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B單打日記 - 我們出櫃的故事

《TB單打日記》 2020第4集 - 我們出櫃的故事 [完整文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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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音樂］

陳驚: Hello，回到TB單打日記，我是陳驚。

日日: 我是日日。

陳驚: Hello，這集回到我們的第四回。

日日: 出櫃了沒？

陳驚: 其實也很難還沒出櫃的，不出櫃怎麼做這個錄音呢？不斷說自己是TB，又不斷說自己的事，還放了很多照片上網，我也覺得很特別，不過原來有不少上鏡的YouTuber原來是未出櫃的喔。

日日: 竟然？

陳驚: 不過不要說他們了，我們先講回自己，我想可能是不一樣的，我自己感受就是作為一個TB，其實好像不用自己說出口的。

日日: 其實是很難不出櫃的吧，你整個look，穿搭，整個衣櫃。。。

陳驚: 我試過很用心，很有鋪排，鼓起勇氣跟我同事說，其實我喜歡女生，然後那個同事說：「切，看你難道以為你喜歡男生嗎？」，你懂嗎？即是我花了那麼多心思，那麼認真地出櫃，然後他跟我說，一眼就看穿了。所以其實我體會不了那些女生被誤會她們是異性戀的感受。所以我有一次被一個上司問我有沒有男朋友那一刻，我 很驚訝 二十多年來都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日日: 多少年前？

陳驚: 那時是剛剛出來工作，都很久了。

日日: 那不意外。

陳驚: 但我的外表也是TB look來的。他是第一次問我，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別人問我有沒有男朋友。真的，除了他都沒有人問了。

日日: 其實即使我這個身形，那些太太，一些較年長的學員，都會問我：「有沒有打算結婚？結識了男朋友嗎？有沒有拍拖？」那些。

陳驚: 所以是跟年紀有關係的。

日日: 對啊。

陳驚: 我也正式說一下，我也是向家人出櫃了的，你呢？

日日: 我嗎？我不用出櫃的，我是被出櫃的。好！我想先聽你分享。

陳驚: 是嗎？我的分享其實已經很悶了，我說得很難聽，因為我也帶過我爸爸出來，做過兩次不同的活動訪問，所以我覺得我爸爸的部分真的很悶，如果大家有興趣，居然還對我這個人有興趣的話，就去google 搜尋吧。但我今天做這個節目，當然說一些我沒有公開過的事，還未想到怎樣說的，我爸爸是主動跟我出櫃的，因為經常會拿他出來訪問，聽說很少同志子女的爸爸會公開亮相地支持同志子女的。

日日: 這個我認同，非常認同。

陳驚: 同志媽媽是比較多的，如果上網搜尋的話，所以大家也很想找我爸爸一起做訪問，但我爸爸還真的說得不錯的。好像講得只說不做，但不是的。他是真的接納我，所以我有時候也會拿他出來做分享的時候講，那這個也很正能量吧。但是你有父母的吧？

日日: 即是還有你媽媽的部份。

陳驚: 沒錯！那我媽媽看這件事情就沒有我爸爸那麼正面的，那其實我爸爸第一次做訪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說了一句話死定了，記者一定會捉住他，結果其中一個報道就是，因為他是說了一句：我媽媽是不接受的，當時很擔心會不會沒有孫子抱。

然後有好幾個訪問都捉住他這句說話，就寫我媽媽擔心沒有孫子抱這件事，他們也有問我爸爸：那怎麼辦？我爸爸說可以勸她。我媽媽那時候也很好，也肯聽我爸爸跟她談，那所以可見我媽媽是個傳統觀念很重的人，第一件事件想有沒有孫子。

那麼我覺得她是一個特別傳統的人，跟我爸爸很不一樣，我也試過有一年，因為我之前也跟女朋友同居過，那一年我跟媽媽聊天，因為我準備要搬出去了，她很大反應，哭著跟我吵架，那她也說過一些很難聽的話。

日日: 例如呢？

陳驚: 例如，說別人家的子女就正常，你就喜歡女生這樣。

日日: 所以他們的觀念就覺得，女生不是喜歡男生就是不正常。

陳驚: 沒錯，我也有聽過這樣的話 還是來自我媽媽的。那麼還有，聊著聊著她說：「女生喜歡女生當然是有問題的。」

日日: 這個其實我也有聽過！原來很多媽媽心目中都是這樣的，比如我之前追過一個女生，她跟我說：「我經常想跟媽媽說我喜歡女生，但她說我有精神病，叫我以後不要再說這個話題。」所以她們的想法原來是這樣。

陳驚: 是啊是啊，很沉重的，即使我一直跟她說，因為我也有一些親戚朋友是離了婚的，你跟她說，男女結婚也不一定幸福，不一定一生一世，她也明白和知道這些現實，但她也依然會跟你說，女生就是要結婚的啊。即使明明知道不一定幸福，但也會覺得你應該要這麼做，是很矛盾的。然後那一年是很激動的，因為也有十多年前，年齡還小。我哭著跟她說：「不如你不要逼我吧，我真的沒辦法去喜歡男生，我也沒有試過，而且結婚生子完全不是我想做的事。」

