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03|閱讀時間 ‧ 約 18 分鐘

第二章 「にほんごできますが?(你懂日文?)」

聖芬再次檢查了所有的文件資料,才把小型行李箱上了鎖。
想不到絲彩堂的人如此謹慎,連髮型設計師所帶的美髮工具及產品規格,成分都列了詳細清單, 以便入美國海關檢查之用。
真的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美髮師的剪髮工具(刀呀, 剪呀)果真都是「利器」;尤其911事件後,這些都是「危險物品」, 沒有預先周密的準備,很可能在海關就會遇上麻煩。但是絲彩堂在曼哈頓訂的旅館卻有些不清不處。 聖芬根據絲彩堂在email 中提供的資訊上網去查,才發現那間位於市中心的住宿地點居然不是一間大飯店, 這讓聖芬十分納悶。聖芬在得不到明確的解說之下,只得打電話到NY去問,而總機居然說不清楚是那家公司管理,所以無法給予資訊, 一派典型NY的不親切作風。聖芬不想在晚上10點抵達NY機場後,還要摸黑找住處,在保險的前提下,她只好一通電話打到日本,找這次活動的聯絡人。
「Can I speak to Mr. Fuzitsui, Tim Fuzitsui, please. ( 我找Tim Fuzitsui先生。)」
「Speaking… ( 我就是…)」
Wow, 純正英文!這讓聖芬大為意外。聖芬本來預備了一些日文小抄,準備英文不通時「賣弄」一下自己的日文 (比起日本人的英文, 聖芬往往寧可用自己的破日文──讓「他們」耳根痛總比讓自己受罪好些。)但由於Fuzitsui先生的英文流利無比,讓聖芬英雄無用武之地,不過倒是很快的拿到了相關的資料及機場巴士資訊, 因此,在台北飛往紐約的一路上,聖芬看著沈默寡言(而又有些膽小)的台灣美髮師同伴,也就老神在在。安靜的鄰座正好給予所需的安靜空間,讓她的思緒又不經天馬行空的漫遊起來。
長途旅行已是聖芬近十年來的家常便飯,但自英國工作回台之後,她的旅程便偏向短程,例如東南亞及日本。 雖然她的旅遊興緻不減,探險精神仍在,但工作忙碌,請假不易,更何況既回到亞洲就該充分運用在亞洲的地理位置,探索亞洲的精華, 不但花費省,更省了長途飛行的寶貴時間;因此,近年來,印度,
柬埔寨吳哥窟, 尼泊爾,中國的絲路,算是新的斬獲;而且年紀大了以後,體力真是差了很多;長途奔波真有些力不從心,單是坐長程飛機的侷促及抵達目的地後的時差就要人命了。想到這,聖芬忍不住捏著痠硬的頸子及四肢。
好不容易行程過了一半,第二餐飛機餐要上了。 機上睡眼惺忪的人們也開始蠢蠢欲動。聖芬向來獨來獨往,此行身邊多了個半大不小的男子, 起先還真是有些不自在;不過交談之後,發現自己居然比這位」髮型冠軍」大了一輪多,也就放輕鬆了一些。趁Daniel 這大男孩還在沈睡,聖芬懶懶地掏出口紅及眉筆,開始為面對絲彩堂的日本工作人員做準備。
聖芬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慨嘆起來。 二,三年前自己的膚色還微微透著粉紅,怎麼一過了四十, 人的老態就這麼明顯了?難怪購物頻道上到處是再生肌膚,活化細胞的保養品。幾年前,「回春」「抗老」等字眼聖芬是根本不予理會,也不相信的; 但事實擺在眼前,就是因為以前沒保養,現在的暗沈臉色真不能見人。但儘管如此, 她還是一枝眉筆走天下,一支口紅用三年;化妝只是為了禮貌。 雖然保養乳多少也開使用一點了,但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絕不是她的最愛。至於頭髮,也只是2天洗一次例行公事罷了; 沒保養的結果,現在已經又乾又澀, 而且口譯工作壓力大,前輩早就警告會掉頭髮了,那又能怎麼辦? 聖芬檢查著新貌出來的幾絲白髮, 不禁又嘆了口氣。
