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4|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犯罪邊緣人|霸凌受害者,引發震驚全日本的「津山事件」(下)

前情提要

要好好做個人喔,鬼說

當門開啟時,「鬼」對門後的小男孩露出微笑。為渾身染血的「鬼」開門的,是姓武田的鄰村民家。而那個在窗邊恐懼不已的小男孩,認出了「鬼」。小男孩以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跑去隔壁村,與其他小朋友圍在他身邊,聽他讀書給自己聽。
是「溫柔的說故事哥哥」。武田家驚懼不已,而染血的「鬼」只是露出微笑。
「我不會殺你們,我只是想跟你們借紙筆。」接過紙筆,有禮的「鬼」向他們道謝。之後,「鬼」對害怕得說不出話的男孩,說:「你要好好讀書,長大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在血色之下,「鬼」露出微笑。但那個笑容,與曾經身為人的他,已經不再相同了。在武田一家恐懼的目送下,曾經是少年、是神童、也是溫柔說故事哥哥的「鬼」,爬上3.5公里外的仙之城山山頂。用武田家的紙筆,他寫下自己的遺書,細數了長期積累的怨恨。
清晨五點,「鬼」用槍對準心臟,以腳趾扣下板機,從此離開人間。

那個鬼,與他曾擁有的名字

這場可怕的屠村事件,被後世稱為「津山事件」。事件的許多細節,隨著那舉槍屠村的「鬼」自殺逝世,而變得撲朔迷離。雖然他在遺書中,提及了夜這文化、自己與村裡女性們的感情關係,以及村人的惡劣歧視,但,倖存者都矢口否認這些說法。
由於事件過度獵奇殘暴,引發了日本諸多討論。後世出現非常多以此事件為題的作品,例如橫溝正史的《八墓村》、島田莊司的《龍臥亭事件》、西村望的《丑三つの村》等等。而其中,最受現代年輕人知曉的作品,就是知名恐怖遊戲《死魂曲》。
有人認為「鬼」是缺乏抗壓性的魯蛇,也有人崇拜「鬼」的殘暴與瘋狂。在無數虛擬的作品裡,他被反覆的重演成,一個怪誕的、宛如夢魘般的復仇之鬼。
但,真實的他,究竟是什麼模樣呢?
曾經,那個「鬼」也有一個名字,在他還被人所愛時,人們喚他都井睦雄。
都井睦雄,與他行兇時的裝扮還原
在許多許多年之後,日本節目《報道スクープSP 激動 世紀の大事件III》,訪問了當時的倖存者。
當年16歲、名為內田定子的老婆婆說,在記憶裡,都井睦雄一直是個有禮貌,喜歡與他人打招呼的好青年,與大眾想像的殺人魔形象截然不同:「到了最後,都井也是在村裡被人排擠。如果大家也伸出相助之手,一起包容他的話,他可能不會這樣走投無路吧。」
誕生於最邊緣的絕境,當邊緣人徹底失格、孤立無援之時,他們很有可能因此蠶食去自己的「人」性,化身厲鬼,以求得最終的自保。受害者的墓碑,至今依然座落於那個村落裡。而關於鬼的傳說,至今,也依然在人間,不斷地反覆流傳著。
Painted by @肉蟻小姐

【肉蟻的邊緣碎碎唸】

村八分,與無名的霸凌
在日本這樣高度重視團體性的國家裡,每一個人都必須服從相似的價值。簡單來說,日本的潛規則就是:「不可以不一樣」。你必須懂得讀空氣,力求自己符合社會大眾的喜好與行為模式。
當你太過不一樣時,你就會被視為一種麻煩的存在,使原本平靜的世界陷入「迷惑する」(Meiwaku suru,指令人困擾) 。
而這種價值觀,便形塑出了日本自古流傳的「村八分」文化:在以農務維生的日本村落裡,成人禮、結婚、生產、生病等事情,是被高度重視、需要鄰里互相幫助的。但,你一但被視為村裡的「麻煩」或「異類」,你的生活一切,都將無人聞問、受人冷落、視為空氣。嚴重的情況,甚至會被斷絕肥料與灌溉水源,而導致你失去存活依靠,進而有致死危機。
在津山事件之後,都井睦雄的剩餘遠房親戚,便遭到村八分的處置。但是,或許在更早以前,都井睦雄其實便已經遭受到類似的「霸凌」處置了,雖然沒有明顯的暴力攻擊,但村人對都井,卻都採取視而不見、嘲弄鄙夷的冷暴力態度,無形中導致了他的巨大壓力。
這種極致的邊緣化,其實至今依然存在於日本社會──例如,在校園中,經常出現「看不見」的霸凌,同學們藉由對異類視而不見、排除於社交圈之外的方式,造成受霸凌者巨大的壓力,進而引發「家裡蹲」、「拒絕上學」等社會問題。
由於缺乏實質的傷害證據,這種無形的霸凌,往往難以輕易的被阻止。體弱多病,無法下田的都井睦雄,無疑是村裡的異類。但他所面臨的霸凌處境,卻因為難以被發現,因而被視為無物。但無形的痛苦,並不等於不存在,再細微的傷害,例如:一個冷眼、一句嘲弄、一則謠言,累積久了,也會成為心魔。

