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城篇 124.溝通

　　葛洛莉亞已屆中年，姿貌普通，看上去平凡無奇，眼角、唇邊都有些許皺紋，又身穿簡易粗袍，若是沒有人提及她的身份，只怕會以為是名普通婦女。 　　「基本上，各大國度與勢力的高層人士都知曉變革存在，只是面對的態度不一，更有人認為，一切不過都是巧合下誕生的傳說。」 　　「五大國度中，龍與飛鳴之地向來封閉，巨龍一族有自己想法不會與我們溝通，蒼藍帝國則是最新興也最強盛的國度，上千年前的文獻和傳說不足以令他們停下腳步，只願意走自己的道路。」 　　「鋼鐵王座沉迷於魔導技術之中，認為持續發展下去超越前人，既能增加智慧種族力量，同時也能擺脫變革到來的陰影，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法。」 　　「人亞聯合......他們尋求冒險、尋求未知、尋求生命的鼓動，這是個連活在當下都充滿挑戰的國度，根本就沒有考慮變革到來與否的餘地。」 　　「其餘勢力，或多或少都是支持上述國度的方向，又或者是堅持自身理念，並未將變革一事放在心上，雖然這樣說起來有些諷刺，但真正在關注的反倒只有眾神國度、魔王之庭以及精靈一族等等長命種。」 　　「也因此，消息雖然沒有特別封鎖，但這種千年以上的古老傳說，幾乎都只存在於部份人口中、大圖書館、藏書處等等地方，文森特閣下過去作為冒險者每日奔波，不知道也是很正常事情。」 　　葛洛莉亞說了很多，文森特用一些時間消化訊息，隨後道：「也就是說，智慧種族能夠在調查甚至抑制變革上提供的助力，只限於眾神國度，而且還必須是暗中幫忙？」 　　「根據目前智慧種族與惡魔種族的關係，是的，文森特閣下說的沒錯，我們無法公開提供幫助。」神情歉意，藍伯特開口回答道。 　　這幾乎等於逼迫苦於環境變化的魔王之庭不得不獨自解決問題，不過文森特也不惱怒，奧斯維得他們經過這麼多年都沒有質疑或改變，相信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對於兩個種族之間關係，眾神國度如何看待？未來又會怎麼做？曾經，奧斯維得認為我和厄瑞嘉是變革，你們的想法呢？」 　　六人聞言齊聲沉默，他們都知道，這是決定死亡峽谷未來對智慧種族態度的關鍵走向，尤其是還未現身的女性人魔王。 　　從收集到的生平和資料來看，那是名睿智、強硬而且十分危險的領導者，只有眼前的平凡男子可以讓她收斂一些。 　　所以雖然人魔王之一已在眼前，但什麼擊殺、控制、軟禁之類的選擇眾神國度方面從未考慮過，甚至他們還有個假設猜想，文森特或許就是控制這個變革因素的重要關鍵！ 　　先前收到消息，知道文森特帶著失蹤的光騎士要親自拜訪眾神國度，隨後他們立刻就聯絡奧斯維得討論這件事情。 　　對此，奧斯維得沒有多說什麼情報，只有稍稍透露兩人狀況，並言明新晉魔王是他也無法消滅的存在，可以的話不要與之為敵，否則會為席洛大陸帶來不可知的變化。 　　根據以上綜合所得，交談、了解、溝通，這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也是在場六人定調的最好辦法。 　　「這部份就由我來說明吧，我是豐饒教會的總主教，烏卡洛斯。」國王另一側的中年男子向文森特微點頭示意的說著。 　　「在回答之前，不知道文森特閣下覺得，現在惡魔種族與智慧種族的關係如何？」 　　想了想，文森特才回道：「不好也不壞，是一種平衡。」 　　因惡魔種族各自的天性使然，使他們天生就是掠奪者，如今受困於環境變化，這才使得其他弱小生命有喘息壯大空間，最後出現智慧種族與之抗衡。 　　彼此之間，互為威脅也互為枷鎖。 　　