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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猶如巴掌般大的世界(7):該死的好奇心

「你這個渾小子!到底又給我幹什麼東西去了!?」當喬一澐方踏入病房時,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一名身著鐵藍色T,及復古水洗抽鬚牛仔褲之休閒打扮的女子,此時正盛怒著的清新容顏,因著緊拽床上少年右耳之由,眸底那抹肅殺,足以使在場眾人死過千百回,致使隨於喬一澐身後,同是步入房內的駱北敐,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極力將身軀縮於眼前摯友身後,以防掃到仍蓬勃發展著的「颱風尾」。
只見病床另側,同是坐有一名女子,著一套正式黑色女款西服,搭配深藍緞面領帶,那一記雙瞳翦水,與著方才那名緊拽少年右耳的女子,倒有幾分相似,其面容上之泰然,絲毫不受周身緊迫氛圍半分影響。
「啊啊啊二姊等等!我的耳朵都快要被你給扭下來了!」只見少年本能地試圖拽開耳上的那隻手,儘管如他這般學過跆拳道的年輕人,力道之大卻仍是敵不過眼前女子,不知為何猶如拔山扛鼎之勁,轉而不住求饒。
見狀,被少年稱之為「二姊」──也就是其親姐──孫騫,旋是毫不留情地開口大罵:
「孫然偑你這個渾小子!三天兩頭不出事你渾身癢是吧?不要以為爸媽沒管著你,你就能胡作非為!你是欠抽是不是?」此語一落,被喚作「孫然偑」的少年,即刻將求救視線投於身側那名,始終氣定神閒著的女子,只見她一個聳肩,作無可奈何狀,孫然偑便知自己所託非人,轉而將視線落於仍立於門邊的喬一澐和駱北敐,試圖扭轉局勢,而孫騫恰巧順著孫然偑的視線,望見門側兩人,仍是不為所動地還打了個聲招呼:
「啊,你們來啦。」她熟稔一句,而後不善地對著孫然偑使了個眼色,這才忿然鬆手,若無其事地坐回椅上,喬一澐和駱北敐則是雙雙頷首以示禮貌後,緩步來至病床前,望著身上幾處傷口已然照料好的孫然楓,喬一澐選擇率先發話:
「沒事?」眾人習以為常喬一澐的惜字如金,孫然偑則是因著被兩位好友當場直擊讓自家姊姊「霸凌」之景,有些羞赧地憋屈著臉,半晌這才緩聲吐了句:
「……皮肉傷而已。」他本想立即出院的,只是礙於現下「坐鎮」於自己身側的兩位「大佬」,死活非要他繼續接受一連串的身體檢查,確認真無狀況後,才可出院,否則現在的他,老早回家打電動去了!先前他可是約了一票人要在今晚一同打怪,估計這個時間點……他們老早開始了!
如此損失,他找誰索賠去!?
「他可是命大著!」聞言,孫騫即刻補上一句,隨之將矛頭指向喬一澐和駱北敐,驚的駱北敐下意識地復是往喬一澐身後躲,反觀喬一澐,仍是不為所動,緘口不言地聞孫騫辭色俱厲道:
「我說你們,三天兩頭在外打架,這次倒好,可又是惹上哪個仇家來尋仇了?」而孫騫會這麼說,不無她的道理,早在事發當時,她與自家大姊──也就是此時正坐於孫然偑另一身側的女子──孫祁,趕至現場後,於救護車上聽完孫然偑描述事發當時的情況,及調閱路口監視錄影帶後,得知對方來車明明已經看到孫然偑騎車而過,卻仍是趁著無車經過的空檔,闖了紅燈,逕直左轉,由機車後頭猛地往上一撞──
這不是蓄意,那什麼才是蓄意!?
也幸好孫然偑早在幾天前即過完生日,已經成年,身上受的也僅是皮肉傷,要是他這次真出了什麼意外,她二話不說──定會把對方大卸八塊!
