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岳卓的悠閒時間　

　　岳卓與溫玿返回門派後，一如往常地執行日常：打掃、打飯和打坐，把這些事情做完後，岳卓與溫玿分別行動。 　　其實平常宗師都會向內門弟子頒布任務，目的就是為了砥礪門中弟子，依照困難程度也會給予不同獎勵或報酬，弟子們可自由決定是否參加，也能找人組隊———找外門弟子也行，只要確定能力足夠應付；如果任務超出能力範圍，每個弟子身上都有門派發的保命符，一旦用了，宗師就會感應到並前往救援。 　　但奇怪的是組隊規矩中有一條：『緊急情況至少要組一名外門弟子』，雖然不知道緊急情況是指甚麼，他來天棻五年也沒碰到所謂的緊急情況，但都已經緊急了，怎麼還找外門弟子？ 　　想想那些年來內門弟子來找他解任務多到他數不清，通常任務都是去賭場賭博、去馬場賭馬、去墳場堵人……聽內門弟子說有人會把錢偷走，這時就需要他幫個忙，到墳場堵住去路就行了。 　　而那些內門弟子今早全都不見，也就是說他今天無事可做。看看他的同門，已經像個猴子在樹林盪來盪去，其中一個拿出香蕉三兩下啃完並把皮隨意丟在地上；路過的同門一時沒注意就摔個四腳朝天，然後拿起劍往剛才嘲笑的元兇砍去。 　　修真的生活好不悠閒，如果頭上沒飛來香蕉皮的話。

　　「臭小鬼你丟甚麼香蕉皮！」

　　第一章就說過每年會舉辦徵選，徵選從垂髫到而立都收，至於而立以上那就不行，原因在於修煉太花時間，光是從煉氣期練到築基期就可能花數十載——當然視個人情況而言，每人花的時間不一樣，如果靈根、悟性資質很好，那麼所花的時間可以減少一半以上，剩下的就靠機緣加成或減半。 　　剛剛丟他香蕉皮就是前一年選進來的小孩，也是他當初帶路的後輩。他可以理解從小開始培養會比較好，但麻煩就在於要顧孩子。 　　不管年紀，只要是剛進來的弟子就一定會有前輩專門帶路、識路，過了一年，還是有九成弟子會在樹海中迷路。這些前輩可能不是宗師，就是內門弟子或是未來的同門，聽說他們決定帶人的關鍵因素在於一眼、僅僅一眼、重要的一眼： 　　看哪個順（礙）眼就好（壞）心給予指導（教訓）。 　　幸好當初帶他的前輩人很好——雖然前輩害他迷了路。 　　原本是那孩子的前輩突然說孩子太難養所以不帶，那時全部弟子特地召開臨時會議討論換誰帶。他從來對會議心不在焉，只專注在保養自己的木劍上，結果就是在他意料之外悄然誕生——

　　「誰要帶？快點決定！我等等還要去杏紅院談情說愛！」底下突然爆出一片噓聲，主席一一發出犀利的眼刀後漸漸平息，直接對其中發出最大聲者開鍘。「就是你！你去帶！」 　　「不行！我等等要去風雅館吟詩作對！」 　　底下再次爆出噓聲，眾人對這兩人感到可恨又羨慕：一大早談甚麼情、說甚麼愛？！大白天吟甚麼詩、作甚麼對？！最後都是在溫柔鄉，如此精力旺盛還不來顧後輩？！ 　　對此，兩人不屑反駁：不然你們去？真怕你們只做到一半就精疲力盡呦～ 　　於是兩方開始打起來，而他還在保養自己的木劍。 　　一段時間後，主席掛著兩個黑青、兩條鼻血，一反先前不耐煩地的態度，弱弱地開口。「都是天棻弟子，要互相友愛關懷，所以你們……」怎麼能用暴力對待同門！ 　　眾人個個磨拳擦掌，另外一人已經被他們打入夢鄉，不介意再把主席打進夢鄉。雖然他們無法（不想）將兩人送去溫柔鄉，但送回故鄉還是能辦到，看在往日情誼的份上，每年他們會記得去上香。 　　主席頓時改口。「所以你們……要不要照顧後輩啊？」 　　『不了！我們都筋疲力盡！』 　　　 　　主席欲哭無淚，只能把目光求助在岳卓身上。只有這人沒參與圍毆，肯定是個愛護同門的人，來照顧孩子是最適合不過。「這位兄弟，你要不要帶後輩？如果你願意，我就帶你逛杏紅院。」 　　怕兄弟不肯，主席還附贈人人稱羨的禮物，旁邊同門都已經眼睛放金光……剛剛下手卻是紅光，早知道拋出這條件就不用被打！ 　　誰知眼前的人毫無心動。「不………」 　　主席急了。「你不是一直想找人切磋嗎？要是有後輩就不愁切磋！」 　　「……」 　　所以岳卓就答應了。但沒人跟他說後輩才五歲，連木劍都舉不起是要怎麼跟他切磋？於是隔天一早他就去杏紅院把還沉浸在溫柔鄉的主席拖下床好好切磋切磋。