出了機場,聖芬順利的找到了計程車。 看著Daniel 慢條斯理的把兩袋美髮工具拖上車,心中納悶,真不知Daniel 是怎麼得到比賽冠軍的。 據說這類國際賽事,參賽者往往是寄照片參賽的!希望 Daniel 日後的表現真有冠軍的架勢才好。 聖芬心中暗暗評估, 嘴上倒沒有說什麼。
二,三十分鐘的車程把他倆載到了曼哈頓的中心46 街37 街交口。哦, 原來這兒並不是飯店,而是專門租與旅客的小套房,難怪最初聖芬打電話來NY查問,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近午夜的NY並不如想像中的熱鬧, 還好天氣出奇的暖,聖芬只穿了一件短外套,拖著一個小箱子, 便與Daniel速速「check in」。 辦完了簡單的手續, 一邊檢查著第二天一早即將開始的工作行程, 一邊與Daniel察看自己的房間──相當寬敞的臥室, 還附有小廚房; 正轉身出門打算去Daniel房間看看,卻迎面幾乎撞上一位似乎正在找人的西方男子。
「You must be Josephine ( 你一定是 Josephine) ?」男子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聖芬及Daniel拖著的行李箱急急的說道。
聖芬立刻領悟到來人正是絲彩堂的聯絡人──「and you must be Fuzitsu san. ( 那你一定是Fuzitsu先生了!):
確實,Fuzitsu先生的髮型正是中央一排「站起來」的「貝克漢」頭, 聖芬心中暗暗回想Patty的描述; 但走道光線幽暗, 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
「沒錯!還好你們到了。 明天一早 8:00我們要在大廳集合。」Fuzitsu一邊對聖芬說,一邊拿出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同時一眼招呼著Daniel。
「房間都沒問題吧?」Fuzitsu顯然很急, 因為他邊說邊往另一層樓梯走去。
聖芬瞭解這一行人--包括美髮師,化妝師,助理十幾位工作人員都要靠Fuzitsu發號司令,便很體諒的說,「沒問題, 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
「OK, 那麼, 明早見!」Fuzitsu說著不見人影, 但一秒鐘後又匆匆回頭, 指著Daniel地行李囑咐道,「別忘了帶工具!」
Daniel看著聖芬, 等著聖芬翻譯給她聽。其實, Fuzitsu的肢體語言十分明確, 但 Daniel 似乎依賴性很強, 聖芬只好把他當弟弟看待, 耐心的帶他檢查他的房間並再三叮嚀才回房休息。 不過照聖芬的經驗判斷,Daniel的未來幾天可能會「很辛苦。」
對一個既沒出過國, 又沒見過什麼國際盛會的本土設計師,聖芬本來不太寄望有什麼出類拔萃的成績; 但是往年在亞洲的幾次工作坊中 所帶的美髮師去都有相當積極的表現, 也屢屢在眾亞洲學員的比賽中拔得頭籌,所以聖芬知道台灣的造型時的確有「兩把刷子」。但一早八點差20分, 聖芬就打扮整齊到大廳等人,卻不見Daniel下來,倒是見到一, 二位應該是絲彩堂的設計師,均恭謹的在大廳等候。聖芬以日本人熟悉的禮節──又彎腰, 又鞠躬的遞上自己的名片, 同時希望Daniel 不要最後一個出現才好。
陸續的在大廳看見了好幾位日本的設計師,男男女女,都很有造型, 工具箱也都提的大包小包,但 DanielL仍不見人影, 聖芬急地趕緊上樓去找。 房門一開只見Daniel仍在慢條斯理地穿上衣,
「喂, 大家都在樓下等你呀!」聖芬急著數落著,因為她知道日本人做事是出名的嚴謹。
Daniel 沒哼聲, 只淡淡地看了聖芬一眼。
「趕快下來唷!」聖芬也不能拿他怎麼辦,畢竟,她過是來幫忙他做翻譯的;但Daniel的這種態度讓聖芬極為難堪:別人會以為台灣人都像Daniel這樣嗎?
