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11|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深夜未眠.C2

C2

「如果有來世，我再也不要遇到你，再也不要。」一邊低語著，程瀟一腳邁開，邁向腳下一望無際的黑暗。

—

「程瀟！」一聲清亮又溫柔的聲音叫住了正準備往下墜的程瀟。程瀟想回頭卻無法，無奈自己的整個身體已經遍佈在了重力的控制之下。

「這個聲音......程苓嗎？程苓....程苓....程苓！」這一刻的時間接近靜止。程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死恍惚之間，才讓他錯亂，聽到了她，程苓的聲音。他朝暮思念的那個人。思念是強烈卻又脆弱的，才抱著赴死的決心往前踏那一步的程瀟，突然又後悔了。但這個節骨眼上又有誰救得了他呢？

下墜。

一股暖流突然從程瀟的脖子上出現，接著往全身蔓延。程瀟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往後一拽。就這麼重心突然往後，程瀟原本在半空中的右腳，現在硬生生地朝著天空。他摔下去了，不過是倒在頂樓。那感覺是多麽的鮮明，程苓還在他身邊時，總是這麼抓握著程瀟的脖子。

「你在哪？回答我！程苓！你在哪裡？」程瀟步履蹣跚地爬了起來，無力地朝著空無一人的黑暗中嘶吼。然而，寂靜的頂樓並沒有給程瀟任何回應。他確實聽到了，那是程苓的聲音。卻又不知為何，那聲音清晰又遙遠，明明才剛聽到，轉眼間就消失在空中。精神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程瀟開始對著空氣揮拳，好似那裡有一個他能夠出氣的對象，實際上則是看不見的對手。

「為什麼，還要給我希望呢....」

累了，程瀟癱坐在水泊中，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本想在這第兩千天結束，就在這他們之間一切的起始之地，卻為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的聲音，導致他現在正坐在地上。給自己第二個一千天的承諾，在此刻像是在在訕笑程瀟一般，像個虛幻的謊言，程瀟說給自己聽的謊。陷入了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窘境，程瀟突然感到惱火。一通電話，突然的一通電話，讓這一切都轉了起來，程瀟將封鎖解除後把電話撥給了聖仔。

「誒～很久不見了誒～這三年是死去哪裡啊？搞消失喔三八哈哈哈！」

「勤樸頂樓。現在。」

「幹你媽的，你消失三年啊現在一句勤樸頂樓就算了，重點現在是凌晨！你叫我我就要出去是吧？你當我是狗？」

「現在。」

程瀟掛了電話，不給電話另外一端的聖仔一絲機會，只留下聖仔一人留在家裡咆哮。聖仔會這麽生氣其實很正常，先不提及聖仔本來就非常情緒化這點，程瀟這三年將他的所有消息封鎖，並自己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繫。可想而知，當一個自己很重視的人對自己做這種事，這該會有多無奈，況且程瀟消失的當下並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得不到任何理由或解釋的聖仔被留在他們之間的原地，充滿氣粉和無奈，他不能理解為什麼程瀟要以這種方式離開，他心裡有著罵不完的髒話，和髒話。四十分鐘後，聖仔出現，帶著一臉凶狠，殺氣。

「你什麼意思？」聖仔如深濤一般沉蘊的憤怒幾乎就要傾瀉而出。

「……..」程瀟則選擇了沈默。

「叫我來又不講話，消失那麼久是為.........幹！你衝三小？」龐大的衝擊讓聖仔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原來是程瀟衝過去朝著聖仔臉上揮了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一分鐘過後，聖仔已沒了聲音，程瀟也沒有。兩人就這樣躺在地板上，寂靜的夜只有雨點敲打在地板的低語。

「不是...不是....我半夜被你叫來以為你要跟我講什麼，結果你只是把我暴揍一頓...」

「幹！」

聖仔爆起，撲到程瀟身上，雙腿夾著程瀟不讓他掙扎亂動。臉已經被揍的腫脹不堪的聖仔就這樣對程瀟一拳又一拳傾瀉成最原始的憤怒，暴力。程瀟閉著眼面無表情，痛嗎？那遠遠不及他心裡所有傷疤的痛。程瀟想藉著肉體上的疼痛讓自己的心靈解脫。突然，拳頭戛然而止。

「說吧。」聖仔累了，躺回地板上

第兩千天。那一夜。

聖仔沒有聽過自己的摯友，不對，他不知道一個人的哭聲可以這麼淒厲，但那一夜，他知道了。聖仔靜靜地聽著他的摯友撕心裂肺地哭，悲憤的怒吼，無能為力的結局，聖仔就只是靜靜的在那裡聽著。封閉了自己五年情緒的程瀟，在這一刻將一切用他能想到的所有管道發洩出來，他累了，也不想繼續了，平時給人一股冷洌之氣的程瀟，此時只是一個不斷哭鬧的小孩，脆弱又楚楚可憐。

雨停了。雲開。

一抹月光灑在兩人的臉上，兩人的臉比豬頭還腫。但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麼不一樣，微妙的變化出現，聖仔總感覺他解決了一件什麼事情，內心揚起一陣得意洋洋。

「說吧。還是要換個地方？」聖仔坐了起來。

「不用。這樣就好。」程瀟望著逐漸浮現的那輪明月。

他和程苓之間的故事尚未結束，命運的齒輪似乎開始了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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