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在生他的氣。
具體來說,是他惹她生氣,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她要那麼氣?
明明失落的是他的心,因為離別將近。
他眷戀,這些日子以來的習以為常。
他害怕,再也回不去一個人的空曠。 什麼是「家」的形狀?
不是豪宅大苑,不是奢貴擺設,更不是獨自遊蕩的廳堂。
是即使綣窩在漆黑的客廳沙發,也能安然入睡的夜晚。
是即使彼此作息相悖,依然能感受到生活氣息的溫暖。
他始終知道,那其實是一種陪伴。 他知道,寄人籬下只是他暫時的靠岸,
終究,還是得再次背起行囊,
一如那隻隨意闖入短暫棲息的貓,
習慣了溫暖,會不會忘了如何流浪?
那個女人,還在生他的氣。
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雨過天晴?
那個男人,夜不歸宿。
嚴格來說,不知是喝掛在哪個人家?
雖然她沒有權利過問,卻總忍不住惱火埋怨。
明明徹夜未眠的是她,焦急無措的也是她,
他卻只顧睜著一雙無辜大眼,茫然不知所以。
到底是誰說—誰在意誰多點就注定會心累?
到底是誰說—心先陷落的一方只能等待應答?
到底又是誰在跟誰「劃清界限」?
說沒畫線的是他,說跨就跨的也是他。
難道只是臨時室友的關係就可以無心掛念?
難道推託喝醉就可以合理化自己的一夜未歸?
莫非這一切都要怪自己小題大作自作多情?
儘管,她知道他旁敲側擊等她消氣;
儘管,她也知道他小心翼翼想逗她開心;
儘管,她依舊見不得別人給那個男人臉色,
即使是他的家人,她也會義無反顧,
將他帶離,遠離風暴中心。
她只是
暫時,還不打算消氣。
💢【後記】💦
男女之間的交往,吵架或者說意見不合的爭論往往是一種無法避免的另類溝通方式。透過吵架,可以抒發自己內心積累的情緒而不至於日後潰堤到無法彌補;透過吵假,也可以藉機釐清誤會、解決矛盾,使感情得以更進一步甜蜜昇華。
而有時,吵架也可能陷入一種一方摸不著頭緒而感到委屈,另一方卻無法釋懷而暗生悶氣的狀態,就如同劇中男女主角令人玩味的幾場吵架。
其一,當奇善謙因酒醉外宿, 隔日回去面對沉著臉的吳美珠。
吳美珠:(冷哼)手指沒斷啊?甚至還拿東西了,夜不歸宿了嘛。
奇善謙:對。
吳美珠:昨天那麼出去後還夜不歸宿了,對吧?
奇善謙:喝酒喝到睡著了……💦
吳美珠:跟誰?
奇善謙:(思索了下)說了妳應該也不知道。
吳美珠:💢是吧,我當然不知道了! 明白了。
💢💢(對著空氣)幹嘛還抱罐蜂蜜?當自己小熊維尼嗎?
奇善謙:……???
看出重點了嗎? 對吳美珠來講,喜歡的人一夜未歸,在那段等待的空檔裡,著急、擔心、焦慮、恐懼……各種狗血的情境劇都在心裡輪番上演過。結果,那個人竟然還能像沒事人一樣說得雲淡風輕,這怎能叫人不氣結?
「說了妳應該也不知道。」 是啊……只是,你不說,又怎知我會不知道?說到底,你就是把我當成不相干、不需交代行程的外人,那麼,除了生悶氣,我還有什麼立場說什麼?畢竟我們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模擬吳美珠的腦內小劇場)
很有趣的是,男人總習慣針對客觀事實來說明,但卻往往不是女人真正想聽的答案,尤其在激怒了女人後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奇善謙壓根也沒想過,外宿需要事先告知對方,因為他早已習慣過著一個人的生活,沒有人會為他等門,也不會有人徹夜張望。因此,第一時間他其實不知道吳美珠在生氣,所以只是傳遞信息、表述事實而已,沒有加上任何情緒上的解釋,或者說,錯過了好好解釋的機會。 想當然耳,錯過了第一個機會,也就不容易有第二個、第三個機會,除非有人願意氣消給你機會。😂
《魔鬼搭訕學》一書,其中提到女性思維最重要的特徵有兩點:
第一,女性思維往往是當下的感受,也就是時間上的當下。
這裡要強調: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
第二,就是看重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也就是你跟我到底算什麼,
一般而言,結婚之後經常會因為這一點吵架。
如此看來,吳美珠在意的點是: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還有,你跟我到底算什麼?
