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拼

最近讀書讀得勤奮，一方面，前些日子被煩的心浮氣躁心思紊亂；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撿些被分割切斷後的瑣碎時間來利用。

細想該如何形容此刻心境來創作？大概就有如拼布的起源般複雜，但不求因只求果，發展出每一條嶄新的道路，一筆直路線，各有各的康莊大道。而每一塊被創造完整或被捨棄的布被利刃剪下後，瑣碎零散卻仍舊散發著需要被收藏的價值。於是，被閱讀過、抄寫過的各本書總有可供被摘錄，我擱筆至此走一半，接著細細品嚐，再取毫銀繡花，耗好一番女工穿針引線，才有了結論。

是補釘的花和尚濟顛破袈裟、亦是十字軍東征時歐洲破棉襖；讀紅樓夢時如窗花剪紙，讀哲學如西班牙彩磚馬賽克，有簡樸有細緻，有線條有幾何。這是思想上的古典唯美手工藝，是與新社會主義的連結，我們必須面臨改朝換代的新一波浪潮，享受著被追逐的恐懼與愉悅。

我讀《清風古韻》，想唐太宗鬥魏徵，又想《諫太宗十思疏》，再想他為人清廉兩袖清風，卻與為官者皆可得俸祿食有所出入。再為被限制而想把圖書館預借的《畫句子》讀完，與馮傑一同嘲諷世間百態的醜陋與可笑，忍不住感同身受，一起品了意識形態的屎散文，再發思維吐牢騷。

這世界迸出的許多觀點固然好，看看推特、看看文摘，總之『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學無止盡，倒臥方案魂歸兮的高士何其多？賢名而不出仕者稱之為隱；隱士愛菊，諸葛孔明被三請出茅廬不似隱，因為隱士最終都是飽讀詩書的，而飽讀詩書需要恬淡平靜的時光，心不靜則意亂。既入亂世，何以超脫？司馬徽能撐水鏡先生一美名，只因淡薄名利的人不輕易收受人恩惠。

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世間難再得感人肺腑《出師表》。

我是不讀三國的。讀三國論情義，我這人肯定是不做伏首稱臣的那個；我讀石頭記。讀紅樓夢悲歡離合，也斷斷不讀高鶚補上後四十回的通行本。若有人提，我則有辯駁：

「三國裡的恩恩怨怨像是看一齣好戲，戲台上不唱曲，只顧著看武生身段矯健輕靈、身段威武穩健，拼個你死我活就有細瞧的樂趣，還令人樂此不疲。但論人倫義理，紅樓裡的金陵十二金釵的判詞與曲才是人世間的根本。湖海散人老愛幻想為人道德有情有義，說穿了不如曹翁實際。」

就像我最愛讀馮傑《飲茶散記之一》裡頭講蟲茶，特此文摘。

“他說蟲茶的好處：清香涼爽，餘味怡思，潤喉益腑，前天宴上酒喝高了，一喝此茶肚疼就好了。我懷疑他的茶知識已快絕頂了……那蟲茶顆粒都大，大如黑豆，回家後覺得是在喝蟲屎心有罣礙，扔掉餵雞了雞也不吃。可惜了……

但我知道許多屎，當年中醫胡半仙對我說過：蝙蝠屎叫夜明砂，麻雀屎叫白丁香，鼴鼠屎叫做五靈脂，這些屎們被修飾得詩情畫意，都能吃。後來，為了抬杠，我又問鄭州另一中醫老虎屎事？他很認真，說老虎屎也能吃，還治禿頂。禿子多不是聰明，而是世上老虎少了。

說白一些，蟲茶是蟲屎，說透就是，我們是在吃屎喝屎且還以為風雅。與屎俱進。蟲知道會破口大笑，會大口吃嫩葉，一邊拉稀屎。”

怎知世間人如何能看的透徹？回歸根本不如熟讀老子道德經，不尚賢，使民不爭；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若真能以道德貫徹始終，也不必苦苦獨讓好了歌注悠悠蕩蕩傳世吟唱兩百年，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卧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