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章 一夜長大

隨著時間流逝，院裡的孩子們都上國小了。

每天早晨，院長奶奶就陪他們8個走下山去搭公車，叮囑他們要相親相愛、互相幫忙，要兩個年長一歲的男孩，好好照顧比較小的六個女孩。

偏偏嬌弱的尹湘柔，總是會成為被欺負的對象。

因為她長得漂亮可愛，大大的眼睛充滿無辜感，性格又文靜內向，很多同年齡的孩子會嫉妒她的外貌被大人們喜歡，就會去欺負她！

他們總喜歡故意笑湘柔是孤兒、沒人要，幸好樊念凜跟她同班，總能及時在她被欺負時出現，趕走那些欺負她的人。

「湘柔，那些人罵妳，妳就罵回去啊，大人喜歡妳又不是妳的錯！」又一次幫她趕走欺負她的孩子，樊念凜抱著她安慰。

「可是我就不知道怎麼吵架嘛，我不像妳這麼會罵人呀。」尹湘柔有些情緒低落的說著。

樊念凜聽著她細細的嗓音，忍不住笑了出來，「算了，妳聲音這麼好聽，妳還是就溫柔的說話好了，罵人就交給我吧！」

尹湘柔跟著笑出來，「念凜妳的聲音也很好聽啊！一直用來罵人多可惜？」

聽到她所說，樊念凜眼中發出光，認真問道：「真的嗎？我聲音好聽？」

「嗯，我最喜歡聽妳唱歌了！」湘柔對她甜甜的笑。

「那晚上我們再去後山唱歌啊，桂花又開了，超香的！」樊念凜說著話，看向尹湘柔的目光裡，自然的充滿了寵溺。

「好想趕快放學喔！」尹湘柔勾著樊念凜的手，一起走回教室。

她們的國小生活，就這樣在通車來往的日子裡，慢慢地度過了。

樊念凜的吉他技法也十分成熟了，偶爾還會跟湘柔一起亂作詞唱著玩。

尹湘柔還是比較常吹口琴，多數時間，她喜歡靜靜的坐在樊念凜身旁，聽她自彈自唱，偶爾會跟她學幾首歌的吉他指法。

兩個小女孩喜歡坐在最大棵的桂花樹底下，一陣風吹來，桂花漫天飛舞，滿園的桂花香伴隨著吉他聲與歌聲，成為這所育幼院最特別的景象。

樊念凜很喜歡這樣獨處的時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5歲那年，尹湘柔被送來，她一眼就看中這個女孩，很想跟她當好朋友！

後來果真也如她所願，兩人成為摯友、閨蜜，她非常喜歡照顧湘柔，覺得她很嬌小柔弱，很需要被好好的保護。

尹湘柔其實也在到達育幼院的那天，第一個就看見樊念凜！

那天的念凜綁著馬尾，明明才5歲而已，眼神看起來卻很兇，但那兇狠竟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感，立即打開心房任由念凜接近。

雖然育幼院裡還有其他孩子，她們兩個卻像是相依為命般，彼此的世界，滿滿的都只有對方。兩人的一切言行都充滿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麼、需要什麼，每天只想跟對方玩、只想跟對方獨處。

每天晚上，湘柔和念凜都會一起讀書，由於她們成績都不錯，所以在育幼院裡，她們也像是小老師一樣的存在，帶著其他孩子一起讀書、寫作業。

院長奶奶看著這幾個孩子互相照顧著，深感欣慰，看來她能安心離開，不用擔心了。

不用上課的週末，院長奶奶喜歡帶著他們親近大自然。

深山裡沒有什麼現代化的東西，僅有些電燈、洗衣機、熱水器……日常電器屬於現代化的產物，他們沒有電腦、電視這類的3C產品可以用，所以利用大自然去DIY娛樂，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在桂花紛飛的時節，奶奶總會帶著他們一起摘桂花，製作桂花釀，再用來泡茶，那微甜的滋味，就是他們童年最喜歡的飲料。

奶奶也會帶他們烘烤餅乾、蛋糕等等，自己想吃零食就自己做！

偶爾奶奶身體狀況較好時，會帶他們從後山的桂花園，往更深山走去，教他們認植物、認昆蟲，講一些山裡面的故事。

院長奶奶一直努力豐富他們的童年生活，讓他們雖然物質貧窮，心靈卻十分富足，把他們都教育成獨立、有愛、樂觀、正向的孩子，教導他們彼此相扶、相依，讓他們從小就知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道理。

但就在國小畢業的那年夏天，疼愛他們的院長奶奶離世了……

那是一個艷陽天，8個孩子裡，2個男孩升國二，6個女孩預備升國一，他們一起在後山的桂花園裡唱歌跳舞。

由於男孩們先上了國中，就跟學長學了街舞，耍帥的表演給她們看，用來播放音樂的老舊喇叭，是山下的區公所淘汰的，他們去要來的。

等到秦漢跟姬昌表演完後，就換樊念凜彈吉他，由尹湘柔唱歌，她們表演的是〈桂花釀〉。

院長奶奶瞇著眼觀賞，跟著哼歌，很欣慰孩子們總算是都長大了！

一曲完畢後，奶奶閉上了眼，面帶微笑的離開了人世間，享壽95歲。

幾個孩子本來以為奶奶累了，所以睡著了，卻發現奶奶不對勁，似乎沒有在呼吸了！

他們一直呼喚她，卻都沒有反應，於是立即打電話報警，還有打給山下的里長叔叔。

大人們要孩子們應該開心，奶奶笑著往生，且高齡又無病無痛的走，這是喜事！

但國中的孩子們怎會懂？只知道疼愛他們的院長奶奶再也不回來了。

在大人們的幫助下，院長奶奶的後事很快地處理完了，她的骨灰就埋在育幼院後山的桂花園裡，大人們湊錢造了一個簡單的墳，讓奶奶可以繼續待在這個她付出了一輩子的地方。

沒了院長奶奶照顧，孩子們被送去山下的教堂暫時收留了幾天。

他們八個一起長大的，很想繼續一起生活在一起，但這裡是偏鄉，即便是山下的機構，經費也不太充足，致使他們必須被拆開來。

湘柔跟念凜死都要在一起，於是龐穎海跟秦漢，與她們兩個被分到這地區的另一間機構。

另外四位被送去了隔壁縣的機構，他們都沒有手機，只能約定了每月書信聯絡，反正等長大有自己的電話就可以常約了。

幾個孩子就這樣被迫在一個暑假中，歷經生離與死別，讓他們更加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