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 The Beginning
命運,無論相信與否,它都在運轉,與其說是相信,順應,可能會更貼切一點。人生的相遇,好比天上的雨點,每當要掉落時,將會散落在大海之中,融和在浩瀚汪洋,或是滲透大地,滋潤著大自然的各種生命,還是墜落在無情的都市中,流入黑暗的水管之內,無論如果掙扎,也只能隨風逐勢,不能自主。人生,由出生的第一日開始,便是墜落的過程,最終埋在黃土,能夠遇上生命中的至愛,若如雨點遇上了陽光,幻化出美麗的異彩,畫出完美的彩虹,感動身邊每一個人。但很可惜,往往黑暗,才是雨點的歸宿。
祖兒急步朝躺在馬路中央的陸志偉跑過去,腦海一片空白,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兩名軍裝交通警員由站崗處奔出,伸手把像慌蠅亂闖的祖兒攔阻,其中一名冷靜而專業地道: "小姐,傷者不宜被移動,我們已通知了救護車,請伺在一旁!" 他們也不太確定眼前失心慌的美女是否明白。
祖兒向十多步外的陸志偉呼喊道: "小陸、小陸!" 眼神夾雜關切與慌恐,顯得方吋大亂,失去了自制。另一名傷者載著頭盔,看不清容貌,也是一動不動的躺臥著,不醒人事。現場氣氛彌漫著危機過後的冷凝,大氣中混合了警員身上對講機的對話,及由堵塞在馬路上的汽車發出的噪音,營造了一幕驚心動魄的車禍情景,車毀人傷。
不知過了多久,祖兒才聽見警員的詢問: "小姐,妳是傷者的什麼人?" 她眼中停留在陸志偉身上,緊張得沒有眨過一眼,口中喃喃的道: "我是他的...." 她沒有說下去,硬生生的吞回"媽媽"兩個字,一時間僵住了,因為她知道不能說。
"我是他的朋友!" 勉力回答了警員,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思維早已失去了方向。驚惶失措間,救護車的嗚笛由遠方傳來,紅藍色閃動的光芒,起了提醒她的作用。祖兒回神的一刻,哪還敢猶疑,馬上按下眼鏡框的暗鍵,致電Wink少。
" 女兒家去洗手間都在做什麼的,為什麼要這麼久?" Wink少不滿的投訴,是祖兒重啟接通5G眼鏡後聽到的第一句說話,祖兒根本沒心思理會,訊號連接後,Wink少已能看見現場的影像,一片狼藉。
5G眼鏡承受著Wink少高聲的矢呼: "What the Hell!" 祖兒強忍著激動說出經過後,明亮的眼眸,終於被淚水掩蓋,一發不可收拾。
Wink少通過直播功能了解現場情況後,強自鎮定的安慰道: "不要哭,不要哭!冷靜點!" 早已淚如雨下的祖兒,失聲回應: "怎麼辦? 如何是好? 怎麼辦? 怎可能冷靜呢?" 情緒極度不穩定。
Wink少曉得祖兒被事故打亂了方吋,他深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不被祖兒所影響,然後沉聲道: "祖兒,冷靜一點,聽我說,按我的觀察,陸志偉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的! 妳看看,J太郎也沒事,跑了出來!"
祖兒聽見Wink少的話,別過頭看見J太郎出現在馬路上,來回穿梭於兩名傷者之間,低頭以小小的尖鼻子輕輕觸碰二人的身軀,隱隱像在表示歉疚及難過的模樣。
兩部救護車排眾而出,六名救護員迅速的行動,為兩名失去知覺的傷者進行急救,並以擔架運送了兩人上救護車,過程用不了五分鐘。警員向祖兒道: "麻煩小姐到警署走一趟,提供一份目擊口供,過後我們會送小姐到醫院探望妳的朋友,請放心!" 祖兒哪裡能放下心,內心正萌生內疚之情,自責沒有好好看管好陸志偉。
Wink少重複一遍,道: "看樣子應該沒生命危險的,配合警員的工作吧!" 祖兒擦拭了眼淚,避過一旁,低聲道: "還是裝作小陸的媽媽嗎?" Wink少道: "對著警方裝不了的...噢,不好.....大鑊....!" 剛剛才定下神來的祖兒給嚇得胸口一緊,血脈如被捏著,呼吸不暢地道: "又怎麼樣了?" Wink少難掩緊張之情,道: "警方會通知真的陸媽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祖兒還沒完全消化Wink少的擔憂,背後傳來了載紅美誇張的聲線: "伯母怎麼了? 陸志偉呢? 為什麼那麼多差人? 哇,花壇給撞倒了? J太郎呢? J太郎.....!" "噢,這摩托車很眼熟.....誰出意外了?" 連珠炮發,是她的本色。
在祖兒一句話也搭不上的情況下,警員趨前要求她登上警車,祖兒只好回首,向載紅美拋下門面說話,道: "他剛剛發生了交通意外,處理後我會再來的!" 她一心懸著陸志偉,根本沒有回答載紅美的問題,也沒有等待她的反應。
載紅美瞪直雙眼,拓一拓眼鏡框,提高聲浪,自言自語: "交通意外?" "J 太郎,你回來,跑出去幹什麼?" 她放眼只見J太郎一直在救護車的車門外在兜圈子,依依不舍的,直至救護車嗚笛退場。
載紅美目送了祖兒隨警員離開後,一名留守的交通警員走近載紅美,查問道: "這狗是妳養的嗎?" 載紅美仍一頭霧水的道: "是我朋友的,她在我的店內工作,怎麼了?" 警員上下打量著身型高大,衣著前衛的載紅美一會,道: "妳朋友叫什麼名字? 剛才就是這條狗突然衝出馬路,才釀成了意外,現在妳的朋友必須隨我回去警署,協助調查!" 最後四字特別嚴厲,語氣已變得不友善。
載紅美觀其厲色,心中也怯了,囁嚅道: "阿Sir, 她....叫王小妹!" 誰不知那警員反應極大, 提高了聲線,愕然道: "王小妹? 不就是剛才開摩托車的傷者嗎?" 警方只要從摩托車的登記,便能追查到車主姓什名誰。
這次輪到載紅美面色一沉,變成了一頭可怕的怪物,露牙張目,聲色俱厲地道: "你說麼? May May出了事? 怎麼不早說?" 她一手揪著那警員的衣領,怒氣沖沖地道: "她怎麼出事的? 她傷得厲害嗎? 怪不得摩托車那麼眼熟? 她送往那間醫院了? 不好,一間謀財,一間害命,怎麼辦,要盡快打給老公找唐醫生,有熟人好辦事!"