所謂跆拳道國家隊第一把交椅的名聲,可不是蓋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於旁默不作聲許久的孫祁,這才發話,先是望了孫然偑一眼,而後看向喬一澐及駱北敐,緩聲簡述著今日下午事發時,她同孫騫於醫院安置好孫然偑後,趕至警局觀看路口監視器之內容,明顯是蓄意,而想來想去,僅有「尋仇」一途可與解釋──
他們幾個僅是再也平凡不過的學生,絕非有那般商業勁敵相互陷害之疑。
聞言,三人同是陷入一片寂然,喬一澐淵思寂慮一番,復是率先開口:
「我昨天,」他盡收所有人即刻投注而來的視線,沉穩著繼續道:
「動了『樽皇』裡的幾個酒客。」「樽皇」是喬一澐、孫然偑、駱北敐三人不時會去光顧的酒吧,因著孫然偑與其老闆有所私交,才得以讓仍是未成年的他們入內,可他到底沒說究竟為何動了那些酒客──
他覺得多做解釋,而今不過是無濟於事。
此語一落,孫騫明瞭頷首,也沒打算深究原因,她深知,這幾個孩子打架歸打架,但都是打「有意義」的架,而非任意看誰不悅就打誰──他們是有「原則」的打架,只是有時如此血性地遵循著正義拚搏,終歸會踢到鐵板,遭著那些偽善道義的人的罪──
如今世道,即是這般凶險。
思及此,她看向始終縮於喬一澐身後的駱北敐,深知自己多年以前的舉止,已然使他留下莫大陰影,可事關重大,她收起一如既往調戲之態,同是行峻言厲地問了句:
「那你呢?」聞言,駱北敐知曉孫騫是在說他,即是開始回想著上禮拜所有發生的事,他不是在家打怪練等,就是在學校桌上打瞌睡──學校與家兩點一線,昨日樽皇之事是喬一澐自己去喝的,綜合上述情況,他壓根惹不出些什麼事來。
思及此,他旋搖頭以示否定。
見狀,孫騫先是微嘆了口氣,繼而緩聲道:
「我也問過這小子了,他也說沒出去惹事。」說及此,她轉而望向喬一澐,估計便是他那事,間接波及到了孫然偑,可她是親眼看著他們三個,由毛頭小孩不斷打鬧至今,成長為少年,喬一澐和駱北敐已然是她半個弟弟,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旋鉗口不言,陷入一片沉寂。
聞言,喬一澐明瞭定是自己昨日之事,間接傷害到了孫然偑,先是下意識地緊握雙拳,絲毫未料會有如此一天,因著己身舉止,造成摯友的傷痛,即是對著孫祁、孫然偑與孫騫,分別一個恭謹彎身,鄭重其事一句:
「對不起。」見平時如此淡漠不理世事之人,當前這般懊悔神態,孫然偑和駱北敐有些不尷不尬地移開了眼,雖然孫然偑實是不怪罪喬一澐,而今所有,終歸是那夥人惹出來的,喬一澐根本無需承擔責任,聽畢他此句道歉,他倒覺得有些忸怩不安。
而後,五人不約而同地緘默片刻,孫騫終是環視周身一回,忽而發話:
「行了,反正這小子也還活蹦亂跳著呢,」她邊說邊起身揹起後背包,孫祁同是順勢起身,拿起一旁桌上的黑色手包,「那既然你們來了,我就把這小子交給你們了。」說及此,她緩步走至喬一澐身前,望著眼前與記憶中那名青澀少年,大相逕庭的偉岸身軀,如今已能背負起一些重任了,可骨子裡的那抹血性,終是與當年的「他」,不相上下,她仍是得做好「引導者」的角色,即時命他們懸崖勒馬,否則追悔何及,屆時欲哭無淚,誰都不會好過。
她以著和煦目光,輕柔拍上喬一澐的左肩,難得一見地開口安慰著,驚的正立於喬一澐身後的駱北敐,不住往後退了大步,但她選擇忽視地自顧自道:
「別內疚,」她含笑著,深知他們都不是壞孩子,只是有自己的行為作風和解決方式,同樣地,用什麼方式解決,就得用什麼方式,付出代價罷了──一切都是等價的,「好好解決事情,有需要幫忙來找我跟祁姊。」語畢,便回身望了眼同是惜字如金的孫祁,孫祁僅是給了喬一澐一記肯定的眼色後,兩人便一同步出病房。
送走兩位姊姊後,喬一澐先行入坐孫祁方才所坐的那張椅,駱北敐則拉過孫騫那張,雙雙坐定孫然偑身側,他這才緩聲一句:
「澐,你別介意我姊剛剛說的……」而他一語未落,卻見喬一澐語重心長地劈頭直道:
「抱歉,」他復是認錯,其眸底之愧色,致使周身氣場轉為肅穆,氣溫同時驟降數度,「我會處理好這件事。」語畢,孫然偑正想開口再說點什麼,以利安撫喬一澐,駱北敐則於此時急忙出面打圓場:
「就跟你說沒事了,」他邊說邊搭上喬一澐的肩,間接感受至其校服下,那因卑陬失色而緊繃著的肌肉,由此可見其正處心急火燎之態,一刻不得鬆懈,「你看孫然偑這不活蹦亂跳的像隻猴,是吧?」說及此,他連忙向著孫然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附和從而緩和氛圍,孫然偑這才趕緊闊笑了幾聲:
「哈哈!對、對!」見狀,喬一澐這才舒緩了些情緒,放鬆了點身子,三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片刻,喬一澐驀然憶起了些什麼,逕直向著孫然偑道了句:
「偑,幫我查個人吧。」如此開口之由,只因三人裡頭,孫然偑的情報網最為廣大──因著樂天派的性格,其交友圈廣泛,各方人士多有涉略,他常四處與人結交,總是一拍即合,許多場子皆有他的身影──這是喬一澐所無法做到的,他深知自己的性格過於冷然,得以有辦法與他深交的人,一個手掌數的出來──
譬如駱北敐,譬如孫然偑。
所以此時此刻,他無非想到可以拜託孫然偑調查此事──現階段他彌足好奇之事。
聞言,孫然偑邊吃著孫祁剛才切好的水果,不忘分享給兩人,好奇反問:
「誰?」喬一澐旋道出了個令孫然偑及駱北敐百思不得其解的姓名,既陌生卻又帶著一絲熟悉,他選擇忽視此時兩人困惑之態,繼續道:
「所有資訊,」他沉聲一句,明晰透露著方才所說,絕非兒戲,「盡你所能。」此語一落,孫然偑緩然頷首以示應答,卻覺眼前人異常直言正色之態,好似踏破鐵鞋般終歸尋至畢生目標,如願以償之際,仍伺機潛伏,打定於許久後的某天──將其撲食。
……
接續平靜一晚,方若彤是在忙碌的打工中度過。
她一如既往地打包好最後一袋垃圾,提起它們,緩步走至側門,隨之開門丟進一旁的大型垃圾桶,可當她於回身準備再次步入餐館時,一抹高大身影,瞬時籠罩於其嬌小身軀之上,一剎間,她感受至有人的靠近,及莫名的壓迫感彌漫周身,於她未應之際,卻感右手心,再次被一隻陌生又熟悉的掌,穩然攫獲:
「幫我。」與此同時,方若彤一個轉身,便見那再也明晰不過的面龐,映於四方淒清月光下,頗有幾分魑魅之態。
她瞬時憶起昨日於巷中血腥的打鬥場面,強忍著底心不自覺升起的寒意,默了半晌,這才緩然應道:
「好。」與昨晚相同的是,手心的熱度,僅於頃刻間──即煙消雲散。
喬一澐是跟著方若彤一同由側門走進店內的,只見陳欣雨方收拾完廚房內部,正背對著兩人躬身擦拭著桌子,於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越趨靠近時,她頭也不回地便道:
「彤兒你如果丟完垃圾,就可以先回去了。」她邊說邊折起抹布,順勢起身,打算先去清洗,可回身所見之景,卻令其眸底寫滿詫異,轉瞬間,她止住所有動作。
只見她越過方若彤,沉靜地打量此時正立於其後的高大男子,半晌地語塞。
而方若彤是從陳欣雨異常的神態中順勢回身望去,這才詫異喬一澐竟跟著自己進來了,僅一瞬即收起底心思緒,淡然瞥他一眼後,緩聲道著:
「你先出去吧。」聞言,喬一澐沒多說什麼,默然越過兩人,步出了店外。
直至見他走出店外後,陳欣雨旋背對著門口,一把拉過方若彤,饒有趣味地望著她,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彤兒這麼大了也交男朋友了,」頃刻間漫溢其眸底的笑意,是再也真切不過的溫暖與誠摯,隨之又問:
「是同班同學嗎?」語畢,方若彤旋搖頭以示否定,雖見眼前欣雨姐,貌似真以為她交男朋友了,很是替自己開心,但終究不是事實,她也不擅長說謊,於是不慌不忙地澄清著:
「同班,」她稍頓,「只是同學。」簡短六字,說明了她與喬一澐的關係。
一語落下,陳欣雨下意識地回身望了望正立於落地窗前等待的那抹高大身影,恰巧碰上其往裡瞧的視線,一瞬即錯開,她卻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卻也忍著沒說出口:
「好,你說是同學就是同學,」她選擇先行藏起思緒,不讓方若彤察覺絲毫,隨後不住叮囑:
「不過日後要是你真交男朋友了,一定要先來給欣雨姐鑑定鑑定,知道嗎?」一見陳欣雨耳提面命般的擔憂模樣,彷若慈藹的父親正為著寶貝女兒著想未來幸福般的神態,她不禁噗哧笑了出聲,深知她定是為她好,深怕她遇人不淑,試圖談場輕鬆的戀愛卻無故遭罪,可就得不償失。
思及此,方若彤緩聲應了個好後,便步出餐廳,陳欣雨則目送著兩人的背影,一同消逝於店門口處。
一路上的沉默,延伸到彼此走出幾公尺遠後,喬一澐驀地加快腳步,走至方若彤身側,她順勢一望,他便抬手遞給了她一樣東西,她垂眸一瞥,不免一愣──
那是她的書包。
她還想著等等替他擦完藥後,得抓緊時間趕去梁馨媗那兒拿書包,沒想到──
書包竟是在喬一澐這裡?
思及此,她緩然接過,不忘道了聲謝──是基於他替她拿書包這事,若指下午他將昏倒的她送至保健室這事,鑒於這人是於考試途中將自己強拉至頂樓上吹冷風為起因,當然,也有可能是因自己沒蓋好棉被致使生病,可總而言之,這聲謝,她實是說不出口。
爾後於確認物品皆安然在書包裡後,兩人已不知不覺地走至家門口。
只見喬一澐也沒等方若彤開口,頗有自知之明地止於門外,見方若彤緩步走入家中後,便倚著牆,不聲不吭地等待著。
而方若彤剛入家門,便被家中客廳那整點報時的布穀鳥,著實嚇了一大跳,可見家中仍是一片漆黑,她便知曉,姑姑不在家,並沒有回來拿東西抑或是休息──
至少現下的她,不,應該說是「他們」,是足夠安全的。
她拎起常備於客廳門口鞋櫃上的醫藥箱,隨手拿了個布手提袋,於拿出書包中的手機後,一按開螢幕,即見梁馨媗極富擔憂的數條訊息布滿視線所及之處,她旋點開報了個平安,而後連同錢包一同放入提袋中,這才又走出家門口,只見喬一澐望著地板,不知在發什麼愣。
一察覺身側動靜,喬一澐緩然起身,轉而面向她,一雙眸子沉靜地如同一潭深水,他望著她手中的醫藥箱,淡淡問了句:
「你家?」同時挑眉,等候其下文。
方若彤僅是緩然搖頭,以示拒絕:
「不行。」她沒再多做解釋,便是深怕姑姑,又會像昨晚那般突然回家,她實是不及反應,後果,她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思及此,她早喬一澐先行一步,往著方才走來時的那條路走去,同時道:
「走吧,我們去超商。」聞言,喬一澐先是隨意瞥向身側的建築物,雖不知為何今天無法在她家包紮,可依昨晚他見她聽見姑姑回來時的焦急神態,再加上今天於保健室內確認傷痕的來源,他至少猜到了一點,卻也不說破──
他要等,等她願意自己全盤托出。
他暗然思索著,望著身前比自己嬌小許多的女孩,沉靜不語。
……
進了超商,方若彤想也沒想地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喬一澐也順勢坐定。
她仍是一聲不吭,連抬眼也沒抬眼,彷若眼前僅存傷口,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撕下舊有的紗布,隨之俐落地拿起棉棒,沾取食鹽水,開始消毒傷口,舉止間的輕細和溫柔不言而喻,與其眸底的堅毅,背道而馳。
喬一澐就這麼出神地望著,以至於方若彤於包紮完所有傷口後,輕聲喚他第二聲時,他才收起思緒,眸底瞬時恢復一如既往的焦距。
方若彤淡然瞥他一眼,即埋頭收拾好垃圾,同時再次收起藥品,置入醫藥箱內,就在這時,喬一澐卻反握住其手腕,她下意識地僵直身軀,試圖收回,卻聞他緩然一句:
「你的傷?」他並未開口提及今日下午之事,即是見眼前人的狀態趨於穩定,反將重點重新聚焦於其舊傷,方若彤倒以為他是指昨晚,掌心於巷內擦破皮的傷,僅是抬眸再次掃了眼身前的「罪魁禍首」,一瞬的淡漠,清冷的猶如眼前人是空氣般,她選擇不作聲,繼而將剩下的藥品收好後,決然抽手,起身便頭也不回地步出超商,一句話也沒留給喬一澐。
而步出超商後,那股不容忽視的存在感,時刻提醒著方若彤──他並未走開,反是默然跟隨於後,且一道強烈的注視,更是不偏不倚地落於己身,於是片刻後,距家門口剩沒幾步路之處時,方若彤終是忍不住地猛然回身,喬一澐見狀倒也不意外,順勢止住步伐,垂眸望她──因著方才舉止之由,喬一澐向前,方若彤向後,進而現下他們彼此間,距離大幅拉近,就連她身上特有的薰香,他也能依稀聞到。
偏偏這喬一澐身材實是過於高壯,相比於方若彤的一六五,她立於他身前,若以平視角度,只能硬生生地與其胸膛相對望。
以是此時的方若彤,倒像隻氣惱地討不著吃食的小貓,正盡力抬眸,卻不減滿臉慍色地怒視眼前人,沉聲一句:
「跟著我做什麼?」不善的語氣、憤懣的口吻,喬一澐知道她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因著自己的關係,可他仍以著那副「天塌下來我也不怕」之態,淡然一句:
「送妳,回家。」聽畢其表面上聽起是替人著想,可實質上,卻是步步逼近的作態應答,堵的方若彤即要說出的句句告誡,全吞回了肚。
她不知如何應答,索性再次回身,打算不再理會他地直進家門,既然他自己要跟,那她就讓他跟,她也沒那閒工夫攔著他,只要他不妨礙她回家,那就夠了。
再者,若是現下的他與她起了衝突,無疑的是,她會先被K.O──
她才沒那麼笨。
昨夜笨一次就夠了,笨第二次,就是自己找罪受。
思及此,她連忙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準備鑽進家門,卻於踏入門口前,再一次地被拉住手腕,她頭也不回地即要甩開,同時下意識地抬眼,卻對上了一雙深邃之眸,即要將她捲入。
卻於她未應之際,喬一澐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俯身,猛地拉開其衣袖,兩條紫色傷痕明晰暴露於空氣中,方若彤試圖再次抽手,卻被他緊緊桎梏,動彈不得:
「傷痕,」他望著她緊蹙著的眉,縱使如此行徑足以使她怒火中燒,可他不怕,他就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否則絕不罷休,於是又道:
「為什麼?」他始終想不明白,究竟為何這樣的傷痕,會出現在一個平凡的高中生身上?
難道他們家裡真的出了些什麼事?
一見此舉,方若彤這才恍然大悟,反應過來他方才所說的「傷痕」,原來是指被自己以制服遮蓋著的紫色傷痕,非指手心上的擦傷,她霎時沉下面容,雖不知他是從何而知傷痕的事,但這是她的底線,任誰也碰不得。
思及此,她壓低了嗓,強忍著底心不斷升騰的怒火,一字一句沉聲道:
「不甘你的事,」她狠然瞪他一眼,分毫不懼眼前人,便是昨晚於暗巷中,將眾人打的頭破血流的那名冷血男子,不忘警告著:
「放開我。」他就真的這麼好奇,這麼想要知道這些傷是從何而來?
可有的時候,好奇心是會害死一個人的,他難道不知其中的可怕嗎?
此語一落,雙方靜默地對視著僵持了半晌,喬一澐意料外地率先投降,一把放開了方若彤,方若彤則迅速說了句「以後別再來找我」後,便頭也不回地步入家門,鎖上大鎖。
喬一澐則感受著手中的熱度急速下降,趨於冰冷,一雙深沉的眼眸,霎時掀起陣陣波瀾,深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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