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04|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第一章——陌生與相似

    『秦家的那孩子總是這樣,沒半點禮貌。』 『聽說患有憂鬱症呢。』 『總是半句話也沒說把自己鎖在房裡。』 『沒救了吧。』 他們總是這樣說他,總是。 昏暗的房裡只有微弱的檯燈光線,不足以照亮室內,更不足以給少年的心一點光明,他不是這裡的人,不是存在於「現在」的人,而是從遙遠的、他所屬的那個未來過來,是被派來毀滅未來的人,毀滅那個全世界都會死亡的未來的人,只要未來消失了,他也會跟著消散。 但是他必須毀滅掉那個未來,不計任何代價,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人類邁向滅亡。 「秦楓?」 橙色眼瞳眨了眨,他從床上坐起,自從「加入」過去之後他就依直在逼自己記憶該認識的人,而如果他沒記錯,這是所謂「母親」的聲音,未來的他沒有母親,或者說是被母親拋棄,也因此他不太能相信親情,然而「現在」的人一直在改變他的想法,這是好事麼? 也許是吧,但他不會因此留戀不捨,該做的還是要做。 看了看時鐘,這個時候差不多該出門了,否則以家裡與學校的距離他是絕對會遲到的,他收拾完物品、打開房門任光線流瀉進室內。 對於毀滅未來他仍沒有甚麼想法,還只能不斷的重複平凡的日子。 這裡的一切令他感到新奇,未來不是這樣的,甚至會感覺到未來比現在還更退化,也許是因為環境因素吧,環境不允許,受傷的太過嚴重的星球無法再忍受更大的迫害,也因此他們能擁有一點淨土、森林。 「早安,母親。」 眼前的這個棕髮女子是他的「母親」,他反射性地打招呼,而他母親對他微笑,塞給他一盒早餐,把他送出門外。 柏油路面灰暗的遮蓋原先的褐色泥土,汽車在上面奔走時排出的黑煙,這一切在未來都不存在,無論看來多小的一點汙染,在未來都有可能使整座城市淪陷於汙染的侵略,也因此人類終於學會與自然共處。 他背著書包,趕往離家最近的公車站,如果錯過了他就非得遲到不可,而遲到的下場他可不敢想像,班導似乎對這件事十分嚴格,其他事情倒是不怎麼管,國三,可悲的一年,他無法理解為何剛到「現在」就會面臨考試,而且還是十分重要的考試,這使的他更沒有時間去思考如何毀滅掉「未來」。 他不知道他能做甚麼。 他站到公車站前,伸手阻擋刺眼的陽光,如果時間沒錯大概在五分鐘公車就會到站,而到校至少還需要三十幾分鐘,他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公車就在他眼前停下,車上那人擠人的慘狀每一次都令他卻步,然而每一次都是非上不可,他抬腳跨上階梯,隨意找了個位置站著。 車上有許多同校的學生,甚至同班的,但他卻沒一個熟悉,也許是因為他生性孤僻,也或許是因為他總覺得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他的目標也都跟這裡的人不同。 三十幾分鐘不穩且時快時慢的車程他已經站到習慣,一手抓著車上的車環,他幾乎每天都趁這個時候思考,思考自己究竟能做甚麼。 時間過得比他預料中快許多,沒過多久車窗外的景象便已變成一片校園,他被推擠下車,脫離車內悶熱的空氣,然而車外的空氣也不算清新,他看向校園門口,大批學生穿過馬路湧進校內,綠色植物迎風搖曳,似在歡迎著莘莘學子,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可思議,畢竟未來看不見這些。 未來⋯⋯ 校門口有輛看來十分高檔的車,寶藍色在太陽照耀下十分搶眼,這一切的確令人羨慕,但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卻是從車上走下的人。 銀白色長髮綁成馬尾、挑染了幾簇淡藍,透明藍眼瞳有些淡漠,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勢,耳上銀色的耳環反射著太陽光線,秦楓沒注意到自己一直盯著他看。 他愣住了,腦中的畫面無意識的與「未來」重疊,那長相相似的過分,令他產生了錯覺,但終究不可能是同一人,他握拳、逼迫自己回到現實,然而那人的名字仍是不受控的在腦海裡響起。 洛宇。 在未來,他們站在敵對的立場寄託對彼此的思念,現在,他有更重要的目標,沒有時間去認識別人,儘管相似也只能遺忘。 他踏進校園,沒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視線早已被當事人看得一清二楚,白髮少年冷漠的瞳看向他、視線跟著他的背影。 白髮少年依稀覺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但他不可能見過,也許不過是錯覺,陌生的人並不重要,他關上車門,才剛轉學過來的他一時間搞不清方向,周遭靜不下來的喧鬧聲更是影響他的思考,他漠然的掃過一切,抬腳跨國學校門檻,伸手揉了揉額角,努力回憶第一天來參觀時的路線。 305,中廊左轉上樓梯的第一間,就位於轉角處,喧鬧聲在他才剛走上樓梯時邊聽得見,他幾乎想要嘆氣,奢望這裡比舊校安靜是錯誤的,那些同學可能比他預料之中還更「熱情」。 雖說,也不一定是壞事。 他站到門口,教室內班級導師早已坐著,悠哉地看著書,對於班上混亂的秩序似乎不怎麼介意,偶爾會抬起頭,而這次剛好對上了他的眼,老師趕緊跳了起來,走到門口,班上有不少人被這個動作吸引了注意力、轉過頭來,不少人眼神發亮看著老師的下一步動作。 「你就是轉學生?」 「是。」 「那進來吧。」 老師再度走進教室,儘管全班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他身上,卻還是敲了敲桌面、又清了清喉嚨。 「這學期有位轉學生轉進我們班,麻煩請各位跟他好好相處,名字是⋯⋯」 他開始懷疑老師有些遲鈍,眼看這停頓時間越來越久,他乾脆自己接了下去。 「葉洛宇。」 「好的,你的位子那裡。」 他看向老師指的方向,那是班上唯一一個空位,位於靠窗的最後一排,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下,將書包隨意的掛在椅背上,他的氣質與這裡有些格格不入,帶著一種淡漠,然而收到的羨慕或好奇、感興趣的視線卻不比別人少,甚至幾乎全班的視線都集中過來,無論是否含帶善意的眼神都是,他其實不喜歡變成焦點,但這似乎在所難免。 「我們開始吧,這裡有幾張通知書同學回去請家長簽名,坐第一排的同學把書發下去。」 好幾個人同時開始動作,紊亂卻又井然有序,在發書的過程班上又吵鬧起來,直到結束才逐漸安靜,他漠然的注視一切,彷彿這些都與他毫不相干。 也許他的思緒是被在校門口遇見的那個少年佔據了,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也許是該找時間問清楚,但他可還不知道他在幾班。 再想想吧,畢竟還是歸類於「陌生人」。
    ——— 大家好這裡是作者: 希望各位到這裡看得開心,作者我繼續趁著還有靈感的時候肝下一篇了,謝謝願意看到這裡的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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