復仇只是輪迴的開始
大多數我會介紹的邊緣人,多半擁有逆轉正的動能。即使身處絕境,卻依然能綻放光芒,向世界展現自己的價值。但很不幸的,都井睦雄的故事,殘忍的揭露了一個事實:並非所有被極端邊緣化的人,都能擁有那種正向的力量
在都井睦雄的遺書最後一段,他說:「我有了不治之症,被鄰居們冷眼對待,還被女人們背叛,為了對他們復仇我才冒死報復。我也想過回頭,但長期以來的病魔折磨,讓我已經不能挽回了。如果我能再堅強一些,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當被巨大的絕望吞噬,強烈的痛苦將可能產生出一種負面的復仇心理。但復仇,卻並不會讓心魔真正的消失。
在端傳媒《研究發現,復仇帶給人的並非只有快感》一文中,美國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心理學博士生 Fade Eadeh研究報告指出:「我們熱衷復仇是因為我們懲罰了侵犯我們的人,而我們厭惡復仇是因為我們又想起了對方當初的所作所為。」
懲罰敵視的族群,或許能品嚐到最初的快感,但最終,心仍會被另一種痛苦所掩蓋──因為我們正在重演著別人對我們施加的痛苦,而這將讓我們淪為與跟對方相同的施暴者。

《死魂曲》:當我們把彼此變成「非人」
在前文我提及,津山事件最廣為人知的改編作品之一,便是恐怖遊戲《死魂曲》。
在這個遊戲中,你將擔任主角,進入一個詭異的村落「羽生蛇村」。裡面所有的村民,都是長得扭曲噁心,不像人類的「屍人」。他們會不斷攻擊你,且無法被殺死。為求自保,你必須尋找武器,例如:獵槍、匕首、與照明用手電筒,想辦法在恐怖的村落裡,擊退屍人。
《死魂曲》中的屍人村民
但當你終於戰勝所有屍人,實行了「正義」之時,你將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你身上的裝扮,其實正與當年的都井睦雄一模一樣。
《死魂曲》中的主角扮相
更可怕的是,在「屍人」眼中,其實大家都過著和樂尋常的生活;而手持刀槍的你,才是那屠村殺人的異類。
這樣的改編,象徵著什麼呢?
在社會學裡,有一種名詞稱為「非人化」(Dehumanization):指將某些被社會排斥的族群「妖魔化」成不是人類的次等生物,進而給予自己理由「非人道」的對待對方。
當村民嘲弄都井睦雄,以「軟弱無能的病鬼」等言語妖魔化他時,這等於否定了他身為「人」的資格。而正因為他不是人,村民才能心安理得的霸凌他。
而在都井睦雄的眼中,這些村民,也被他妖魔化成「霸凌我的禽獸」,而也正藉由這種非人化的過程,都井睦雄才能舉起自認為正義的刀槍,實行復仇屠殺。
到頭來,這是一個互相「非人化」的過程,霸凌者與被霸凌者,屠殺者與被屠殺者,他們互相歧視、互相不把彼此當成人類,藉由把對方當成「非人」的「鬼」,才能合理化自己的暴行。只要他們無法突破這種恨意,這將成為永恆的恨意漩渦。
在《死魂曲》裡,這個村落因此不斷落入一樣的輪迴之中,村民屍人將永遠不死,而主角將永遠在村落裡揮刀屠殺──但,其實想逃出輪迴,應該是很簡單的。
如果你能看清這一切歧視與憎恨的虛妄,看清楚:其實所有人,都是「人」。沒有誰是異類,沒有誰應該被霸凌,更沒有誰應該被屠殺。