聞言，烏卡洛斯面容顯露微微意外神情，這名情報中總是沉默的男子，或許並不是真的如同外表這麼平凡，只是個性使然才如此低調。 　　「文森特閣下說的沒錯，這是種平衡，而打破平衡，迎來的將會是未知數。」 　　「千年以前，因為變革的到來有過短暫合作，眾神國度的創立者們曾考慮與惡魔種族和平共存，但隨著時間過去，智慧種族漸漸發現環境對我們開始變得有利，之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於是和平夢想破碎，創立者們知道短時間內無法平息雙方恩怨與仇恨，而且開始有人強烈質疑眾神國度的立場......」 　　「最後，智慧種族曾經一度凝聚在一起的力量再度分散了。」 　　「但即使環境改變，唯一不變的是席洛大陸依然充滿危機，分散的智慧種族先後遭受劇變和打擊，因此千年以來有許多大小國家陸續覆滅，一直到了現在，我們才真正能算是立足生存下來。」 　　「經過這麼多年，兩個種族之間關係也有了新變化，仇恨恩怨早就隨著時光消逝，天魔王閣下也一直很有誠意的與眾神國度保持溝通，只是......惡魔的掠奪天性、智慧的複雜心靈，讓雙方沒有真正和解的可能，至少表面上不可能。」 　　「......這就是你們的答案？」文森特眉頭微皺問道。 　　烏卡洛斯輕聲低呼口氣，嘆問道：「冒味的請問，不知道文森特閣下是否能完全控制嗜血慾望？」 　　搖了搖頭，文森特誠實的道：「不能。」 　　血能幾乎與他的理智掛鉤，縱使再強的意志力和再多的鍛鍊也只是增加可控程度，真的到了危急時候，嗜血天性是完全無法控制，這就是血族！ 　　「是的，不光是血族，其餘惡魔種族也有類似的掠奪天性，而且自誕生開始，不論在身體、能量、成長等各方面也幾乎都優於智慧種族，如果不是因為環境的變化影響，能夠像文森特閣下一樣和平的與我們坐在一起溝通，這種惡魔又能有多少呢？」 　　「甚至就是天魔王閣下，也是在歷經千年之久才有所改變，古老文獻記載中的他，可不是這麼容易商量的美好形象。」 　　烏卡洛斯這段說明讓文森特想起來了，奧斯維得曾說過他帶頭滅殺大量血族，最後成功將這一種族消滅在上個時代之末，那名總是有禮微笑的墮天使之王，是真的魔王。 　　「所以，其它國度或勢力，又怎麼可能願意點頭答應和平共處，趁世界對惡魔種族的壓制機會，將他們完全消滅，智慧種族獨佔整座席洛大陸不是更好嗎？」 　　其實類似的說明，文森特出發前就聽厄瑞嘉推論講解過，現在也算是相互驗證。 　　雖然真的要強行合平共處不是不可能，但那樣一來，兩大種族之間的危機就會從明面處轉至陰暗處，更加讓眾神國度和魔王之庭捉摸不著，大大提升變革到來機會。 　　這也是開頭烏卡洛斯就說過的結果。 　　打破平衡，迎來的將會是未知數。 　　所以倒不如保持現狀，惡魔種族的迷宮城會有源源不絕的生命能量收入，智慧種族也因為有強大外敵能團結合作，暗地裡還可以彼此合作抑制變革發生。 　　直至，再也無法保持和平的那一天到來。 　　「另外，關於人魔王是否為變革的問題，我們一致認為......是的，兩位就是千年來最大的變革之一。」 　　說到這裡，安東尼奧又離七人更近了幾步。 　　不過文森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如果是厄瑞嘉，這時候可能會有更加強勢作法，但他只是淡淡的回道：「可以理解，你們想怎麼做。」 　　經歷這麼多事，就連文森特自己也明白，發生在他和厄瑞嘉身上的一切太過不可思議，更不用說還疑似有夢的插手，這位上古神靈依然神秘莫測。 　　搖搖頭，烏卡洛斯道：「什麼都不做。」 　　「您能坐在這裡與我們和平對談，這就是最好證明，即使是變革，也是屬於可控的變革，不如保持溝通為彼此解決困難，讓不該發生的事不會發生，這也是眾神國度對死亡峽谷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