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     那天下班他約好要跟程予齊去大廟附近吃宵夜滷肉飯，他跟他說好他會從另一個隱藏出口出來，避免遇到曹雅婷。     今天他要開家裡的舊車載他，他在出口外等了快20分鐘，聽說他一個月要上160堂以上的課，所以常常很晚下班。     才看到一台舊舊的Nissan從停車場開出來，正當他要過去的時候，一個女生人影衝出，對著駕駛座的玻璃拍打。             她的動作很快，在李柏琛衝過去前已經拍打車窗數次，像是朝車體飛撲一樣。     小客車急彎，李柏琛一把握住曹雅婷的手腕，俐落的使出柔道的大外戈把她撂倒在地上，曹雅婷痛得在地上扭動。     程予齊打開打開車門，看到眼前的景象，傻了眼，跑去拉住正要揮拳痛扁曹雅婷的李柏琛，深怕他會再有什麼暴力的舉動。     「阿琛，不要這樣子！」他沒有想到，他會真的動手。     李柏琛收起拳頭。曹雅婷還愣在那裡，一個反射動作站起來，對著程予齊哭嚎大喊。     「Allen！不要這樣對我！我真的很愛你啊！」     然而，李柏琛只是冷冷瞥她，連正眼都不想看她。     「妳這不是愛，只是病態的躁鬱行為，不但騷擾到對方，而且已經構成犯罪行為了！」     李柏琛接著把程予齊往自己的身上摟，程予齊一個重心不穩，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李柏琛勇敢的守護，曹雅婷更是愣住了。     「阿琛...不要跟她講那麼多......」     程予齊小聲地說，然而李柏琛沒有理會，繼續自顧自地對曹雅婷說。     「讓自己變更好不只是外在，還有個性，更不是死纏爛打。」     李柏琛邊說邊把程予齊拉近自己，程予齊緊張的左顧右盼，畢竟這還在健身房附近，被認識的看到怎麼辦......     「不過我想妳應該對自己沒有病識感，也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吧！所以妳只要聽我接下來的四個字，認清自己的地位，就可以乖乖消失在我們的眼前了！」     「Allen...不......不要......」眼中凝聚著絕望崩潰的淚水，深怕是自己認為的那樣，而李柏琛完全不給她任何餘地。     李柏琛牢牢地摟著他，懷裡摟的明明就是壯碩的教練，但畫面不顯得衝突，更像是形成一道無人可摧的兩人結界，李柏琛以佔有的口氣，霸道的說。     「他、是、我、的！」     不甘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化為一股陰暗的冷笑。     「你⋯打我⋯我⋯我要報警。」     「去啊，我就是警察。」李柏琛說。     曹雅婷撫著右腰的傷痛，轉身跑走，因為身上的傷仍疼痛而踉蹌離開。     「曹雅婷！」李柏琛叫住了她「Allen真的對妳很好。」     曹雅婷停下腳步，猶豫的停留。     「教練希望妳變得更好更自信，妳不要辜負他對妳的努力。」     背影顫抖著，不知道曹雅婷是用什麼樣的情緒接收這個訊息，踏著碎步逃走。     留下驚魂未定的程予齊，深鎖雙眉，掙開李柏琛，責備的問他。     「你在幹什麼？」     李柏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在幹什麼？她這樣衝出來擋車很危險，而且已經構成強制罪了！」     「你也不能用暴力，用暴力就是不對。」程予齊不悅的說。     「我有用暴力嗎？不就是過肩摔？」     「而且這裡離公司那麼近，被看到你在這裡惹事我怎麼解釋？」     「我在惹事？」李柏琛疑惑的問，接著繼續說。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跟我說要怎麼做。」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不是我攔你，你早就動手了吧？」     程予齊說完，沈默半晌，繼續說，回應著他先前的霸道宣言。     「還有，我⋯我不是你的吧。」     李柏琛挑眉，用疑惑的眼神看他，程予齊繼續說。     「我們之間，還沒進展到這種關係。」     李柏琛眨眨眼，兩人間陷入一種尷尬的沈默，接著李柏琛用一種無奈的口氣說     「沒有關係嗎？哼，你都不知道我上班多煩，要面對多少曹雅婷？有躁鬱症的報案人，一整班都在檢舉紅線違停，故意找警察麻煩。腦袋退化的老人一直打電話進來亂報案，說警察都不處理。有精神病的女孩一直說哥哥家暴她，要來申請保護令，這些曹雅婷我早就想給他們一拳，讓他們貼在地上爬不起來，你就以為我喜歡惹事？我最不喜歡傷害人、沒事找事。」     程予齊愣愣的聽他說，他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都只聊些輕鬆的話題。     「我受理過被恐怖情人騷擾的案件，我對她說現在的法律無法管騷擾行為，報案人在我眼前無助流下眼淚哭泣的樣子，我忘不了，沒做錯事的人憑什麼要受苦？被情緒勒索？如果可以保護我喜歡的人，我義不容辭，我不想看到你再忍受無端的騷擾，我這樣對她，還不是想保護你而已。」李柏琛一手插口袋，一手摸著鼻子，自顧自的說。     「原來對你來說我可能只是睡過幾次的人，根本什麼關係都不是吧？我幹嘛還要冒著被當傷害現行犯的風險幹這些啊？沒關係，這我也習慣了。」     「阿琛，我⋯」程予齊話沒說完，就被李柏琛打斷。     「算了，我要回家了，我明天早上六點起班，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吃宵夜，只想睡覺，再見！」     「阿琛！」     看著他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他伸手但沒能抓住他，又膽怯的收回了。他是不是對他說話太過分了？     那晚他睡的不好，手機傳了些貼圖試圖破冰，但完全不讀不回。     「可能睡了吧？他說他是早班⋯⋯」     他想，握著冷冷的手機，想到他說的那些話，心情是有些煩躁，忍住眼中酸澀的感覺，繼續傳遞著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