氣惱對方一派輕鬆的不上心,更懊惱自己的過度在意。
另外,更令人玩味的一點是,這兩人尚且不是在交往的狀態,頂多只能算是互相「猜心」的曖昧階段,雖然在意彼此,卻也沒有十足把握自己在對方心裡究竟佔據多少份量。
因此,越是在乎對方就越容易患得患失,越是害怕失誤就越常常顧此失彼。 然後,由幾天後運動場邊的第二場吵架更可以玩味出「語言」在男女溝通上所扮演的差異與趣味性。
奇善謙:要這樣到什麼時候?要麼讓我道歉,要麼乾脆衝我發火,我們用說的。
吳美珠:我好像已經說了,你似乎也說過了。
奇善謙:沒想到妳會等我一夜,早上才看到簡訊。
吳美珠:那起碼睡醒了得聯繫我吧,那不就好了嗎?
奇善謙:早上就算聯繫了也於事無補嘛。
吳美珠:用這種方式說話,我就無話可說了。
奇善謙:話裡不帶攻擊性,不要太敏感。
吳美珠:是你逼我敏感啊,回個簡訊手指會斷嗎?
奇善謙:難道妳的手機當時沒法打電話嗎?妳也可以打給我啊。
吳美珠:就當我打了電話吧,那我有權利過問你的私生活嗎?問你在哪?在幹嘛?怎麼不回來?不打算回了嗎?
奇善謙:問事情為什麼需要權利?
吳美珠:也有些人是「權利」被認可了才會安心的吧。
奇善謙:嗯,可是我們除了權利還有別的表述嗎?因為「權利」這詞好像是種非常令人抗拒的表述。
吳美珠:那個幹嘛找我要啊? 覺得抗拒的人自己去找啊。
奇善謙:首先沒能想到要聯繫,是因為我之前沒跟人一起生活過。
吳美珠:那是需要刻意去想的問題嗎? 不是因為我們只是臨時室友,沒放在心上嗎?
奇善謙:不是那樣的。
吳美珠:我是因為擔心奇善謙你,覺得兩個人怎麼也強過一個人,所以才出於好意收留你。對這樣的我來說,起碼得保有一絲禮貌吧?動不動就跟我劃清界限,連禮貌也不講了嗎?
奇善謙:我有「劃清界限」嗎?
吳美珠:若無其事地跨進我家門檻,在門裡就跟我劃清界線了啊,我問你跟誰喝酒,你卻說什麼……說了我也不知道嗎?真的好煩人,幹嘛逼我說到這 份上啦,難堪死了。不然你也看準我劃好的線,別跨過來啊,自己明明當線不存在似的,大步流星地說跨就跨,真是的。
奇善謙:吳美珠,妳要怎麼走?
吳美珠:別跟著我!我自己看著辦,滿街都是計程車和公車。
哈哈哈,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愛看這兩人吵架的戲碼,奇善謙幾乎句句踩雷而不自知,他肯定想破頭也不懂——為什麼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錯誤的解答?又為什麼後來會牽扯到「權利」與「劃清界線」?
他不清楚的是,女人說話更著重在情緒上的表達,不能單從字面上去理解,「權利」與「劃清界線」字面下的意思其實都是表達一種對兩人關係的焦慮情緒。 我沒有權利去干涉你,所以你才這樣跟我劃清界線嗎?(選我正解😆)
女人是天生的修辭家,尤其擅長運用各種誇張、隱喻和歸納的手法,來抒發心中的所思所想,其實更多地是在抒發情緒。面對女人含蓄和戲劇化的語言表達時,男人習慣性地從字面上理解女人的話,很難聽懂這些話背後的含義,從而做出錯誤的回應。——John Gray《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
朴詩賢編劇很高明的藉由兩人處於曖昧期的爭執來凸顯男女思維上的矛盾與差異,進而透過和解來推進感情。
至於和好的時機點?那就看看有沒有外力來推一把囉~(議員老爸、李映華、頂級女演員老媽,表示助攻)
李映華:那天平安回去了嗎,哥?醒來發現你不在了。也是,平安回去了才會在這吧?
吳美珠:所以那天夜不歸宿,難道是……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奇善謙:離二位見面好一陣子了,自然以為妳忘掉了。
吳美珠:那個為什麼是你來判斷?我都不知道是這樣,真是,淨胡思亂想了。
至此,吳美珠內心最大的癥結點已解,只要「佈雷高手」奇善謙不再自爆的話。
剩下的,只是佯裝餘怒未消的傲嬌而已,一種屬於女人與生俱來的人設。
(首發於2021/01/26探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