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船－寄阿嫲

住在湖碧樓332的何轉：

阿嫲，好久不見了，在夢中也有一段時間沒碰上妳。 妳有什麼需要嗎？例如肚餓嗎？夠衣服鞋褲穿嗎？有地方住嗎？ 距離上年清明節爸媽燒了衣紙套裝給妳，原來今年清明過了，我都不為意。 沒法趕及在正日找妳，是因為春瘟了，大家都避災呀。 政府又不給超過四個人聚在一起⋯⋯ 妳來夢中找我呀，妳有想要的我會去燒給妳，信了耶穌也不緊要的，我會燒給妳的。 一年下來，新聞越看越不敢看，多看了網上鬼故。跟朋友談起一個，就是先人報夢給信基督的女兒。夢中的母親沒衣服穿，又濕又冷。嚇得女兒翌日走到樓下衣紙鋪，立馬就買了一套紙衣服燒給母親了⋯⋯ 可惜上次夢中見，妳都沒有露面，只是讓我感應到妳入來了。我又沒有機會問妳的起居生活，那我可以怎麼辦呢？唯有在這裡邀請妳吧。 我睡了的時候，妳來探我啦，好嗎？

很想念妳，還是那個住在三樓，可以自由行動的妳。 走上走落的三層樓梯，妳帶著我們上下課，也讓我們拖著妳去茶樓飲茶。 去屋邨公園玩耍，拿著爸爸的傻瓜機幫妳拍照。

有一次，湖景邨的朋友打電話到新居找妳，妳知道嗎？ 當我告訴她「阿嫲已經過咗身好耐啦」之後，她是嚇到「啋！」一大聲，立即掛線。 該煨了倒霉了。但回想起來我還是有點內疚，原來無人發現沒有通知妳這位朋友，她無法來送妳最後一程。 可能我也有這種遺憾呢，沒有在妳的病床旁邊守候妳，見妳最後一面。 過了很多年了，上帝也曾經讓我確信，祂帶妳踏上更好的階梯，到了更好的世界。 我希望妳在那邊是平安的。 忘記在新居發生過的事吧！忘記妳被爸爸推進老人院時的痛哭大罵，或者忘記我們沒有常常來帶妳上街玩，和沒有常常來老人院探望妳。 不想寫了，很想見妳，很想再在夢中見。 長這麼大的我，很遲才知道，妳當時給了我們無條件的愛。 上帝是愛妳的，要不然妳是不會懂得愛我們啊。 或者原來我需要燒給妳的，是妳第一個居所。妳小時候已住在船上，婚後也是，守寡也是，營生搵食也是靠船。沒有工具，妳怎樣可以來回穿梭，去探望想探望的我們呢⋯⋯

謝謝妳，妳來了，那我會燒給妳的。約定了，就這樣辦吧。

孫 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