日日: 不是你的天性？

陳驚: 我完全沒有想過要做這些事，這些事是你想做的，不是我想做的，你想抱孫子但不等於我想生小孩吧。

日日: 我經常跟我的另一半和前度說：「其實你們的媽媽那麼想結婚，為什麼你不叫她們結呢？」因為想結婚是她們的事

陳驚: 對啊，所有我很明白有一些朋友，所以我經常分享我爸爸的故事，大家覺得我爸爸很好，很開明，但我也明白家人不接受自己的感受，你試想想，你哭着跟他說，我沒有辦法喜歡男生，我會不開心的，但她還是跟你說：「你正常就是要這樣的。」你覺得很痛是因為她真的沒有辦法在乎你的感受，在那一刻她真的很堅持自己的價值觀，所以照顧不了你的感受，即使你怎麼樣哭她也不能理你。

日日: 社會的主流

陳驚: 我不知道是什麼影響她的價值觀，總之在那一刻她是沒有辦法照顧我的感受。但這件事又是很吊詭的，當年我為了這個同居女朋友跟她大吵一場，但最後我也搬了出去，隔了幾年之後發覺，雖然她說我不正常，但她又說買些金器送給這個女生。

日日: 那麼她把這個女生當作什麼？

陳驚: 不知道，她想要表達她的友善吧我想 她也會跟那個女生一起吃飯，沒有問題的，這件事令我明白更多，原來家人接受你……

日日: 不是一時三刻？

陳驚: 一來不是一時三刻，他需要時間消化的，另外他接受你的方式也很多元，有不同的層次，我爸爸那一種是很支持的，會說很多很溫暖的說話，甚至陪你一起出來接受訪問，但有些家人他們會用行動告訴你，他還是當你是一份子，但他未必可以說出口，當你問他，去衝擊他的價值觀，他的價值觀沒有改變，但卻影響了他對待你這件事情，好像將兩件事扯開了，將自己的價值觀和他對待別人的方式分離了。

日日: 是的

陳驚: 我覺得很有趣的是，我也覺得多得媽媽，媽媽給了我一種很不一樣的出櫃感受，令我明白多了很多不一樣的事。

日日: 即是也算是無形的支持吧。

陳驚: 我想有很多人都是接受這些事情的。我想我們最後想追求的是，媽媽由反對變成不作聲就已經很好，所以我明白有些人是會覺得家人不反對已經很安心了。

日日: 對啊對啊，那麼我的經驗是很有趣的，我不是自己出櫃的，因為我家族很大，而我又是單親的，然後我又不是跟爸爸一起住，我是跟親戚住的，變相我一發生任何事，便要跟全個家族交代，所以我的出櫃不是對住二十多人說我跟女生談戀愛，不是這樣的，當年出櫃之前，我還不確定自己是TB，也不知道有TB這個存在，反而是我表妹，她喜歡女生，她上了一個論壇，忘記是什麼名字了，然後我繼母說不如你去了解一下你表妹為什麼變成這樣吧，為什麼她喜歡女生，還上這樣的網。

陳驚: 表妹是一下子就跟全部人說嗎？

日日: 表妹其實沒有說的，因為她的打扮由女性化，慢慢開始剪短頭髮，穿男生的衣服，要買男裝。

陳驚: 所以她變成TB之後就大家都覺得她……

日日: 覺得她很奇怪了

陳驚: OK

日日: 對啊，而且還覺得她自尊心很強，那我跟她也特別友好，所以便想找我去跟表妹談，談過之後發現，她喜歡看一些論壇，覺得那些TB很帥，那然後我也不自覺認識了，然後嘗試和TB一起，那當然後來我自己也做了TB，這個經歷遲一點再和大家分享吧。

陳驚: 很「爆」(難以想象) 啊這件事！

日日: 對吧。因為我以前讀男女校的，以前小時候也沒有正式試過跟女生在一起，也不知道可以這樣的。

陳驚: 大家可能覺得匪夷所思，證明我們年紀很大，現在的女生或者女校都已經「貴圈真亂」

日日: 後期他們看見我開始穿男裝，和身體上的變化，剪短頭髮之類，也有直接把女朋友帶回家給家人見。

陳驚: 那麼然後他們？

日日: 不接受的。

陳驚: 你有介紹這個是朋友還是女朋友？

日日: 私底下逐個姑媽講，說這是我女朋友。

陳驚: 你也算很直接出櫃的喔。

日日: 很直接的，一開始他們也不接受的。

陳驚: 會說些什麼呢？

日日: 那幾年不停地勸我：「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再過多幾年你們怎樣？」 但又會默默地接受，間中我有一兩次帶她上家裏吃飯，他們又會問她為什麼不上來吃飯，會邀請她一起吃飯。

