了不安,只怕他外甥女會不會被縫在裡頭。
一但這麼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連忙也抓了剪刀來幫忙。
四個男人抓著剪刀動作,沒幾分鐘這個熊就被剪開一條大縫,蘇雨從裡面摸到一團塑膠布包著的東西,只讓其他人按住玩偶,他用了點力把那團塑膠布裏著的東西給拉出來。
其他三個人都抽了口氣,那怎麼看也是一具屍體,但看這個尺寸也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宋雅梅。
蘇雨想剪開那緊纏的塑膠袋,但顯然他不是專業鑑識,只抬頭望向副隊長,認真的開口:「這,才是你們的案件。」
副隊長的臉色極為難看,好一陣子才開得了口:「這……這孩子該不會是被雅梅給……」
蘇雨搖搖頭坦白的說:「我覺得不是,但不好說,先照現場搜證來辦吧。」
副隊長鐵青著臉,讓人去叫來鑑識員,他則硬著頭皮去向小姨子解釋,只聽見她大叫著衝進房間裡,幾個人都攔不住,但看見了床上被塑膠袋緊裹著的屍體跟被肢解開來的玩偶,一下子支撐不住的昏倒了,又是一陣的混亂。
副隊長也沒辦法了,宋雅梅的爸爸正在出差,他只好打電話給太太說明狀況,請她過來陪她姐姐。
蘇雨也懶得管這一團混亂,走到客廳去,沈孟瑜已經戴回了眼鏡,「雨哥,沒什麼特別的,她這段日子裡每天都像個人一樣回家、念書、吃飯,沒做任何特別的事。」
「她到底想做什麼呢?想繼續像『人』一樣生活下去嗎?」姚綺月不太懂這女孩在想什麼,說她想報復,她也沒真的狠下心去報仇,但要說她想活下去,又看不出她對生活裡的哪件事有特別的留戀,哪個二十出頭的女大學生,每天的生活只有念書跟上課,房裡沒有流行雜誌,也沒有本小說漫畫,梳妝檯上連盒眼影都沒有,更不用說化妝品。
姚綺月和沈孟瑜討論了起來,這時鑑識人員上來了,直接走進宋雅梅房裡,蘇雨走到陽台邊去點了根菸,伸手拿了手機看了看,還是沒有訊息,他有點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看看白聿是怎麼了。
還在考慮的時候,一低頭就看見白聿站在樓下,他怔了怔的把頭探出去看,白聿也正抬頭正往上看,見他探出頭來就朝他展開笑容。
蘇雨一下子頭皮發麻,回頭衝著姚綺月叫:「這裡交給你們了,我有事先走。」
「啊?雨哥!」
蘇雨沒有理會姚綺月的叫喚,三步併做兩步,用著幾乎快要滾下樓梯的速度直衝下一樓。
白聿只是站在那裡像是在等他,見他出來又朝他笑了笑。「又見面了。」
「見你個頭!」蘇雨咒罵了一聲,扯著白聿的手臂就衝到對街停著的車邊,開了門把他塞進去,用著最快的速度把車開走。
蘇雨開車衝過幾條街,意識到自己沒有目的地,他總不可能開著車直衝地府?這才停下來冷靜一下。
而「白聿」只是用著他一慣溫和的笑容望著他,「怎麼開得這麼急?」
蘇雨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冷靜的開口:「你……為什麼還在?你不應該出來的。」
白聿只是一臉有趣的淡笑著,「我跟他有什麼不同?你不是說我也是白聿,你哪裡看出不同的?」
說實在的蘇雨還真說不出怎麼分辨,那只是種感覺而已,要不是他在地府裡見過這個白聿,他也不見得分辨得出哪裡不同。
「不管怎麼樣,你應該知道自己不該出現。」蘇雨語氣嚴厲的開口。
白聿仍然帶著一臉的溫和,抬起手來指著右前方,「我要看個東西,你帶我去,我看到就走。」
蘇雨愣了一下,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當然看不出什麼來。「你要去哪裡?」
「那裡。」白聿仍然指著那個方向。
蘇雨想也不可能叫這個「沒在這裡生活過的白聿」,告訴自己要去哪條街,只好認命的發動車,朝他指的地方去。
當然手指著一個方向,不可能開著車直線穿越,蘇雨彎了好幾個路口,盡可能朝著他指的方向移動,開了十來分鐘,他越開越覺得不對。
「停下。」等到白聿開口讓他停車的時候,他無奈發現自己剛剛猜測的地點是對的。
白聿自行下了車,直直的就往對街的大樓走去,蘇雨翻著白眼,連忙下車去拖住人。「你不能進去那裡。」
「為什麼?」白聿雖是這麼問著,但臉上沒出現什麼疑惑的神情。
「那裡……我跟白聿不能進去,有仇的。」蘇雨無奈的揀了個最接近的說法回答。
白聿像是聽懂了,沒有堅持要進去,他只是安靜看著那棟寫著「人間自治協會」的大樓,沉默的視線逐步上移,一層樓、一層樓,彷彿穿透那些鋼筋泥骨滲進某個無法言說的空間。
