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沒有懸念的信。
還想著第一次去巴黎拉雪茲神父公墓,當時不是很習慣閱讀法文名字,大概錯過了很多偉人的墓。觀光客說要來看你、看王爾德、看蕭邦或是看比才,但我只是純粹喜歡在墓園散步,觀賞著雕刻和偶爾猜測墓碑上的拉丁文(假裝我看的懂),那裡總是特別平靜和涼爽——因為有樹蔭。
來自雨果的頌詞說到,「在最偉大的人物中間,你是第一等的一個,在最優秀的人物中間,你是最高的一個。」,「從今以後,他和祖國的星星在一起,熠耀在我們上空的雲層之上」。然而,我又想了更噁心的話,你不只是屬於法蘭西天空的一顆星,你的創作精神、思想的豐富,即便到了今天也不過時;你的小說帶給我們看到一個時代的歷史,和當時的社會文化,那是我們現在的人要理解那個時空背景,必定要讀你的創作。
很奇妙的是在我那一代的小孩或多或少讀過《人間喜劇》其中幾篇重要的小說,即便那不適合小孩。我們都能念出你的名字——那個被改變為貴族的姓氏,和你某創作中的主角一樣——那在新資本階級展露頭角的當時是個很諷刺的存在,大革命要打破階級之分而靠著從商致富的外省農家後代卻要改一個高貴的姓氏。
外省人和巴黎人,這是你創作中很喜歡使用區分。
你在十七歲時進入巴黎大學讀法學,還在文學院旁聽,二十歲畢業的同時就決定要以文學創作為志向,看著棄法從文的人總讓我感到有種親切感,雖然我離此道路還很遙遠⋯⋯你曾住在巴黎貧民區的閣樓上寫了多篇低劣的創作,那是用的是筆名而沒留下證據,這就是法律人的頭腦轉得比較快吧?
正是你沒按照父母的期待從事法律事業才有機會體會到一般市民的生活,那也擴大了寫作的視野,觀察了資產階級與平民大眾間的對立。那年你三十歲了,已真實的活了十年,開始我們熟悉的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直到離世的二十年間,已完成了九十一部作品。
今天寫的這封信,以法國人的習慣勢必要用敬語,但你是一個踩在地面上的文學家,沒有伏爾泰豐厚的家產,那部《人間喜劇》說的也是人類的戲,是出於你的意願訂立的名字,將你看為一個創作精力旺盛的人而非神,刻意不以敬語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