　　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早知道後輩還是個小孩，他就不會答應主席；如果早知道後輩這麼皮，他就不會答應主席。他本來就不是會照顧孩子的人，要叫他溫柔照料孩子——而且是比猴子還頑皮的孩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爺賞你的，還不感激？」小孩一臉跩樣，由下往上看，他只能看到兩個無比深黑的鼻孔，當下直接把手中剛撿來的石子射出去。 　　小孩嚇得把眼睛閉上，不過卻沒感覺到石子打在身上，這才大膽扮鬼臉，得意沒多久，某種東西咚兩聲砸得腦袋快開花。定睛一看，原來是兩隻小鳥掉在頭上。 　　「爺賞你的，還不感激？」幼崽還未學飛行之前，慿甚麼居高臨下俯瞰萬物。岳卓憑一石射中二鳥，毫不猶豫將幼崽送給未學會輕功的後輩。 　　這裡的樹長得高大，從他的角度來看幾乎將天遮住，沒有一定的修為沒人敢上樹。偏偏這後輩還是到處上竄下跳，單純用體力爬樹，不怕萬一失足摔成肉泥，反正到時真的摔死了，他也樂個清閒。 　　不管後輩在樹上氣得半死，岳卓直接轉頭走人，往修煉室方向走去；他每天清晨早起都會先練功，只是今天有徵選就拖到現在。 　　「這位兄弟，要不要來根香蕉？」 　　「不了。」 　　婉拒對方之後，途中經過外門弟子專門洗澡的湖，他不禁停下腳步，此時應安靜無人的湖邊卻傳來喧嘩聲。原來是一群同門在這飲酒作樂，舉著香蕉大喊我們是天蕉之子；岸上有兩隊人馬在玩球，一方踢著球要越過對方踢進兩樹之間的得分線，結果被樹上的人正面丟中香蕉皮，球也被對方奪走；嘩啦一聲，有人直接從樹上跳進湖裡，撞擊產生的巨大水浪讓更多同門雀躍不已，紛紛喊著再來一次。 　　歡樂的現場讓他以為來到岳家避暑山莊，那裏的僕人也是玩得非常快樂。 　　………他們來天棻到底是修煉還是在玩樂？ 　　話說回來，他進入天棻後好像從來沒看過弟子——任何一個天棻弟子在修煉。 　　「這位兄弟，要不要來根香蕉？」 　　其中一位同門頂著香蕉皮，吃手裡的香蕉配上一壺清酒，好不愜意。 　　「……不了。」其實天棻是個修真門派對吧？ 　　岳卓是富家少爺但志在四方，想做個俠士到處仗義行俠，但要行俠就得有強大的力量，所以他從小就開始鍛鍊身體、訓練身手，長大之後不顧家人反對，直接離家出走進入門派想提升自身力量，殊不知…… 　　修真的生活真的很悠閒，比有錢人的生活還要悠閒——如果頭上沒濺來香蕉皮的話。 　　「你不是說不要？！」 　　「以蕉會友，何以拒之？」

　　聽說那天蕉流結束後，外門弟子個個嗚呼哀哉，性命差點不再。為了保住性命，他們看到岳卓就躲得遠遠的，香蕉也不再出現在天棻，只要看到這兩個，他們嘴巴酸得要命，就像那天被某人塞香蕉塞好塞滿。 　　不過某人不知道已經成為同門眼中的狼，此時還在想修煉的事情。 　　岳卓從這次單方面會友領悟到非常重要的事情——大家真的都沒在修煉，他一個修煉二階打得過十個修煉五階，當然是純粹以肉體搏鬥來說；如果要算上修為的話，他絕對打不過。不過他們身手也太差了，連還手都無法還，甚至有人已經放棄抵抗，紅著臉、張著嘴等他把香蕉塞進嘴裡……當然他直接跳過那人，連抵抗都沒有就已經放棄，不用等他出手遲早也會被其他人收拾。 　　加入門派本來是想與更多人切磋，他當初來到天棻的確這樣做，找同門不夠還往上找內門，但那些內門以“只跟妹子切磋”為由拒絕，所以他只能繼續找同門切磋。一段時間過後，連同門不再跟他切磋，他就開始自我修練，一日復一日，他的修為與身手漸入佳境，而他的同門還是一樣沒進步…… 　　所以他加入門派有何意義在？ 　　說到加入門派，他其實原本沒通過徵選，打算離開現場趕往其他門派徵選時突然被人叫住，說門派正是需要你這種人，所以他就被留下。而叫住他的那個人不知道為甚麼一拳往主辦人頭上揍下去，主辦人被揍反而沒有生氣，而是任由對方發怒。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進入門派後也沒看到那個人，感覺這只是他的幻覺，但是如果時間能重來的話，肯定拒絕對方的挽留，打死不進天棻！ 　　不過當初他怎麼決定先來天棻的？那時應該還有比天棻更適合他的門派吧？ 　　…… 　　算了，還是來修煉好了。 　　接下來有好幾天沒人會找他出任務，也沒人要他一起切磋，能夠自己專心修煉的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當他還在岳家時每天都有人來找他，如果不是表妹表姊就是堂姊堂妹，不是堂姊堂妹就是哪家的遠房親戚，見面都支支吾吾說不上幾句話，害他時間跟耐心全沒了，之後只要再聽到有女人要找他，假裝人不在實際上偷跑去別的地方訓練。現在想想加入天棻也不是沒好處，來這邊幾乎沒看到女性，不用再擔心修煉會被人打擾。 　　沒有女性的門派生活真的挺悠閒。

　　——如果沒有香蕉掉下來的話。

　　一聲巨響從頂上炸開來，接著一堆香蕉掉下來迅速掩蓋過他的小腿、大腿、胸膛，最後停在脖子；以為沒有香蕉再掉下來，但還是有一塊香蕉皮掉在他頭上、滑落他眼前。 　　「到底哪來那麼多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