陳驚: 真是很吊詭的，我們這個年紀的那些姑媽和媽媽級是很特別的我覺得。

日日: 對啊

陳驚: 她們一方面會問你們將來怎麼辦啊？但一方面又會問你們什麼時候帶你「朋友」上來吃飯？

日日: 對啊，他會形容為你的「朋友」，而不是說你的女朋友。

陳驚: 但他也很清楚那是女朋友吧，說你的「朋友」也只是說那一個「朋友」吧，他也沒有預料到會帶其他「朋友」上來吃飯的。裝什麼鬼！

日日: 對啊。

陳驚: 那最後呢？現在的狀況是怎樣？

日日: 現在的狀況嗎？現在就沒有再帶了，因為經歷了一些事情，就不敢太快帶女朋友見家人了，我明白有信心問題的，家人對我談戀愛沒有什麼信心。

陳驚: 哦~是他們沒有安全感

日日: 他害怕我會被人傷害。

陳驚: 說起親戚，我又想起我媽媽一些趣事，剛才聽我的故事都知道，我媽媽是很傳統的，她經歷這個變化，我覺得其中一個推動她有這個變化的人是我的親戚。

日日: 是的。

陳驚: 其實媽媽和什麼人交朋友都是很重要的。

日日: 哈哈。

陳驚: 因為有一年呢，我很記得這一年，因為我是沒有正式跟我的親戚出櫃的，但那一年是年初一撞上情人節。因為那是頭一年在一起，所以就選擇了陪女朋友，然後那時候的女朋友又不用拜年，所以便只好和她過情人節。而媽媽是第一年沒有我跟她一起去拜年，可能因為是第一年，所以她很不習慣，所以她在那個飯局上抱怨。

日日: 即是第一年不出席飯局？

陳驚: 是的，然後那些人便問我去了哪兒？為什麼今晚不上來吃飯這樣。然後媽媽便抱怨：「他談戀愛了，和一個女生，所以今天便和那個女生去拍拖了。」她可能本來是想抱怨的，應該是想打我小報告和訴苦的，誰知道每個親戚都說很好啊，很開心我找到一個喜歡的人，談戀愛是開心事。

日日: 咦，竟然是你的親戚那麼接受？

陳驚: 是啊，所以這件事不是我媽媽告訴我的，是我的親戚告訴我的，很明顯因為我媽媽訴苦不成功所以她沒有將她失敗的經歷分享給我知道，而我的親戚朋友就將我媽媽訴苦這件事告訴我，而且還是比我媽媽更年長的姑媽哄她，說有人陪就好，不用最後一個人了。

日日: 都好啊

陳驚: 所以最後我媽媽因為訴苦沒有人聽，我不知道，可能因為她覺得很大件事，但身邊的人卻不覺得是件大事，其實很影響她，結果她的反對力量也沒有那麼大。

日日: 都變了慢慢去接受吧。

陳驚: 她會覺得反對得沒有理由？如果她的世界都覺得這件事是沒有問題的話

日日: 你這樣說又令我想起一件事，我剛才不是說我跟親戚說我帶女朋友的嗎？但其實我也尊重爸爸，都想和爸爸更親近，因為從小到大也沒有怎麼相處，那麼有一年便帶了女朋友和我繼母和現在的爸爸，都是我爸爸啦，去吃飯。這一幕非常深刻，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爸爸在我繼母面前，因為他們坐在四人枱，爸爸和繼母一起坐，我稱呼她為媽媽吧不如，然後爸爸在我們俩面前扮女生，摟著我媽媽笑，扮女生地笑，即是暗地說我們和女生在一起，我那一刻沒有生氣，只是笑一笑，可能他想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給我聽他所看到的東西吧。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接受還是不接受。但也沒有特意叫我不要談戀愛的，他也管不到我了。

陳驚: 也對，長這麼大了。

日日: 因為親戚反而接受。

陳驚: 也對，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是很吊詭的，他們的世界，其實他們也挺容易受別人影響，他們世界的人怎麼想，其實也影響他們沒有辦法發很大的脾氣。

日日: 對啊

陳驚: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都很多體會，也推動我想和更多婦女做朋友。

日日: 是不是可以更了解他們的想法？

陳驚: 即是令他們沒有那麼害怕同志？假如我媽媽所有朋友都不是恐同的話，那麼我媽媽也很難是恐同的，我是這樣想的。因為親戚那件事是很大的轉捩點。

日日: 是啊

陳驚: 這是她訴苦然後沒有人附和她，她便覺得自己失敗了，就不敢作聲了。媽媽真的對不起，我這一集這樣出賣了你。那麼我們今天就分享了我們出櫃的故事，有不開心的地方 但我覺得總會過去的。

日日: 總會接受的，會有這一天的。

陳驚: 總會找到一個位置他們會慢慢懂得和你相處，即是他們可能未必能夠說一些很支持的說話

日日: 對啊

陳驚: 但大家會找到一個相處方式的，而這件事可能要經歷十年八載，是很漫長的但不要着急。

日日: 我也想聽一些你們出櫃或者未出櫃的原因，可以留言。

陳驚: 對，或者大家可以入群組討論，好吧，今集到這裏，拜拜！

日日: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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