一陣風無聲自他腳邊旋起,就像他只是抬起頭都能讓大氣壓力平空陡增,蘇雨是在發現自己無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才驚覺那陣風裡夾雜著充滿壓迫感的熱度,站在熱風中央的白聿依然是那張溫和微笑的臉,笑意卻像被那股熱度斷絕其外,蘇雨突然想起前陣子意外見到的左勤,也同樣帶有那種詭異不明的感覺。
蘇雨皺起眉,注意到白聿的視線不知何時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定了下來,他沒有回頭,優雅抬起手指,語氣柔和,「那裡,有什麼?」
蘇雨沉默著好一陣子,才緩緩的開口:「左勤,協會的會長。」
「左勤……」白聿低聲念著那個名字,緩緩的閉了閉眼,像是在念咒一樣的反覆念著那個名字,再睜開眼的時候,側頭來望著他。「你恨他?」
「恨到想殺了他。」蘇雨笑笑的開口:「但可惜我沒辦法。」
「為什麼?」白聿又面無表情的問了個問題。
「他是我兄弟的爸爸,我不能殺他。」蘇雨淡淡的回答。
「哪個?大的還小的?」白聿又問。
蘇雨怔了怔的說,「他只有一個兒子。」
白聿一聽,在臉上勾起了個愉快的笑容,把視線轉回去那一層,開口語氣甚至很愉快。「抓到了。」
蘇雨聽不懂白聿在說什麼,也有點受不了他那種深沉的模樣,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把他轉過來,「你到底在說什麼?」
但白聿被他這麼一扯,卻突然直直的朝他倒了下來,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架住他,這才發現他像是昏倒似的,毫無力氣的靠在他身上,重得讓蘇雨差點撐不住,好不容易才架住他的身體。
「……原來你們倆真搞在一起呀?」
蘇雨側頭一看,路愉寧挑起眉來望著他,不曉得已經站在路邊看了多久。要不是他沒辦法抬腳,蘇雨肯定自己已經踹過去了,只怒吼著:「說什麼鬼話!還不幫我開門!」
路愉寧走過來幫他開了車門,順手幫忙扶著白聿坐進車裡,「他怎麼了?」
「我要知道就好了!」蘇雨緊皺著眉,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他要昏幹嘛在協會前面昏?」路愉寧疑惑的問,伸手結了個印,把食指點在白聿額頭上,卻像是被燙到般的縮回來。
「被燙到了?」蘇雨急忙望著他。「不要緊吧?」
路愉寧皺了皺眉,甩甩手指,「沒事。」
「不用給他定魂,他魂穩得很。」蘇雨拉起他的右手,讓路愉寧看著手腕上那圈亮到遮不住的定魂索。
「……不曉得能不能當夜燈用。」路愉寧蹲在地上,好奇的抓著白聿的右手研究。
「你們在幹嘛?嫌不夠顯眼?」苗子璇比路愉寧晚些到,遠遠的就看見他們倆站在那裡,走近了才發現白聿在車裡,沒好氣的叉著腰開口。
「雨哥?」景言跟在苗子璇身後,疑惑的望著蘇雨跟路愉寧,而白聿像是睡著了似的動也不動,這畫面實在是詭異到不行。
「呃……小言啊。」蘇雨叫了聲,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白聿突然又睜開了眼睛,一側頭只直直的盯著景言看。
景言只愣了一下,他也不是容易被嚇到的孩子,只是用著疑惑的語氣開口:「白副隊長?」
苗子璇也覺得怪,正想問的時候,蹲在白聿身邊的路愉寧突然站起身退了好幾步,蘇雨朝路愉寧看去,只見他滿臉的疑惑和警戒。
但白聿那種凌厲的眼神一下子就斂去了,只見他眨眨眼,看著眼前所有的人,然後轉頭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望著蘇雨。
蘇雨卻是終於鬆了口氣,啪地一聲就把車門關上,僵著一臉的笑容對著面前三個人說,「沒事,我先走了,下次見。」
「……雨哥再見。」景言不曉得他們在搞什麼,只乖乖的道別。
蘇雨上車前朝路愉寧使了個眼色,見路愉寧點點頭才進了車裡,發車急駛而去。
苗子璇側頭瞪向路愉寧,「白聿怎麼了?」
「我哪裡知道,妳不是最討厭他的?」路愉寧笑了笑,轉身就走進協會大樓裡。
苗子璇拿他沒轍,只跟在後面進去,而景言站在那裡看了好一陣子,直到苗子璇叫他,才轉身跑進協會大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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