待聖芬匆匆再回到大廳,Fuzitsu已經到了。白天看他才知道他真的是一副西方面孔。 淺褐色帶點灰黑的髮色很特別,大概也是特別染過的; 在這一行,人人都是「七彩」的頭髮,一點也不奇怪。 高挺的鼻樑,配上他挺拔的身材,似乎很難看到日本人的影子。
看到了聖芬, Fuzitsu挑了挑眉, 似乎在問,「你的人呢?」
「Daniel馬上下來。」聖芬不好意思地向大家解釋。
大夥兒表面不說──日本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但心中怎麼想的,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彼此用日語交談, 只以為聖芬完全不懂。
又過了近十分鐘才見Daniel從電梯口一晃一晃地走出來,好像大家全都在等他這位「大牌」。聖芬趕快迎上去,叫著Daniel加快腳步,她不想讓絲彩堂的人物以為她也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同時間 Fuzitsu立刻張羅大家分批上計程車, 而一位身材高挑的日本小姐更是隨侍在側,儼然Fuzitsu的左右手。匆匆上車後,幾輛車直奔市立圖書館附近的Hotel.
雖說台灣的Daniel可能是「土包子」一個, 但日本來的幾位美髮師中也有兩位是生手。 初次進入NY五星級的經點飯店,三人都有些「劉姥姥」的表情, 只有兩位是以前來過的, 而Fuzitsu則是老手一個, 光看他與當地人打招呼的熟稔, 就知道他來過不下多次。大夥兒一到,只見絲彩堂的化妝組人員早已就位;一, 二位臉蛋瘦削的歐洲模特兒也在她們的手下著妝了。 Fuzitsu俐落地外套一脫, 立刻招呼兩位比較有經驗的日籍美髮師靠近他, 他則立刻開始為一位褐髮的模特兒做造型。
「我們這一次要做一個小髻在後面, 所以要把所有的頭髮都先夾平,然後梳到後面……」他一邊示範,一邊用流利的日語指示他的人馬。
聖芬的日語雖只有初級程度,但只要仔細看Fuzitsu的示範,即使聽不懂他說的話,也該看的懂。由於聖芬以前帶美髮工作坊出國做翻譯做了好幾次,習慣性的湊在示範者身邊仔細瞭解每一步驟;更由於她對日文的喜愛, 她更是每逮到機會就儘量聽, 儘量學。
Fuzitsu夾好模特兒的最後一絲髮絲, 抬頭一巡,示意兩位資深的髮師開始照章行事;但一轉身,卻發現聖芬緊靠在側, 不免有些狐疑。 他隨即搜索Daniel的蹤影, 然後才對聖芬說道,
「你讓Daniel去幫本田先生, 好嗎?」
一聽指示,聖芬立刻找到, 並交代他待在本田先生邊,遞工具,學功夫。
這種打雜的工夫本不需要什麼翻譯,但職責在身, 聖芬還是寸步不離Daniel,甚至當Daniel東張西望時,聖芬反而成了本田的助手。Fuzitsu遠遠觀望,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真奇怪,不是嗎?」木村小姐挺挺地站在旁邊, 輕聲說道, 一邊朝著Fuzitsu看的方向望去。
Fuzitsu 沒有回話, 稍微看了看現場已在造型的2 位模特兒, 他突然轉頭問道,
「她們來晚了……總共幾位?」
木村噘了噘嘴,「還有8 位。」
Fuzitsu 瞪了她一眼,害她楞了兩秒鐘,「沒辦法…..已經在催了……」