"喂,妳再不放手我告妳襲警....喂.....!"
澳門南面的公海中,陽光再猛,白金號上的Wink少,一顆心也如澆了冷水,哪裡還有心情享受陽光下的消遙,他怎會想到,"初戀情人見面計畫"不但泡湯失控,還迎來一大堆令他頭大如斗的問題,剛剛才自詡什麼幸運之神站在他一方,轉眼卻倒足大霉。現在他最擔心的,便是計劃的實驗品,目前不清楚陸志偉的傷勢是否嚴重? 他的精神狀態會變成怎樣? 陸志偉可是基金花了巨額金錢,及無法估量的人力物力的心血結晶,是自己以血換回來的成果,世界上第一個成功的複製人,是絕對不容有失的。
另外,祖兒在警方的查問下能否應付自如? 也令他坐立不安,陸志偉的身份是絕不能暴光,Wink少憂慮祖兒不慎向警方露了底,手尾可難收拾。而至使他頭痛的,便是自己最疼舓的陸媽子,依循警方的慣例,如家人發生意外,必定會盡快通知其親屬,陸媽子是他的唯一至親,聞訊後必定拋開一切,第一時間趕往醫院探望自己的兒子。陸媽子怎能想到,被送往醫院的兒子,不是自己十月懷胎的兒子。嚴格來說,也不知算不算是她的兒子呢?
Wink少再笨也想到,肯定不能給陸志偉遇上陸媽子,如火海行舟,後果不堪設想。他展開了對危機分析的本能,判斷出事情的輕重,預設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不一會,他當機立斷,透過5G眼鏡,下了三道不再鬧著玩的命令,審慎地用語道: "祖兒,細心聽清楚,按未來的24小時,妳只能單獨面對眼前的狀況,首要做的,弄清楚陸志偉身在何處,盡快趕往現場。第二,阻止我的陸媽子探望陸志偉,他們絕對不能見面,重複,絕對不能會面。第三,妳的身份也不能向警方泄露,說是陸志偉在美國的監護人,我會盡快弄一份證明文件給妳!" 精簡而清晰,把重點傳遞。
三道指令,如無邊大海中的明燈,使如置身風雨飄搖的祖兒,找到了靠岸的希望。祖兒在司警車上,低聲"嗯"的回應。
Wink少一經定下神來,回復了在股場上的能者本色,思維活動登上了高度集中,他首先撥電話給美國的律師,準備監護人的文件,要最快的。然後致電給福特,簡單說表弟遇上了交通意外,卻沒大礙,吩咐他在酒店等候他的電話,他不欲節外生枝。第三個電話,他打給了簡寧博士,向他通報了實情,只不過隱瞞了自己對陸志偉身份外泄的擔憂,著博士放心,祖兒會打點一切,妥善處理。最後,至電給一名江湖上的朋友,他需要潛回澳門協助祖兒,因為他的證件已交予陸志偉使用。
電話接通: "喂..Wink少,想不到你會打電話給我!" 江湖朋友帶點驚異的口吻。Wink少沉聲道: "雄爺,方便找船載我回澳門嗎?" 他要找的,必定是有份量,說了算的話事人。
"怎會不方便,Wink少知道規舉吧!" 雄爺沉厚的語調,不亢不卑。Wink少道: "在高樂廳給我開一個三千萬的戶口,兩小時後上船,待會發定位給你!" 他深諳與江湖人打交道,耍豪氣是千古定律,萬試萬靈,不用囉囉嗦嗦的說廢話。
"多謝Wink少!" 雄爺心算一結,在非正式賭廳的抽佣制下,三千萬的開戶佣金也相當可觀,這些交通上的配套服務,定必隨時侯命,錢到,船到。
Wink少直覺上意識到,祖兒不僅孤掌難鳴,也不能孤軍作戰,如要她獨力應付警方及陸媽媽,還要加上一個難以預測的載紅美,實在放心不下,必須親自出馬,儘管身心還沒百份百的康復。惟直至此刻,他還不曉得,交通意外的另一名傷者,正正是他們計劃的一部份,初戀情人,王小妹。
緣份的無形纖絲,早已在各人星宿命盤的牽引下,糾結在一起,那管是剛剛來到世上的陸志偉,也逃不出情之覊絆,繞不開Wink少早已種下的原和因,業與果,兩人迎來必須共同面對的宿命。
Wink少安排妥貼後,脫下運動套裝,在白金號上換回招牌式的名牌白色西裝,收歛起四個月來如夢似幻的心情,拿起了工作的WorkPad, 架上附5G功能的紅色太陽眼鏡,搖身一變,重現金融及科技界人所共識的年輕才俊,Wink少,將會再度出現,準備開展人生的另一場挑戰,一場與另一個自己比拼的生命競賽。
第十一話完
預告: 第十二話 Meet You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