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首老人的帶領下,慕天一行人來到一處村莊,約略數十間木造房屋沿著林徑兩側錯落分布,不少村民紛紛出來探視,只是始終安靜無話,靜靜看著慕天他們繼續往裡面走。慕天感覺到村民眼神有點異樣,似乎透露著敵意。
最後他們停在一棟最大的木屋前面。
老人說:「小姑娘,先在這裡休息吧!」
「村長,這傢伙要怎麼處理?」獵人指著慕天問。
「綁在神樹腳下吧!」村長說完轉頭對慕天繼續說:「小兄弟,別怕,那裡會很安全,對大家都是。」
村長話音剛落,獵人就拽著慕天要繼續往林徑深處走,雪瞳想上前制止卻被村長攔住,慕天向雪瞳點了點頭,便隨獵人而去。
村長說:「別擔心,晚上舉行樹葬過後,應該就沒事了。」
雪瞳無可奈何,只能目送慕天與獵人沒入幽暗的林徑之中。
木屋裡擺設十分簡單,進門看見的便是一張木頭大床,上面鋪設著陳舊的棉被。雪瞳送走村長後,坐在床上思緒陷入迷惘,她仍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好好的登山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奇怪的叫聲,濃郁的霧,變異的林飛,以及山裡面突然冒出來的村民,太多問題縈繞著她,令他感覺陣陣暈眩,竟倏地就軟倒在床上,失去意識前一刻,她隱約看見門被打開,幾個人影幾乎是用飄的來到她面前。
「現在可以吃嗎?」一個聲音道。
「噓!」另個聲音說:「她還沒完全暈過去。」
「有差嗎?」不同人的聲音說。
影子們安靜片刻,突然便狂笑起來,但雪瞳就像是被下了迷藥,身體完全使不上力氣,就連要發出聲音都有困難,倦意浪潮洶湧來襲,頃刻間已奪走她的意識。
***
密林深處。
「這裡是哪裡?」慕天問獵人。
獵人低頭一邊將慕天綁在一棵碩大的檜木上,一邊說:「血木村。」
「血木村?」慕天疑惑:「好像第一次聽到這個地方。這裡算是台中縣嗎?」
獵人聽了僅是微笑,手上繼續打上結實的結。
慕天總是耐不住沈默,見獵人不回答,又繼續問:「大哥,方便告訴我您的名字嗎?這樣溝通方便一些。」
獵人稍稍停頓手上的動作,但緊接著便俐落地將繩子打了個結,抬頭說:「我叫...我叫...」獵人呈現窘困與疑惑,好像一時忘記自己姓名,又像是不知道該不該和陌生人通名報姓。
慕天感到尷尬地看著獵人,沒想到才說沒幾句就問到對方不願透露的事情,心想或許對方也正懷疑著他們的來歷,因此有所提防也說不一定。
正當慕天想再胡亂說些話題來化解凝滯的氣氛時,獵人說:「我...好像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慕天想,今天經歷的這一切都奇怪到了極點,再加一個忘記自己名字的獵人大叔,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他還是反射性地說:「抱歉...」
「沒關係的。」獵人說:「我必須回去幫忙準備你兩位朋友的樹葬,你一個人待在這邊,不會有事的。」
慕天這才驚覺,他要被一個人放在這密林深處,忙說:「等等,大哥!我要一個人在這邊?」他左右顧盼,均是深不見盡頭的巨木樹林,天色也逐漸昏暗下來,誰知道像林飛那樣的怪物還有幾隻?萬一整隊登山隊都變成那樣然後滿山亂竄,自己不就成了肥美晚餐了?想到此處不禁心臟劇烈跳動。
獵人說:「放心,這棵樹是我們的樹神。邪惡的東西不敢靠近祂。」
「可是...」慕天扭動身體,發覺麻繩緊緊束縛著他,除非像林飛那樣的怪力,否則難以掙脫。
「相信我,這裡絕對是最安全的地方。」獵人誠懇地說:「但記住,晚上不管你看到什麼,都不要理他,這樣明早就會沒事了。」
「真的要待一晚...」慕天低頭喃喃。
「好了,時間快到了,記住我的話。」獵人說完,轉身便往村莊走去,步伐相較之前快了許多,顯得極為輕靈,轉眼間已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獵人走後,周圍陷入寧靜,慕天不安地四處張望,生怕突然就有怪物從兩側跳出來,那樣即使不被吃掉,也會嚇得心臟病發吧!
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接觸樹皮的關係,還是病毒發作,他的身上開始長出紅色疹子,接著他感到奇癢難耐,身體更是忍不住而扭動起來,然而繩索綁得扎實,絲毫沒有鬆脫跡象,他忍住痛苦不發出喊叫,擔心引來更可怕的東西,但後來變得像是被一團火焰纏繞般,彷彿全身每寸肌膚都要被烤成焦炭,烈火焚身的劇烈痛楚讓他悶哼一聲後便暈死過去。
周遭又恢復了一陣寂靜,但沒多久,窸窣聲響從慕天頭上傳來,伴隨幾片落葉掉在他頹軟的頭上。
一個巨大的麻布袋,正穿過樹葉緩緩地下降,它比之前用來裝林飛的布袋還要大上數倍,看不見是誰在控制它的下降,遠遠看彷彿巨大蜘蛛正悄悄地接近獵物,準備要大快朵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