終止這場恨意的輪迴吧
在2019年的5月,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帕克羅斯高中,有一個老師,擁抱住持槍進校園的少年。長期受到霸凌歧視的少年,忍不住嚎啕大哭,放下槍械。
而這個改變,或許,可以在此刻,由我們開始做起:從改變霸凌文化,杜絕謠言散佈,以及改善歧視環境開始。
一起終止,這場恨意的輪迴吧
「我告訴他我關心他,他很驚訝......」學生持霰彈槍走進校園,一位體育教練卻走上前擁抱他-風傳媒
「我並不打算揍他一頓、壓制他或傷害他......我感受到他在顫抖,知道他有多害怕......我告訴他我關心他,人們關心他,他很驚訝,反問:『真的嗎?』我說:『是真的,雖然我才剛認識你,但我關心你,你不會有事的。』」 目睹一名學生持槍走進校園,體育教練的反應不是驚慌逃竄,不是以暴制暴,而是上前擁抱對方,也因此奇蹟似地化解一場校園槍擊案。這樁驚險事件5月17日發生在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帕克羅斯高中,先前美國媒體都以為這位教練是英勇撲上對方,將其制伏在地,但地方檢察官10月18日公開的校園監視器紀錄顯示,教練竟是用「愛的擁抱」化險為夷。 姆特諾瑪郡(Multnomah County)檢察官辦公室上周發表聲明表示,策畫校園槍擊案的嫌疑人、帕克羅斯高中(Parkrose High School)18歲學生格拉那多斯─狄亞茲(Angel Granados-Diaz),受精神問題所擾許久,案發當天持槍進入校園其實是打算自殺,而美式足球與田徑教練洛威(Keanon Lowe)目睹學生拿著槍械、試圖扣下板機,第一反應不是壓制對方,而是給予安慰的擁抱。 《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報導,洛威描述當天情景,沮喪的青少年默默從長外套下拿起槍枝,「我看到他的臉,他的神情,還有那把槍,意識到那是一把真槍,然後一切就按直覺去處理了。」最新公布的校園走廊監視器畫面顯示,格拉那多斯─狄亞茲拿著霰彈槍走過長廊,開門進入一間教室,嚇得裡頭一名教職員拿著對講機衝出走廊,另一位經過的教職員也趕緊避開。 就在此時,洛威從教室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格拉那多斯─狄亞茲的槍,洛威邊走邊緊擁格拉那多斯─狄亞茲,將武器遞給其他人,校園最終沒有傳出槍響,洛威被美國社會大讚為救命英雄,監視器錄像顯示他的勇氣與同理心,雙手擁抱著意圖自殺的少年,過程長達半分鐘。格拉那多斯─狄亞茲一度想掙脫,但最終也伸出手回抱這位恩人。 As part of a pretrial resolution, Angel Granados-Diaz pleaded guilty to two charges and was sentenced to three years of probation Thursday, Multnomah County District Attorney Rod Underhill said.
「我告訴他我關心他,他很驚訝......」學生持霰彈槍走進校園,一位體育教練卻走上前擁抱他-風傳媒
「我並不打算揍他一頓、壓制他或傷害他......我感受到他在顫抖,知道他有多害怕......我告訴他我關心他,人們關心他,他很驚訝,反問:『真的嗎?』我說:『是真的,雖然我才剛認識你,但我關心你,你不會有事的。』」 目睹一名學生持槍走進校園,體育教練的反應不是驚慌逃竄,不是以暴制暴,而是上前擁抱對方,也因此奇蹟似地化解一場校園槍擊案。這樁驚險事件5月17日發生在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帕克羅斯高中,先前美國媒體都以為這位教練是英勇撲上對方,將其制伏在地,但地方檢察官10月18日公開的校園監視器紀錄顯示,教練竟是用「愛的擁抱」化險為夷。 姆特諾瑪郡(Multnomah County)檢察官辦公室上周發表聲明表示,策畫校園槍擊案的嫌疑人、帕克羅斯高中(Parkrose High School)18歲學生格拉那多斯─狄亞茲(Angel Granados-Diaz),受精神問題所擾許久,案發當天持槍進入校園其實是打算自殺,而美式足球與田徑教練洛威(Keanon Lowe)目睹學生拿著槍械、試圖扣下板機,第一反應不是壓制對方,而是給予安慰的擁抱。 《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報導,洛威描述當天情景,沮喪的青少年默默從長外套下拿起槍枝,「我看到他的臉,他的神情,還有那把槍,意識到那是一把真槍,然後一切就按直覺去處理了。」最新公布的校園走廊監視器畫面顯示,格拉那多斯─狄亞茲拿著霰彈槍走過長廊,開門進入一間教室,嚇得裡頭一名教職員拿著對講機衝出走廊,另一位經過的教職員也趕緊避開。 就在此時,洛威從教室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格拉那多斯─狄亞茲的槍,洛威邊走邊緊擁格拉那多斯─狄亞茲,將武器遞給其他人,校園最終沒有傳出槍響,洛威被美國社會大讚為救命英雄,監視器錄像顯示他的勇氣與同理心,雙手擁抱著意圖自殺的少年,過程長達半分鐘。格拉那多斯─狄亞茲一度想掙脫,但最終也伸出手回抱這位恩人。 As part of a pretrial resolution, Angel Granados-Diaz pleaded guilty to two charges and was sentenced to three years of probation Thursday, Multnomah County District Attorney Rod Underhill said.

