佶喵羊偵探團｜一言之誤綁票事件｜第壹案1.２

　圖書館前廳的所有人是異常安靜。

　　當他們看到一封需要蓋章的掛號信──上面沒有的寄信人的資料，只有收信人的地址與阿一的署名，就這樣掉落在地上；旁邊躺著一個沒有破的水杯，散落一地的水，似乎說明使用它的主人，也跟它一樣發生了意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香之氣味，似乎是淡淡的桂花花香。諷刺的是這股花香的不速之客，帶來的不是喜悅的秋高氣爽，而反而是揮灑不去擔憂。

　　玄關下面，小羊的外出鞋安靜的躺著，而屋裏屋外沒有小羊的影子，證明小羊是被不明外力加害下失蹤的。

　　到底是誰帶走小羊？一個冒充郵差的人。

　　令人擔心的是，在不知道這個犯人的真實身分下，也無從知道小羊可能被帶到什麼地方。

　　他們唯一看到的是，在玄關內階梯上面的某一個小角落，有一點點泛著紫光的泥土，而且散發著滿奇怪的味道。

　　「這好像水黃皮的紫花…它一下雨就會落的地上全部都是，並且滿地的小花遇水後就開始腐爛、然後發出奇怪的味道……水黃皮只有在小樹林那裏有….我們今天都沒有人到小樹林去，這會不會是犯人留的…？」對花樹頗有研究的大毛，對著紫土喃喃自語的分析。

　　「毛叔，你今天早上查案去的忠孝鎮，不是會經過小樹林，在哪裏裏你有下車走路過嗎？」

　　「沒有…這表示留下這泥土的人，很有可能是帶走小羊的犯人，因為在台風之前，我們這邊都沒有下雨，而小樹林的水黃皮也是前幾天開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留的。」

　　「爸，我拜托你！昨天與台風雨下那麼大，如果是之前留的，早就會被沖掉了，你不要做這種蠢推理好嗎？」

　　「阿一還不是有假設我有沒有下車，而把泥土帶回家。我開著車，幹麻莫名其妙的下車…只是要讓案子早點破，任何的假設我們都不要放過。」

　　「哦－！是嗎？那是不是我們也要假設小羊是掉到異次元內，或是被外星人綁架了…」「你這小子，今天是吃了炸藥了嗎？我說什麼，你就反對什麼…」

　　平常極為冷靜的毛家兩父子，也許是自己關心的人在他們眼前忽然消失了，而不安的情緒，讓他們脾氣特別暴躁。當父子這麼久，也沒有吵幾次架的兩人，今天就要因此反常的杠上了。

　　「好了，你們兩個夠了！再吵，犯人也不會自己跑出來。」冷靜勸架的居然是這時候應該會很沖動的阿一。這一桶冷言冷語，也讓毛叔與大毛冷靜了下來，當然他們在察覺自己情緒不安的原因同時，也發現阿一異常的安靜。似乎阿一在等待什麼，也許他是發現了什麼，才會讓他如此的安靜。

　　所以毛叔與大毛也跟著安靜下來，就等著阿一他如何說話。

　　「你們說，有誰會在台風天，會特別跑去小樹林內？如果不是要去整理樹林中的斷枝，那就是要躲避什麼吧。」很明顯的，阿一的話是在指某一個人。

　　如果毛正峰這個Ｔ市的第一警探，會不知道阿一意指什麼的話，那他就愧對于這個名稱了。他馬上明白的臉色大變的聯想起一個人。

　　確實，若是他逃走後，極可能會從忠孝鎮經小樹林那裏，潛入這個小鎮中。

　　「這個帶走小羊的人，一定認識這裏的人，不然他不會知道我的名字，毛叔，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你應該會知道他是誰。」看到毛叔的臉色，阿一大概可以猜到毛叔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

