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6/24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隱藏在校園裡的說書人

「淺藍色制服、深藍色裙子」這是家齊高中的正字標記,在台南算是眾所周知的老字號學校,正面著健康路,家齊的大門總是可以看到許多青春洋溢的高中生穿梭於此,三五成群的談論著學校課業、感情問題、還有對未來美好的憧憬。而在這其中,有個不太一樣的身影。
不算高的個子,俐落的武士頭,書生氣息的眼鏡,
他是家齊高中的公民老師陳禹仁,也是創辦了校園讀書會,隱藏在校園裡的說書人。
想把以前在大學時讀書討論的場景,帶到高中的校園裡頭重現
讀書會學生在咖啡廳裡討論的畫面,中間白衣者為指導老師陳禹仁 (陳禹仁提供)
讀書會學生在咖啡廳裡討論的畫面,中間白衣者為指導老師陳禹仁 (陳禹仁提供)
家齊高中讀書會的形式非常自由,讀書會的學生們利用周末的時間在咖啡廳閱讀由指導老師陳禹仁挑選出來的書籍,並和禹仁、同學們討論分享自己的心得感想、互相交流。而書單的內容五花八門,涵蓋國內國外著作、有小說也有理論性書籍。在這其中不乏像是1984、正義與差異政治真實烏托邦這類包含政治哲學,念起來較為艱澀難懂的書。然而這些似乎沒有澆熄學生們對於讀書會的喜愛,從第一屆的7至8人到後來的20幾個人,吸引了越來越多學生加入,和禹仁一同漫遊書本的世界。而當問起為什麼會想創辦這樣的讀書會,陳禹仁和我分享了他在求學階段的點點滴滴。
四處碰壁,走在懵懂的求學路,一邊跌撞一邊摸索。
就如同每一個20歲出頭的少年,陳禹仁在大學階段也有過一段找不著方向的時期。由於現實面的考量,他選擇就讀的是政治大學地政系土地管理組,然而這樣一個好找工作、聽起來穩定且前程大好的科系對陳禹仁來說卻不是他的心之所向。在政大求學的前兩年,陳禹仁漸漸發覺自己對地政方面的事物其實不怎麼感興趣,而且因為在地政系的成績不盡理想,所以也沒辦法申請轉系,像是誤入沼澤之中,無法脫身還找不到救命繩索究竟在哪。說到這時,可以聽出他的語中仍帶些無奈。然而,當正值大三的陳禹仁在為了找尋自己興趣去各系修習很多不一樣的課時,其中一堂西洋政治思想史成為了他走上教育這條路、並成為校園說書人的契機。
「其實一開始對教育沒有什麼想法,甚至還蠻討厭中小學老師的」陳禹仁一邊笑著一邊這麼說道,然而抱持著這種想法的陳禹仁在日後卻成為了在家齊高中裡令眾多學生喜歡的公民老師。這樣的轉變正是源自於西洋政治思想史的老師給陳禹仁所帶來的化學變化。 「那個老師會帶我們看一些書籍,很有趣也很厲害喔,他非常有耐心,而且完全不會認為你問的問題很蠢,都會好好跟學生討論,所以下課後學生都會纏著他問問題,久而久之也就和他愈來越熟。」在回憶起他的老師時,陳禹仁的語氣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或許是那位老師所展現對人事的熱情,為日後陳禹仁走上教師之路埋下了一顆待萌芽的種子吧。而在之後隨著問問題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老師漸漸看出他對政治這門學科似乎蠻感興趣,便試探性的問他想不想考考看政治系的研究所,而這一問也就成為了陳禹仁放手一搏去轉換跑道的推手。
接納自我,選擇一條未知之路,在謀生和興趣之間尋找平衡。
「那個時候爸媽都以為我非常確定要從事地政的工作,高普考的參考書也早就買好。」在爸媽的眼裡,陳禹仁突然想跨考政治研究所的舉動令他們很不解,這不只是為此可能會放棄掉出路很好的工作,還有一點在於「政治」在台灣一直都被貼上不太好的標籤,這讓陳禹仁的爸媽一開始十分反對。但隨著看見陳禹仁沒日沒夜的認真念書和其所展現的決心,爸媽在最後也沒有攔著他,讓他去追逐自己的志向。
當然在這之間陳禹仁也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那時差不多是23歲左右,是個該奮鬥的年紀,看到同輩們該當兵的當兵、找工作的找工作,大家似乎都漸漸地步入社會,只有他因興趣使然去考一個未來可能找不到相關工作的研究所,難免心裡會忐忑不安,這些對他來說無疑都是現實面巨大的壓力,另一方面,這也讓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畢業之後可能的謀生之道。陳禹仁說其實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決定好要當教師的,雖然在之前西洋政治思想史的老師確實開啟了他走上教育之路的大門,但是在走進去之前不免還是會自我懷疑。真正讓他下定決心是在碩班修習教育學程的實習課時,實際走上講堂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口才不差,挺適合吃這行飯。
薪火相傳,為學生鋪設嶄新的路,成為承先啟後的路標。
陳禹仁在當上公民老師後,就開始思考創辦讀書會的事,既沒有學校補助,對於升遷也沒有實質幫助,單純就是想將自己感興趣之物帶入生活,和他人分享,他說道「大學那門課讓我認識了何謂哲學,並且提供對於社會上很多問題的解釋,充滿著各種美麗,每讀一些都會讓自己對這個世界有多一種理解,而不是像以往所學那樣受到很多既定印象以及框架的限制,像是走出山洞,令人大開眼界。」這樣的體驗正是陳禹仁從他老師那裏獲得,並且想帶給他的學生們的,與其說是教他們看懂一本書,不如說是將一些思辯的方式和習慣透過讀書討論的過程交給學生們。所以像在去年香港反送中的時候陳禹仁就選擇了《抵抗的義務》這本書,去引導他們思考遊行和社會運動的動機及效益,還有像是《不只是厭女》,也帶他們一起深入探討現在某些社會現象背後的意義。
「一開始是由我帶著他們,而到後來就有人開始敢當leader,帶大家導讀。」陳禹仁分享了一些他在讀書會裡觀察到同學們的改變,不僅如此,他也發現同學們問的問題越來越好,師生間的互動逐漸成為他期望的模式。他們聽得懂彼此的語言,並討論著共同有興趣的事物,甚至有學生冒著大雨騎腳踏車就為了來參加讀書會,還有同學在結束時做了手做的心得小冊子送給他,這些小事情都讓他十分感動。當然陳禹仁自己也是樂在其中,他有時甚至還會自己貼一點錢來讓學生點飲料或是蛋糕配著書享用。
之前在政大時,陳禹仁在老師的引導下漸漸找到自己的歸屬,這次換他扮演引路人的角色,將教育的火炬繼續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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