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3/13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進擊的巨人—沒有成為神的少女(劇透注意)

「我們並非天生的良善公民,也不是尊貴的王者之族;是困境迫使我們學習美德與技藝,圍堵逼使我們面向世界...被迫向善—這是賤民的道德系譜學,奴隸復仇的另一種型態。」— 吳叡人《受困的思想,賤民宣言》
  • 寫實作品的現實穿透性
我追「進擊的巨人」的時間很短,大概是一次在搜尋相關資訊,偶然瞥見有人認為劇情和台灣處境相似度高達87%,這才勾起我的興趣。
當然開始追動畫以後,我不認為作者有意去參考、或指涉台灣的什麼,說起來劇情的進展更加日本,尤其是關於戰爭與人性的描寫。曾經同時體驗過戰勝與戰敗的日本,在這部作品裡細緻地把矛盾和糾結的痛苦展現出來。而優秀的作品總是能作為更多現實的對照,與台灣處境相似也毫不意外。
  • 憤怒與生存的原動力
「進擊的巨人」有許多具有爆發力的瞬間,我指得並不是打鬥的場景,而是能在某些情節橋段,感受到作者抱持著強烈的憤怒—不是仇恨,而是憤怒,是以「我要活下去」為前提而抵抗什麼的憤怒。 比如Mikasa握起小刀,意識到不反抗就活不下去,那股跺穿地板的力道;也比如Eren被無腦巨人吞噬後,戰爭的殘酷逼使他昇起面對敵人的無限殺意。
「起來奮戰啊!米卡莎!」
「起來奮戰啊!米卡莎!」
這些畫面只是初次見到,就能使人全身戰慄。但真正讓我在戰慄之外不自覺流下淚的,是Historia摔碎巨人脊髓液的那一刻。
  • 守護者與追隨者
Historia曾擁有另一個假名Christa,她有一位守護者Ymir。
Ymir孩提時期是牆外世界的乞兒,卑賤的她沒有名字,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需要,是被推舉成偽神的時候,她得到了神的名字「Ymir」。她珍視被人需要的感受,為了延續而配合著說謊、甚至欺騙自己。但她在一次異教徒的清算中遭到信徒的背叛,被踹下城牆成為無腦巨人。因此當她吃下第一個擁有巨人之力的人類,而恢復人類身軀時,她許下一輩子再也不要欺騙自己的願望。
在Historia還是Christa的時候,Ymir敏銳的察覺她和自己過去一樣,正在欺騙自己,企圖扮演善良以逃避真實的人生。因為如此相像、心意相通,曾是神的Ymir成為了以信徒為名的Christa的守護者。她們在每一次戰爭面前,都更加確信要誠實地為自己而活。
Ymir與Christa正式分道揚鑣時,是因為她們各自選擇了立場,巨人化的Ymir伸出手掌圍住她,食指溫柔撫摸Christa的頭髮。對Ymir來說,即使要以永遠分離為代價,她也要貫徹對自我誠實的信念,她用永遠的離別將這份信念留給了Christa,就在她得知了她的真名是Historia的時候。
「對不起...」
但Christa真正成為Historia,要等到她摔碎父親遞去的巨人脊髓液。那代表她反抗父系王族加諸給她成神的期待、她反抗要藉由吞吃另一個人維繫王國存續的百年傳承、她也反抗了那個過去說服自己要妥協和善良的Christa。
她成為了Ymir的追隨者,以「誠實地為自己而活」為信仰。
「你要抬頭挺胸,驕傲的活下去哦!」
  • 歷史:殘酷的成人時刻
Historia的覺悟之所以充滿力量,不只是曾經溫柔善良的女孩,在殘忍的選擇前瞬間成人,我也彷彿看見作者,隱隱地表達他對日本天皇的期待,即便這份仿佛如此模糊,但那股憤怒卻又清晰地讓人相信,這是對現實最孤注一擲的大吼。
歷史是由人們在挑戰和苦難前所做的每一個選擇所構成,Historia人如其名,在成人的那一刻踏上了永恆探究的艱難道路,但對神性的嚮往、那個Christa的名字並沒有消失,我相信她將背負那份新的沈重,邁開追尋的步伐。
只要人們在路上,歷史永遠沒有定論,而那是由幾萬幾千年以來,我們與我們的祖先,堅持走下去所構成的,沒有指引的地圖。
*註1:「歷史」字源為古希臘文,是由希羅多德所著之書「Historia」命名,書中記述他過往遊歷經驗及伯羅奔尼撒戰爭的過程,並試圖探究戰爭的起因。
*註2:動畫配樂的加分效果醍醐灌頂,以下BGM搭配Historia摔碎脊髓液、背摔父親的怒吼,悲傷和憤怒的眼淚滿到整個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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