這時服裝秀展的負責女士們一身優雅地進門, 一見Fuzitsu, 立刻與他吻頰寒暄, 隨即展開嚴肅的討論。會場準備區是亂中有序──已經上好妝的模特兒立刻移位到髮型設計區;而另有一批人則看管著一桿一桿吊掛的高級服飾以及配件。 由於時間尚早, 模特兒都還沒有穿上春季新裝, 而幾位小姐仍在為有些起縐或不太齊整的衣服做最後的整理。
聖芬不時望望髮型師的工作,不時審查著鑲著金邊的雕飾與懸著水晶吊燈的19世紀飯店。 她不確切知道服裝秀何時開始,但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突然一陣喧嘩,頓時湧進5,6 位高挑纖細的模特兒;大家立刻忙了起來。 本來已在與服裝設計師討論的Fuzitsu也立刻回來, 加入整髮行列,因為似乎時間緊迫, Fuzitsu完全不介意插手助理的工作。
Daniel被催促著加快整髮的動作; 而 Fuzitsu也已經立刻接手另一位已經整好髮的模特兒, 準備做髮髻。 由於一下子所有可用的人都上了陣,助理的工做就只有Daniel及另外一位新手了。 大家忙著梳頭,夾髮夾,噴髮膠, 個個埋頭苦幹,一忙起來, 自然交談也只用日語了。
「ちやいろい…」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
聖芬立即回頭反應, 只見低著頭,全神貫注在模特兒頭上的Fuzitsu 正伸手向助理要什麼東西。
這句日文發音似曾相似,但一時還是讓聖芬想了2秒鐘才趕快拿起了幾支
茶色(ちやいろい)的髮夾遞給Fuzitsu。 Fuzitsu頭也沒抬地接過髮夾,密密實實地夾緊一位褐色頭髮模特兒的髮髻, 然後才警覺到遞過髮夾的並不是他的助手。 他抬頭一看,正對著聖芬專注研究著那梳的像芭蕾舞娘似的精緻髮髻。他訝異的用日文問道:
「にほんごできますが?(你懂日文?)」
「すこしたけ。。。(只會一點。。。)」聖芬不甘示弱也以日文回答。
Fuzitsu隨即低下頭繼續修整模特兒的髮尾, 卻故意用旁人聽的見的聲音對另一位俊秀的工作伙伴半開玩笑的說,「あら!日本語知ってらした!
(小心,台灣翻譯小姐聽得懂日文!)」
在高度壓縮的緊張中製造一點輕鬆原是Fuzitsu的用意; 事實上也達到了效果。因為他的伙伴立刻抬頭看了看聖芬,笑了起來; 但聽在木村小姐的耳裡卻有點警戒;至於Fuzitsu本人心中對這位台灣小姐卻有了更深一層的興趣── ── 她還會什麼?這是Fuzitsu的好奇。
匆匆忙完這一批模特兒,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服裝師讓每一位模特兒穿上新裝,立刻準備出場走秀;而會場前端則早已聚集了鎂光燈及各式典雅的陳設,襯托著模特兒的華服 更顯精緻。
但是幕後,Fuzitsu 已經在催促大家打點工具,開始往下一站出發了。
「下一站在SOHO,」Fuzitsu 突然走到聖芬旁叮嚀到,「你們與本田坐一輛車。」
聖芬聽完指示,立刻找到本田,然後拉著拖在人群後的 Daniel 及急急上了第一部車。
「你知道地址嗎?」
她隨即問著本田,但見本田交給她一張英文地址。 看來,Fuzitsu是讓不懂英文的本田跟著她了, 聖芬想。倒也無妨,反正她自己跟誰都可以聊的開的。 只是她與Daniel昨晚才到NY,今早時差還有點回不來,而時至中午了,大家卻沒有吃飯的跡象,這可苦了他們了。
NY的車道似乎比記憶中的窄,而往蘇活這一區就似乎更窄了。聖芬始終沒搞清楚SOHO是源自於London還是NY, 但是即便是London 的 SOHO,她在那幾年也很少去, 因為那些地方是藝術家的天堂,也被說是同性戀的聚集地。她雖對於同性戀者是好奇多於歧視,稱讚多過貶抑, 但她仍不知道一般人去SOHO主要該做什麼?喝杯酒嗎?她是不愛喝酒的人,不過,這會兒, 她可真是餓了。
