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夢想的兩位漫才師,到東京闖蕩十年的,像是紀錄片一樣的東西。
前面四集看起來超痛苦。不懂導演為什麼要給我看德永在夜裡一拐一拐地走著,就只是走著走著走著。忍著手持鏡頭的搖晃和不明究理的劇情,就當是被騙一樣看下去。看他和神谷流連一間間的酒館,講著不明所以然的話。然後接受他就是這樣,我不懂的樣子。在讓人厭煩之前劇情終於讓人期待又偋住氣息........,最後讓人嘆息。還有驚嚇(揉太陽穴)。
最後兩個人兜兜轉轉,又回到十年前的熱海。像是煙花消散一樣,人生最美的十年就這樣消逝。曾經的狂盪不羈、曾經的戰戰兢兢,都埋沒在現實的巨大黑影下。毫無痕跡嗎?結果來看似乎就是這樣。就像我也曾經歷過的,徒勞與空虛。真的毫無痕跡嗎?曾經璀璨的夜空恢復寧靜之後,鏡頭拉得長長。模糊了所有人影,卻瞧見萬家燈火在黑暗中燦爛。
神谷總是好像很偉大的說著,像是哲學般合理又強詞奪理的理想。今後所有的漫材都和我們這樣曾經上過台的失敗者有關。自我滿足而已嗎?在帶客人看簡陋房子的時候,談到附近的公園可以練習漫才梗。德永壓抑著的興奮聲線,一切都不一樣了不是嗎?不管世界有沒有因為這個失敗者而改變,曾經努力堅持也迷惘,在十年後放棄夢想的自己,已經徹底改變了不是嗎?
改變是好的嗎?追求逗人笑的漫才是好的嗎?所謂的好,是誰來定義誰去追求呢?成功或是未來沒有既定的模式,更沒有怎樣就能如何的允諾。磕磕絆絆地往自己的正確前進著,夾在理想和現實之間。在自以為的正確和眾人認為的正確之間,尋找真正正確的模樣。我喜歡的剛好也是大家喜歡的,這種夢幻的事情當然也會發生。但我以為的並不是大家所認為的,這種情況更常發生在每個追求著什麼的人身上。
更有甚者,像我是個不太追求的人。沒有太大的追求、沒有太多的夢想,順其自然的浮游在大眾的應該之中,緩慢地隨著所謂的正確前進。好像走在正確的路上,但其實我沒想過正確與否,也沒有誘因去找尋我所謂的正確。這樣的正確又真的是好的嗎?
這樣的我,上天用另一個方式教會我關於追求和追求未果的心情。那段等待的時間,彷彿在暗夜無明之中徘徊,憑著相信來維繫呼吸。徬徨迷失卻只能相信,因為不能不信,不敢去質疑唯一支撐起黑夜的黯淡星光。然後親手放掉曾經抓緊的信仰,握住其他的機會。不甘心有之,罪惡感有之,對手上正握著的幸福也時而抱持著質疑,不再理所當然。
堅持追夢有什麼不對?堅持自己的正義有什麼不對?不管他人的目光有什麼不對?違背大眾的價值有什麼不對?改變和放棄又有什麼不對?在我討厭的神谷身上,他有才能有想法卻不屑於媚俗的堅毅態度,吸引著德永。德永也有衝動的地方,衝動拜師、敲半夜的文具店門、幻想淋後輩啤酒、只要神谷叫上就不顧前後的衝出門……。但是他不敢,他被世俗的規矩與禮教綁著,無法如同神谷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恣意奔馳。看著神谷豪不在意地痛罵客人而心生崇拜,拜為弟子且認真為神谷作傳。但是在神谷來東京之後,又企圖保持住距離,不去住神谷家、鮮少主動聯繫、更不會提及工作的狀況。會不會是他內心能猜想得到,並且害怕面對神谷的結局?理想幻滅的結局。
有人說神谷是好人,對女孩子溫柔的,面對後輩的成功也不怨懟。我無法這麼想,他活得太煩人,不能自己好好的活著,踩到我的底線了。德永被禮教綁著,想瘋狂卻放不了手,這同時也保護了他在夢想幻滅之後平淡的生活。禮教框架住人,但這樣的限制也讓人在初期可以往「好的方向」成長。修去過多的慾望與繁雜,長出和社會相處要有的模樣。在成長之後,又要有力量去掙脫禮教的束縛,追求自己。
最後是山下結婚生子結束了SPARKS的夢想,但是要我說的話,德永對社交的任性和對藝術的堅持,早已斷送了兩人曾握在手心的機會。性格使然,也是命運。我怪神谷脫累了他,其實是德永自己選擇了這樣的道路。
很喜歡他們吃火鍋看德永的電視表演那段,特別把聲音和字幕都關掉,靜靜地看德永掉眼淚。壓抑著溢出來的高漲情緒,小小的期待、更多是不甘心、憤怒、羞恥、無能為力。也許在這時德永對神谷說出的殘忍話語,就預告了神谷悲慘的結局。兩個人明明都願意屈從了,卻又在彼此的牽制中,走回毀滅的藝術之路。
即便是這樣,把自己活得亂七八糟的神谷和歸於平凡的德永,仍然有他們對漫才的愛。為了莫名其妙的梗開心喜悅,又叫又跳像個孩子。這一刻,這樣就很好了。還活著就好了,這一刻還呼吸著,就好了。
這樣的故事好看嗎?看起來是不舒服的,情感好真,空氣好重好重。不好看嗎?可以讓人想了又想再繼續想的故事,會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