　　「…唉…我怎麼就是沒有想到，他會每天持之以恒的到同一的地方挖土，就是等著可以逃獄的時機…. 就是為了報仇，才會有哪裏麼強的毅力…可惡…如果我早點想到，也許小羊就可以逃過一劫了。」毛叔自責的直打自己的頭，而阿一與大毛看了，連忙阻止。

　　「爸！先不要忙著自責，你說說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你說的『報仇』又是什麼？也許說出來，我跟阿一可以幫上一點忙。」

　　「可是……」毛叔有些猶豫，因為讓孩子知道案子太多的事，這一向是他反對的。

　　「毛叔，我知道你為了保護我們，所以希望我們不知道太多的刑案內容，而讓我們遇上危險。不過這次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羊，仍然遇上了危險。毛叔，這樣你應該可以破例了吧！多一個人知道真相，就會多一人的力量。」

　　「…好吧！看來我不說也不行了….」毛叔歎了一口氣後，就一五一十的，把過去的那段難過的回憶，告訴了阿一與大毛。

　　一陣昏沉當中，小羊從昏迷當中慢慢醒過來。她想要動彈身體，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住了。而眼睛無法看到東西，也是因為臉在眼睛的部分，被一條布摀起來。

　　一片的黑暗與身體的無法動彈，讓小羊感到十分的恐懼。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有人要綁住她？小羊最後的記憶是：

　　看到一個郵差，然後問林秀佶在不在，說有他的掛號信，要請他本人來到前面蓋章。而本來想找印章，要幫阿一蓋章的小羊，忽然想起郵局正在停電中，怎麼會有郵差？一邊幫郵差倒水，一邊喃喃自語──一不小心，把自己想裏所想的說出來，然後……………家？

　　好像有東西從背後摀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吧？之後就整個人開始頭昏與輕飄飄的，然後記憶就從這裏沒有了。

　　小羊很想發出聲音，但是她實在太害怕了，除了整個身體發抖外，眼淚也無法控制地往外流，流到那摀住她眼睛的布都是水。聲音就這麼卡在喉嚨，無法求救。

　　阿一…阿一

　　忽然之間，她滿腦子都是阿一罵她的聲音。平常大家雖然都對她很溫柔，可是為什麼在這危急的時候，她想起來的，不是任何對她溫柔、或是很好的人，而是這個讓她每每感到挫敗及難過的阿一呢？

　　阿一喜歡罵她「豬頭、笨蛋！」，原因是因為：雖然小羊很善于作家事與煮飯菜，但卻因天性迷糊與有時容易閃神的疏忽，讓小錯誤會不斷的發生在她身上，第一個會出現，然後過來罵她的，一定是阿一。別人若是看到她因疏忽受傷時，大部分都會很溫柔的問她有沒有事。只有阿一會狠狠大罵她一頓。

　　阿一罵人的時候，一點也不溫柔，可是她知道，全家人當中，只有他會每次動手幫小羊自己收拾東西，告訴她怎麼作比較好，甚至示範給她看。其它人都會安慰她，但若是小羊沒有受傷，也只有安慰而已──

　　確實呀！阿一一點也不溫柔，可是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阿一那細膩而謹慎的指責，反而成為她情緒冷靜下來的動力。剎那之間，小羊她明白了一件事，那一聲聲的責罵當中，對小羊包含了多少的了解、溫柔、關懷、甚至對她的友情……也許是太多自以為是的情緒阻擋著，所以看不清楚，也分析不了阿一對自己傳達的真正感情。

　　『笨蛋！你不要慌張！冷靜一點！實情出狀況的時候，越事慌張越是容易使事情更糟。讓事情停下來，冷靜的想，現在自己的狀況如何？環境如何？有誰可以求助？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與其在那裏當豬頭，笨到只會害怕或難過，而在哪裏裏浪費時間，還不如試想看看，有什麼可以支持你的……』。

　　這是小羊有次用阿一家的廚房煮菜，不小心引起小火災時，阿一邊幫她救火，邊在罵她的話。當時她雖然知道阿一罵的這是事實，但是因為小羊心中所期望的，是有人來安慰她（因為當下她有點被嚇呆了），所以阿一的破口大罵，讓小羊感到心中是有被阿一傷害的感覺。

