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茵從電話裡傳來聲音很沮喪,氣虛地吐訴她的心寒與悲傷,電話那頭傳來的種種寒意,對 照著英國有史以來最炙熱的這個夏天,最氣溫高達攝氏三十六,七度,實在極不相稱,天氣 讓人汗水沁骨,卻不知煩躁,心沉到谷底。
“我不明白,我大老遠從中國跑來當老媽子,幫他們打掃做飯,一大早起床準備早餐,伺候 他們上班,亞力竟然不顧情面大聲咆哮我,要我立刻滾出他家!” 我聽了一時語塞。
”怎麼會這樣?“ 我問。原來她跟女兒樂樂的男友亞力吵架了,原茵很痛苦,明明電話那頭發 出了近乎嗚咽的聲音。
”唉,不想提了,只是想問一下倫敦住房的事。“ 原茵想避重就輕。 但後來還是忍不住說了,她不明白,她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感情,竟然那麼脆弱,她悉心 照顧呵護的準半子,一下子就崩裂了。她決心要帶女兒走,她嚥不下這又氣。
原茵是我到倫敦唸博士班的第一年就認識的中國訪問學者,來自湖北,外表樸素,但說話很 有主見,英文很好,有著知識份子的涵養與傲骨,十分用功,與其他的訪問學者非常不同, 她帶著女兒樂樂,樂樂很可愛,個性害羞,說話時不習慣看著別人的眼睛,顯得不太有自信, 但其實樂樂是個漂亮女孩,雙頰白裡透紅,雙眼明亮,透露出她的聰敏與伶俐。
我聽著原茵在電話裡的叨絮,十幾年來的風景,倏忽地浮現在眼前。這麼快,原茵的女兒樂 樂,已經從小學五年級的學生,轉眼間,研究所都畢業了,也在倫敦找到實習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