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本的第一年,住在一間充滿昭和(潮濕,霉味,蟲多)風味的sharehouse ,當時有個奇葩室友,像個不定時炸彈,瘋狂程度讓我至今仍難以忘懷,於是決定寫篇故事來懷念她。
(致敬角落生物。)
(保護當事人,皆為化名。)
剛來到日本的時候,對生活週邊的一切都充滿新鮮感與好奇,過去好幾次旅遊對日本的好印象,更讓我深深覺得日本是充滿友善人群的國度,因此,我也時時提醒著自己,遇到每一個人都要友善禮貌,面帶微笑,然而這些美好的想像,在未來每一個不知不覺的衝擊之中已經漸漸改變了我,而所有的開端可以回溯到我住進第一個小巧可愛的家之後,所發生的各種顛覆我想像的神奇體驗。
在那間充滿昭和風味的Sharehous內,一共住了十個人,當初包含我在內有三個外國人,其他都是日本人,搬家的第一天,中國室友C很熱情地主動和我打招呼,並且向我介紹公共空間與物品的使用規則等,稍微年長的日本室友K也很熱情地給我小點心,當時的我真心地覺得這就是我夢想中的日本生活,充滿期待且開心,然而當天晚上,在我下樓裝水的時候,終於遇到故事的主角野田大魔王,深夜十一點,口渴的我打算到廚房裝一點水,當我打開共用廚房的大門時,野田用一種你誰~~~的眼神看著我,帶著驚恐,畢竟是初次見面,我想只是看到家裡有陌生人的反應吧,於是就基本的打了招呼,而野田也使出日本人應有的客氣和禮貌,彼此短暫的自我介紹之後,我就安靜地回房間了。
這樣的和平,維持了幾天,當我認為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時,終於在某一天的晚上,我一如往常的到廚房準備煮晚餐,野田正好也在,我反射性地打了招呼,奇怪的是這次他並沒有理我,一開始我覺得可能只是他沒聽到,於是我開始在廚房切菜煮飯,突然聽到身後蹦地一聲,我一回頭野田已經不在原本的位置上,而是大力甩門拂袖而去,當下覺得莫名,但也沒想太多,只不過經過了好幾次類似的情況,以及我和其他室友詢問的結果,我才終於發現野田是一個喜歡獨佔共用空間的人,所以每次只要客廳或廚房有人,非必要一定不會從房間走出來,有時候她在吃飯或看電視,有人剛好也進來,野田就會丟下手邊的一切(不論是吃一半的飯還是洗一半的碗),迅速衝回房間並且生氣,留下一臉錯愕的我們,中國室友C曾經用隱晦到不行的方式暗示野田,大家住在一起和和氣氣的相處才愉快喔!但隔天家裡的交流小本本被像是瘋子一般咒罵各種關於乾妳屁事的言論,現在想想初來日本不畏人心險惡的我,當時還沒遇過野田可怕的我,仍然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回想起來當時的我真的好傻好天真,還以為只要拿出MIT的鳳梨酥就可以收買滿腹黑水的惡魔。
關於野田的故事,族繁不及備載,當時的衝擊每每想起內心不禁感到一陣酸楚,事隔多年終於可以好好的用文字記錄下來,化作雲淡風輕。
情境一
這不是我的故事,但卻是開啟我發現原來野田不是針對我一個人,並且讓我找到可以和同為受害者的室友互相抱怨的契機。
上班族的室友C,每天都要早起準備,因為習慣在家吃早餐,室友C會煮咖啡來喝,有一天早上C正要準備去廚房燒水,野田正好也在,看到野田坐在沙發上滑手機,燒水壺內有野田剛煮好的茶正在放涼(野田每天都要獨佔水壺一小時,燒一壺茶),C隨口問了野田一句你還要用水壺嗎?如果不用她想要用,但野間貌似覺得室友C是在怪他,突然暴怒就憤怒離席配合大聲收拾物品的聲音,但重要的是,野田沒有把茶壺的茶到出來就回房間了,留下一臉茫然的C和一壺茶。
那天回家之後C把早上的故事告訴我,聽到C被這樣對待,同理心大爆發,對於已經忍耐很久的我,也才終於可以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情境二
那天早上我準備吃早餐,一打開廚房門,野田又在了,(野田你是住在廚房嗎?謎之角落生物野田),果不其然她開始進行收拾撤退工作,已經知道打招呼也會被冷落的我,選擇默不做聲,但野田並沒有就此罷休,她開始小聲的咒罵且略帶歇斯底里的碎碎念,在安靜的早晨更顯的可怕,空氣一度凝結我屏住呼吸,因為地點在廚房深怕她拿刀砍我(誤?,好不容易野田終於離開,剩下我一個人可以安心的坐下來好好吃一頓早餐,美好的早晨終於開始了,之後室友C、室友工藤也陸續進來,大家一邊聊天看電視優閒的吃著週日上午的美味早餐,估計是我們吃的太久了,角落野田在撤退之前原本應該也是在吃早餐,大概是肚子已經餓到不能忍了,她還是從房間飄了出來,斜眼看到我們三個人,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們怎麼還在吃啊?吃夠了沒?然後把自己的飯菜熱好拿回房裡吃,果然寡不敵眾,三對一的我們可以繼續開心的聊天,享受早安晨之美。
情境三
某天回家比較晚,肚子很餓於是進廚房加熱我的飯,身為家中角落生物之一的我,也喜歡待在自己的小空間,因此,本來打算把加熱飯菜拿回房間邊看日劇邊吃爽,但好巧不巧角落野田突然從廚房的角落冒出頭,我禮貌的跟他說了聲晚安,可能我的音量太小,野田一如往常的沒聽到不回應,緊接著突然轉頭用一種不是很友善的問話說你幹嘛來廚房啊?(咦,晚吃飯好像是我的錯?)台灣戰神的怒氣被挑起,我決定打開電視悠悠哉哉的開始吃晚餐,滿滿咀嚼食物,細嚼慢嚥才健康,最後換來野田又以她擅長的憤怒甩門表現華麗離席,留下她的啤酒與正在吃飯的我…
情境四
以上都不是什麼大事,但最後壓死我的一根稻草是發生在某天放學的午後,當時還是學生的我,有時中午下課就直接回家,那天我回家後,自然地走進廚房放我從超市買的食材,但立刻嗅到廚房有一股不尋常的氣味,凌亂的廚具還有開著的電視,感覺好像一分鐘曾經有人在,我心想:不會吧!但也沒想多就回房間休息了,當我關上自己的房門,住在我斜對面的野田,立刻打開房門對我的房間門口大吼:馬的,你為什麼不在學校讀書!也許這只是他在自言自語,但是日本的木造小屋隔音特別不好,我全都聽見了,加上野田大聲地甩門和走路聲,說真的還是有點害怕,那之後我連廁所都不敢去,直到晚上其他室友回家之後,我才敢出房門去樓下做晚飯。待續⋯⋯
結果沒有待續,經過那次事件之後,我徹底的絕望,於是就搬家了。對於連回家都不能感到安心和安全的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至於後來在新家遇到的大姐,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