參考文獻與資料

探討何謂非人化及論其對社會的危險性 | 讀者投稿 | 立場新聞
【文:Joe Young】 最近,香港警察隊員佐級協會(JPOA)主席林志偉兩次以書面形式發出聲明指香港示威者為「曱甴」,令不少親政府人士,如何君堯議員,警察支持者,愛國團體,甚至警員本身,都對示威者改稱為「曱甴」。而另一邊廂,社會上支持示威者的各界人士對此稱呼似乎不以為意,甚至有示威者以幽默自嘲形式稱呼自己為「打不死的小強」。事實上,權力當局對一個群體非人化(Dehumanization),通常是有更深遠而危險的意義。 何謂非人化? 非人化,又稱去人性化,根據 Emmanuel College 教授 Michelle Maiese 的定義 [1],非人化是通過心理上妖魔化對方,透過把對方形容成次於人類的生物,從而令自己無須以人道方式對待對方。Maiese 進一步解釋,大部份人類相信基本人權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基於這個原則,我們會認為對人謀殺,強姦,或虐待是一種罪惡並且錯誤的。但是,非人化會把人類的道德因素消除了。另外,Less Than Human 作者 David Smith 解釋到非人化會出現的原因是由於「當我們想傷害另一個群體時,我們會對傷害、殺害、折磨或侮辱對方感到不安,因為此等行為違反了作為人類的良心及道德標準」[1]。 非人化五步曲 根據 Evergreen State College 學生 Clara Riggio 的撰文 [2],非人化有五個步驟,由語言侮辱開始,到利用形象將非人化深入人心,令自己更容易對目標作出非人道行為。 第一步:將其暗示為低智能或低道德水平 第二步:將對方比喻為病菌及害蟲等,尤其是具有傳染性及令人恐懼的 第三步:將對方比喻為動物,尤其是令人厭惡的動物 第四步:以暴力手段威迫對方 第五步:將其從社會上邊緣化,甚至趕盡殺絕 何以非人化對社會是危險的? 有社會學研究證明,非人化往往與暴力、戰爭,甚至種族清洗關連甚深 [3]。歷史上多宗迫害少數族裔的例子,皆先由語言上的非人化開始,再到制度上將其與社會隔離,使人對其非人化的印象加深以及習慣,到最後甚至企圖以完全「滅族」作終結。更甚至有非政府組織將非人化言論視為種族清洗的先兆 [2]。但是,為何非人化往往會跟暴力掛勾?難道這不只是一種語言上的侮辱嗎?人類作為一種社會生物會對其他人類有同理心,使得他們會對其他人的苦難感到同情。而當大家認為某個群體並非人類後,大家對他們的同理心也會同時消失。因此,當他們受到非人道對待,大家也不會對此等行為感到厭惡。 歷史上非人化的例子 在歷史上有多宗著名例子 [1],都符合以上所提及的非人化五步曲。第一個是 30 年代的納粹德國。他們對猶太人的迫害,首先在社會上限制他們的自由,使他們成為社會上的次等人種(Untermenschen)。之後,就通過記錄片暗示猶太人生活環境低下,藏污納垢,對社會有害無益。下一步就是於兒童書籍中把猶太人形容為老鼠般在黑暗中生活,與垃圾共存。而第四步則是以暴力威嚇,到最後送入集中營以毒氣室屠殺。 第二個例子則是在 90 年代惡名昭彰的盧旺達大屠殺。胡圖族(Hutus)首先鼓吹「胡圖人權力」(Hutu Power)的意識形態,認為必須將整個圖西族(Tutsis)排除於社會之外。然後圖西族被胡圖族稱為「頑疾」,「曱甴」,以及是殖民地的走狗。於是到最後就爆發出對圖西族的縱火,強暴,虐殺,及處決。 總結以上的歷史事件,我們不難發現,香港已經步入與德國及盧旺達相似的道路。雖然順序上有所不同,首先是香港警察、親政府議員何君堯及親政府支持者以「曱甴」稱呼示威者。再來則是特首林鄭月娥惡意中傷示威者「並不屬於社會一份子」(Have no st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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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總是這樣,頂著光環的主角光鮮亮麗,剩下的就通通被忘記。用句白話來說,這些被丟一邊的誰誰誰,都是這世界的「邊緣人」,但邊緣人其實沒那麼邊緣,如果你先丟開社會上區分「正常與怪異」的濾鏡,你會發現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觀:邊緣人就在你身邊,甚至可能,就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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