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29|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請安祥離去

唯一的希望,你們覺得是什麼呢?
在斷壁上掛著的手臂,當然不是我的,畢竟我已經在這個地下室躲了許久,大概一年了吧?靠著緊急的口糧與沒斷掉的自來水與電苟活到現在,而已經到極限的我爬出來看到的是徹底的破壞,連個正常的建築影子都不見了,周圍全是血污,而那掛著的手臂早已腐爛,當時那個慘叫我也記得,我連一個氣息都不敢呼出來,是運氣很好或是運氣不好,那東西就站在入口上,但是又有其他人在尖叫著,它就去找他麻煩了。
我也無心去祈禱與送葬,因為我唯一能做的是趕快將物資補充,可以的話能活多久就多久,撐到最後為止。
死亡是甘美的誘惑?是啊!多麼美好的話語,讓我站在那堆血肉淋漓的肉堆旁搜刮物資,曾是人的物體全都被混成肉堆,在這超市裡,死亡即是商品,而我已經在結賬櫃檯前來回試探。在這個時間點,我實在不希望將人弄成肉堆的東西還在,但是不拿下食物也活不下去,遠處傳來了無數尖叫聲,還有巨大的震動聲,我趴在地板上,從水果禮盒櫃旁的玻璃牆看過去,十字路口跑出一個人,他努力向前奔跑,一路一直狂奔,跑離了我的視線範圍,尖叫聲不斷慢慢消失,而十字路口噴出一大灘血,我馬上不再探頭,停止自己的任何動作,然後一個巨大的起跳聲,最後的慘叫聲就謝幕了。
過了很久,也確認外頭沒有任何身影後,我想趕快回到安全的地下室,但是我看到三個怪物已經看著我,然後我連動作都不敢動,但是我並不是什麼專業玩一二三木頭人的玩家,我撐不住跌坐在地,我認為生命已經結束了,閉上雙眼,準備承受轉瞬即逝的劇痛與永遠的黑暗。
我閉眼了許久,意料之外,連個劇痛都沒有,我甚至還能感覺眼皮的疲勞,最後我睜開雙眼,三個怪物依然看著我,而唯一不一樣的是,周圍堆起了更多怪物,牠們每個猙獰的面孔,與怪異的手臂直指向我,但是沒有任何一隻敢動手,因為我旁邊有數隻已被切碎的肉片,看那各種詭異七彩的血色最後也匯聚在破口,變為單純的黑血,靠近我的怪物都被秒切死,用連我都沒聽到的神速切死。
而看著我的三個怪物,我終於看清楚牠們的長相,手上的裂口全是獠牙,頭部有如面具般的猙獰面孔,牠們同時抓起我,然後高高躍起,轉眼間,來到雲層,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們憑藉驚人的力量在空中又踏步,轉眼急速下墜,又瞬間來到地面,而那衝擊力卻只作用在牠們身上,我毫髮無傷,抬頭看向眼前,是一棟尚未被破壞的建築,周圍也已經沒有怪物,怪物們抓著我走入內部,來到一處極為高科技的儀器區域內。
「嗚……喔喔喔……阿阿阿……!」
一個怪物將一個儀器打開,出現一個黑洞,牠們示意我走進去,而我進去了,由不得我選。進去後,發現穿越過去是另一個空間,充滿生機的環境,而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在躺椅上坐著。
「嗨~哥哥,我們大概有一年不見囉?如何?我精心準備的空間不錯吧!在這裡你就不會拒絕我了吧?畢竟也由不得你選,不是嗎?」
啊……真的連選擇都不行啊,我默默走向躺椅上的那身影。
「是啊?我可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呢?妹妹……。」
嬌小且露出單純笑容的妹妹,她是我在父母因車禍意外雙亡後,在那磅礡大雨中相遇的,她那時只是嬰兒,而在如此吵鬧的雨聲中她炯炯有神的雙眼直盯著我,我當時直覺帶她回到了我家避雨,去醫院檢查,後來請警察幫助尋找她父母,也沒有任何結果,於是我讓她登記為家人的身份,但這也是事情的源頭吧?
妹妹在幼兒園就展現她不同常人的學習速度與莫名老成的處事態度,別人都如此評價,在我面前就是一位回家就跟我撒嬌一起開心大笑的可愛妹妹而已。而在當時,就是一年前,發生那事故,妹妹去阻止她的朋友被欺凌,然後被人毆打並推下樓梯,頭剛好摔在放置在樓梯旁的飲水機,頭破血流死亡,我當時感到非常絕望與憤怒,然後就是那一刻,那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了。
「哥哥,你怎麼在哭呢?是不是這個世界欺負你了?讓我來幫你吧?」
世界突然開始出現各種怪物,而我看到妹妹開心的在人堆中淋著血,並且向我伸出手時,我開始奔跑,不斷逃跑,最終逃進了那個地下室撐了一年。
妹妹跑過來,並且抱住了我。
「哥哥,我們就在這邊生活好不好?這裡沒有你憎恨的人,也沒有需要做的工作,只要哥哥每天跟我一起玩就好了!」
「而且人類都沒有多少了喔?要是哥哥願意的話,我也可以當哥哥的新娘喔!」
「我現在只要哥哥就好了,拜託嘛?哥哥你不是說會幫我完成我想做的事嗎?就像以前一樣好嗎?」
「就像以前一樣……?」
「嗯,就像以前一樣。」
我解開妹妹背後的環抱,看著她滿臉的淚水,吸著鼻涕。
(啊……原來是這樣啊。)
我正面跟她相擁,跟哄孩子一樣摸著她的頭。
「我知道我的好妹妹一定會來找我的,儘管這地方多麼糟糕多麼的爛,妳一樣找到我了。」
點頭。(吸鼻涕)
「真的很誇張對吧?這世界還真的是一團亂呢!不存在的事情都可以被虛構出來,真不愧是我自己的世界。」
點點頭。(緊抱)
「時間也不多了,妹妹,對不起,請原諒我這沒有用的哥哥。」
「哥哥才沒有沒有用,我難過的時候哥哥都陪伴我,有好吃的也分享給我,我累了把我揹回家,爸爸媽媽都走了後還把我扶養到獨立,為什麼!為什麼哥哥會被人殺死啊!」
我看著周圍世界開始崩塌,我想緊抱住哥哥,但是已經傳來訊號,要將我強制拉回意識,下一秒我的手抱不住哥哥了,像被看不見的力量急速拉向天空,我想要掙脫,卻被擬態成怪物的人員抓住,我只能大喊著,伸出手,想要把哥哥帶回來,而哥哥看著我離去,像以前小時候睡著前那樣,跟我說最後一次。
「醒來後,妳一樣是我的好妹妹。」
---------------------------------------
實驗室外的所有研究人員都歡呼著讀取腦內資訊,並且使人潛行並干涉意識的實驗科技大成功,而在實驗室中,陪同的人員已經走出去與同事分享心得感受,最後才醒來的女性緩緩起身,而旁邊則是一個連結無數管線的玻璃罐,內容物是電解液與一個大腦,女性看著腦波儀器那條平行線,留下眼淚。
「……」
「拜拜,我最喜歡的哥哥。」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