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煞黑娜咒」與「一百加侖牛奶」（1-2-3）

全身肌肉緊繃、剛硬勝鐵，骨骼喀嗤作響、關節大開，我身形變化無限，一招一式狠辣死絕，鋼球敲摧撞裂，盡使「墨翟鉅子十二劍法」：「跳翟獨爪」、「朱翟環舞」、「怒翟指尾」、「春翟綻羽」、「乳翟習步」、「晨翟揚冠」、「澤翟刷翅」、「雌翟鬥眼」、「閩翟伸喉」、「雙翟嬉喙」、「眾翟戰敵」，劍氣籠罩四周，銳利霸道，古剎冰壁不消數分鐘被我破壞慘重。

墨翟鉅子十二劍法，賡續戰國墨家古劍法，融舊創新，更因應時代變遷、使劍不便（總不成扛把鐵劍逛大街，違法「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被捕進警局），墨家祖輩將鉅子令熔成溜溜球造型，並合金貴重金屬，強化鉅子令威力，年幼的傳人接受鉅子令傍身，外人看是小孩子玩具，誰也不多疑來搶，護佑歷任傳人安全長大。隨後墨家直系更姓「墨薔」，大隱隱於市、低調（？）生活，延續墨家命脈，唯獨第十二式劍法早失傳，僅依恃十一招劍式獨步天下。

「磅！」我高飛數米，重重拋撞上冰壁。冰壁因方才劍氣破壞而碎裂，塑成許多冰錐子，我背肌直當肉盾，受穿刺切割，立馬血花整片染紅冰壁，疼得我呲牙。那影子不知何時，長成兩倍高、幻化成十來片，依我體長一米八五模特身材，兩倍就達三米七，再外加十來片影子同時攻擊，我沒死算祖上積德。

他娘的太幹，我忘了依據燭光距離，影子可大可小，又原來古剎用冰砌是有道理！冰具鏡子功能，鏡子交錯擺放，可反射無數影子，我非庸手，一片我的影子已難以對付，況且無數片影子？「遇強則強」，若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即便遇到影子，因本體孱弱不存攻擊能力，影子亦回復常態，弱者反能保命，難怪崔瑗引李耳之話，言道「柔弱生之徒，老氏誡剛強」，好厲害的機關。

頓覺體力正迅速流失，我欲掙扎爬起，愈發力背愈疼、汗愈飆流，雙頰生熱，竟在幾秒鐘內發燒，我從未設想人體脆弱至此。汗穿過睫毛潤濕眼珠，視線模糊難對焦，居然不合理地看見每天恐嚇威脅要當我們學分的盧教授，我喃喃囈語：「老師，這什麼非常時期，你也硬來湊熱鬧。過兩天我就回學校上課啦！」盧教授指著我，罵出他的錦句名言：「看看，啊你們看看，你們這群小垃圾，專交大垃圾論文，蠢性堅強、狗屁不通、廢渣話連篇！還敢宣稱你們是研究生！只會浪費食物不動大腦的垃圾，資源回收物都強過你們。」第一次聽他這麼罵時，著實不服氣、傷自尊，但靜思琢磨，盧教授學問確實頂尖，我們拍馬屁馬腿都難及萬分之一，被罵久了，天曉得是學問進步還是厚臉皮增生，我們班上同學人人都變得不在意，當他是口頭禪，沒事兒還拿來嘻笑說嘴，所以社會上說得好：「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們班當之無愧。

欸！不動大腦？對，人的行動由意志控制，影子和我靈犀互通，才能比我更快反應，如果不動大腦，影子沒了意識來源，全部攻擊便會停止！當然還有更快方法，要麼吹熄蠟燭、要麼主動戳死自己，脫離阿難智慧海，回歸現實。但我又不是小垃圾，還不到資源回收階段，破關大魔王都沒出現，不能放棄。

我耐疼坐挺，「墨家十倡言之術」不知在此處是否派得上用場，自口袋取出一把半濕的灰，從頭頂往背部撒落，我喊：「節用七之術──萬化節制，冥合純一！」灰和血急速融合，滲入傷口，背部彷彿數萬隻蟲正啃嚙著，將腐肉吞蝕；接著猶似無數雙拿針帶線的鬼手，慢慢將肌肉、皮膚拉攏縫合，「節用七之術」是一種活命術，昔年墨家三百子弟，不管才智、武藝如何高低，唯獨節用七之術必人人學習以自保救人，我牙牙兩歲剛走得穩時，老爸即開始教我。

傷口已止血、結上薄痂，我循著經脈穴道，推宮過血一番後，頗通血氣能站起，眼前十幾來片影子依舊靜然無動，我尋思：「此處為休門坎，必符其理，是了，八卦對應人體為乾首、坤腹、震足、巽股、坎耳、離目、兌口、艮手，坎位為耳、依聲辨位，影子乃虛幻之體，無聲無息，只因我雙目清明，才會受影像迷惑，上策就是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