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極其無可奈何的陳年往事之抓牙蟲

　　有些事我小時候不太懂，只覺得大人這麼做怪怪的，現在回憶起來才知道其中可能潛藏著多少無知、無奈、妥協和委曲。

　　這些故事都發生在我童年時居住的小村莊的一戶人家，老爺爺和老奶奶辛苦了一輩子，扶養了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長大成人，大兒子早早成家並搬離老家，獨立在鎮上買房子，除了本業之外，他還有份特別的兼職：抓牙蟲，從現代的角度看蛀牙不是牙齒長蟲，這是基本常識，但在那民智未開且醫療不普及的時代，人們都是生小病吃成藥，生大病才花錢看醫生，所以每次老爺爺的大兒子回家探望兩老，大人就會叫家裡的小孩去他家抓牙蟲，但牙蟲倒底是怎麼抓的，小時候的記憶已因歲月變得很模糊，心血來潮在網路上以關鍵字作蒐尋，竟然讓我找到好幾則相關資訊。

　　抓牙蟲的步驟大概是這樣的，是讓患者張口對著以黑色木炭熏燒的圓錐筒，讓熱氣往嘴巴熏，以便將牙蟲逼出。執行完相關步驟後，將圓錐筒拿開，可在木炭堆上或圓錐筒內側看到許多小白點，即所謂的「牙蟲」。 抓牙蟲的人為了讓大家看清楚，還會將牙蟲放在裝了水的白色瓷杯中，好讓付錢的人心服口服。

　　「抓牙蟲」是源自於鄒族的傳統治療方法。這個民俗療法有三個禁忌。 一是三種草藥的葉片數量和順序一定要正確，弄錯了蛀牙蟲不會出來，我想這應該是為了操作不成功時找藉口。 二是牙蟲很怕亮，治療的時候一定要遮光，印象中我都是晚上才去抓牙蟲的，是不是光線太亮容易穿幫不得而知。 三是治療後打開葉子，一定要有牙蟲掉出來，牙齒才不會再痛！這可能也是為了治療無效而打預防針，小時候被大人叫去抓牙蟲都好緊張，一個人在治療時，旁邊都會一群人在圍觀，萬一抓出來的牙蟲多又肥，肯定有段時間在孩子圈會成為茶餘飯後時開玩笑的話柄。

　　我不知道老爺爺的兒子如何學會這冷門的技藝，也許是跟另一個以此謀生的人學來的，而且他自己也深信不疑，因為我就當場看過他幫他的家人抓牙蟲，但現在看來，這就是一種騙術，而且最成功的騙術就是連自己都給騙了。

　　俗話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所以幾乎所有有蛀牙的小朋友都抓過牙蟲，也不知是否是心理感覺，或是換牙之後，蛀牙跟著換掉了，真的覺得牙不痛了或不長蛀牙了，網路上也釋疑說到這些草藥本身有鎮痛消炎的功效，所以抓牙蟲也不純然是詐騙，只是從現代的角度來看，實在不符合科學驗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