　　可是呀，這段話，現在對小羊而言，卻是讓她感到，可以擁有一點溫暖與力量的話。因為心中回想起阿一特有的『鼓勵』方式，小羊也跟著慢慢回想起或是琳姨對自己的照顧，還有毛家的毛叔，大毛哥等人…甚至是她忙碌到無法常常在她身邊的父母，不自覺中，小羊就這麼漸漸冷靜下來了。小羊是一個很容易隨遇而安的人，所以盡管現在她自己仍然很害怕，但是因為心裏那許多人加起來的一股力量，讓她停止了發抖與哭泣，也可以開始比較冷靜的分析起自己所處之環境。

　　雖然小羊她並不清楚到底真的情況是什麼，但是按照常理去推理，小羊可以知道自己可能是被綁架了。她是躺在一個軟軟的物體上，給她的感覺自己應該是在一個床上。空氣中有一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遠處傳來工程在進行「答答…！！」的聲音，還有樹木「沙沙…」的聲音。

　　什麼地方會有這些味道與聲音呢？消毒水的味道，讓她想起醫院。她的印象當中，在小鎮附近只有兩三家的小診所，但是附近並沒有什麼工程在進行。早上她出去有看到一輛大型的工程車往學校的方向去。

小羊曾因為好奇而問鎮上的人，那工程車是要幹麻時，鎮上的人說那是要去清理學校，昨天所崩塌下來的土石流。

　　所以也許自己是在學校附近說不一定，甚至…小羊忽然有種突發奇想的想法：自己會不會就在自己學校的保健室內？因為三胞胎的學校，因為沒有很嚴重災情，但是還是需要清理，所以一早她們學校的人，都就被鎮上的廣播叫去幫忙清掃學校了。

而自己學校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清掃的狀況，假設如果自己是在三胞胎的國小內，那應該很容易被人發現，但是卻沒有

她猜想也許就在自己就讀的學院內，所以工程的聲音才會離自己那麼近。

　　自己的身體，除了不能動外，倒是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也沒有怪怪的──對了！衣服呢？小羊想起自己是躺在床上，那會不會……心裏又是一陣害怕，所以連忙檢查自己的衣服有沒有在身上。雖然是看不到，但是自己所穿的衣服、內衣褲，還是可以感覺到一件都沒有少。

　　小羊她松了一口氣，然後在吐氣的同時，她發現自己可以發出聲音了。說實在話，她很想出聲求救，可是外面工程聲音實在太吵了，小羊很明白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所以她不會傻到白費力氣的去大叫。

　　不知道阿一會不會知道自己被綁架了？如果知道了，他會有什麼反應？那個假郵差為什麼要綁架自己？是不是為了錢？可是自己的父母並沒有很富有呀？….無盡的等待當中，小羊滿腦子的疑問，然後終于體力不支，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問題，居然是：

　　「……這就是尚文跟張育雄之間的恩怨，唉！說實話，我真的很不想跟你們說這段往事。」毛叔心情複雜的把他本來不說的過往，在無奈何的情況下，做一個清楚的敘述。

　　「你們知道為什麼尚文大部分的案子，多少在家中，都會透露一點蛛絲馬跡，但只有這件案子，他連提都沒有提，因為就算尚文他的立場與做法沒有錯，但是在情理上，他覺得有很大的愧疚感。尚文他一直認為沒有提早發現，幫他那麼多忙的張育雄，原來家中的情況已經那麼糟糕了，所以才會連一點忙都沒有幫上朋友，就讓張育雄走入歧途當中。」

　　「就算發現了又怎麼樣？難道我爸還能夠提供一個活生生的心臟，給張育雄的女兒用嗎？何況這有什麼好愧疚的，張育雄會選擇跟『人體器官販賣』的犯罪集團勾結，甚至去賣毒品，就表示他不願意循合法的管道，求得辦法與幫助，所以就算我爸他知道了，我想也不能改變情況了。」