這一次的秀場與早上的古典飯店截然不同,彷彿是一個倉庫改建的。一行人匆匆入內,開始在鐵架搭建的夾層樓間開始做造型。
同樣的,Fuzitsu帶著兩位老手先做示範,然後 在由三位新人搭配他們三人為十多位模特兒做髮型。
有了上午的經驗,三位新手下午的表現就靈活多了。 一晃眼,十幾位模特兒陸續完成了浪漫的髮型。看著這些大部分來自東歐及拉丁美洲的高挑美女, 個人有不同色澤的秀髮, 探索期間應該是很有趣的是吧! 看著髮型師有條不紊地化腐朽為神奇的設計,聖芬不禁暗暗佩服,驚嘆上帝造人真是奇妙。 這些美女及秀髮絕對是一大饗宴。
「浅野さんはここに残して,後で彼女と一緒に戻ります。」(留淺野小姐在這兒。 待會兒你們跟她回住處。) 突然的日文指示讓專注於瀏覽模特兒的聖芬一下沒聽懂。
「What? e stay here and you people are leaving ? (啊?留我們下來? 你們要先走?)」在情急之下聖芬只能冒出英文。
Fuzitsu這才回以英文道,「Right! (對!) 我們還要趕去第三處,」隨即順勢向另一位資深的女設計師點點頭,「我剛才是說給她聽的──既然你也聽的懂,我以為不用說兩次了。」他說完俏皮的眨了眨眼。 隨即叫住其它2 人一併離開。
這樣趕, 命都會沒了吧! 聖芬心裡想著, 更何況大家都還沒吃中餐呢!
絲彩堂的淺野小姐及本田先生與聖芬,Daniel 一起回到住處就各自散了。其它工作人員則似乎還沒回來。 聖芬的時差早已把她折磨的要倒在床上了, 因此也只能讓Daniel一個人晚上自己看著辦。
但是一覺醒來,天才微亮。 聖芬查了查手錶, 卻發現才清晨4:30, 怎麼辦? 也沒TV可看?只剩明天一天了,聖芬安慰著自己,並且還盤算著如何與東岸及多倫多的朋友電話聯絡的事。突然想起今天又可能忙一整天,她趕緊裹上了雪衣, 在清冽的晨曦中走到住處附近的三明治店。
清晨的曼哈頓有一股討喜的安靜,像是吵鬧慣的孩子突然懂事地安靜下來。 冷冽的空氣讓聖芬戴上了手套,但比起20年前那一個NY之冬, 這種絲毫不見雪的暖冬倒是讓聖芬頗為意外,也更為慶幸 ── 她並不喜歡又雪又冷的地方。
喝完一杯熱呼呼的巧克力, 時間還早, 聖芬坐在空無一人的2樓卡座中靜靜地凝視窗外的大柏樹和小公園──曼哈頓中心倒還是有幾株高樹的。
突然,遠遠兩個互相扶持的人影引起她的注意。 那不是Fuzitsu及另一位資深的美髮師嗎── 那個叫上野的俊秀男子?這麼早?而且年輕的上野似乎反而步履蹣跚,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聖芬才20幾歲,她一定會「好心」地一股腦衝去幫忙; 但已經40好幾的她, 瞭解這其中必有因, 最好的方法就是裝著沒看見,免得大家尷尬。 她才不會傻傻地去探討兩個大男人之間的事……再說以上野那種秀氣的模樣 ,任誰都會多看上幾眼的。如果Fuzitsu有這種傾向, 誰又能怪他?
聖芬自顧自地吃完了豐富的早餐又多買了好多個三明治,這才下樓,準備回住處;而那兩個可能喝了一晚上的」伙伴」這會兒早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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