　　「…你還真不愧是尚文的兒子…我都還沒有說，阿一你就知道了…沒有錯，你爸爸確實非常明白這一點，但是就是尚文的心腸太好了，所以有些時候，一些不必要的罪惡感，總會因為他的責任心而攔到自己身上……，尤其當你爸爸知道張育雄家中的情況，體會他為什麼會鋌而走險後，更是幫張育雄想盡各種方法與管道，去幫助人家。雖然我也跟他說不論被買賣內臟的人，還是買賣毒品的人，都是犯罪行為，何況那個張育雄一點都不領情，你可以不必那麼累，但是你爸爸一點都不聽。」

　　「爸，我有疑問。照你所說的，他們的恩怨這麼久以前就存在了，為什麼張育雄現在才動手報仇？」

　　「……我想也許一直在獄中表現很好的張育雄，是受到什麼刺激也說不一定，其實我們到現在還在推想他會忽然越獄，報仇等等的動機在哪裏？更奇怪的是，五年前張育雄有假釋的機會，他如果要報仇，那時候更適合，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等到現在。」

　　阿一、毛叔與大毛三人一群人，會在家中的客廳看似輕松的推理，就是因為他們猜想張育雄的目標應該是阿一，而在等張育雄的電話。與其在哪裏裏緊張的像無頭蒼蠅一樣，還不如冷靜的等候犯人下一步的動作。

　　「既然他的『信』是寄給我的，我想張育雄他不論要不要錢，只要我提出交換小羊的條件，小羊就會安全了。」當阿一提出張育雄可能會再打電話的推理後，他就在心中暗暗的下定這種決心。雖然阿一沒有說他會這麼做，但是老練的毛立峰與細心的毛嘉任，怎麼可能沒有察覺阿一的打算呢？只是他們沒有出言阻止，就是他們認為在這件實情當中，最無辜的人是楊小慧，所以讓他早點脫離險境，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而且他們忍著不說的另一個更大的原因是：他們怕一開口說出阿一想做的事情後，他們就會忍不住的阻止阿一──因為任誰不想讓自己親人落入危險當中，何況他們知道當阿一落入張育雄手中，危險性只會提高而已。

　　接到毛立峰警長通知的其它警探部下，全都擠到了圖書館的一樓。如果平常這般熱鬧的情況，這裏一定會充滿歡樂，但是這裏除了嚴肅，擔心外，還多了一份沉默。

　　本來已經從幼稚園下課的嘉意與嘉望，嘉維，看到客廳的陣仗，因為好奇心，打破了一些沉寂。但是因為他們三個年紀太小，所以就算「關心」小羊姐姐的情況，也不能做什麼。加上毛立豐不想讓他們知道太多事情，就把他們三個趕回毛家中

　　少了這三個小朋友的吵鬧，現場更是安靜的有點死寂。

　　距離楊小慧下午兩點多失蹤的時間，已經超過6小時了，現在是晚上8點多。就算他們生理上的肚子已經餓了，但是他們想動手吃桌上外賣的晚餐欲望，一點都無法產生，每一個都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也許是原來應該做晚餐的主人不在現場，所以難吃的東西，無法入口；更也許擔心應該做晚餐的主人的情況，所以難過的心情，更無法入口…。

　　這時煩躁也坐立不安的毛立豐打破了安靜。

　　「阿一，你傳簡訊給你媽媽沒有？」毛立峰知道雖然林琳不接手機，但是還是會看簡訊。他們會那麼急著聯系林琳，一方面是想讓她知道曉禾的情況，另一方面，也只有林琳知道曉禾家長的電話。他們必須讓曉禾的家長知道這件事。

　　「傳了，應該快回電了吧…」阿一正說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阿一拿起手機，看來電顯示的人是誰：

　　是小羊的手機號碼！

　　犯人終于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