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01,2022
撰文/詹蕙瑄 攝影/李婗卉、黃鼎堯
12月,強勁的東北季風吹拂,桃園觀音的一處別墅,便是陳振芳香舖的製香的基地,一眼望去,埕中一排排用鋼架搭成的香架,能夠想像夏天時整片曝晒在架上的香,多麽壯觀。
廠房中,鈺翔與另一位師傅兩人正在披頭趕工,客氣地招呼我們:「想拍什麼角度跟我說,我盡量配合。」便看他嫻熟地將香支捆成一大捆,將香腳浸入桃紅色顏料之後,以一種絢麗的姿勢,將染色後的香支均勻地鋪在推車上晾乾。
學徒生活,從零開始
雖然在香霧繚繞的環境下成長,但鈺翔真正開始學習製香,是大學畢業後。一開始是到同樣從事香產業的伯父家做學徒,經過六七年的訓練,直至去年,才從父親手中接下店舖。
從家裡當初還沒買這塊地,到現在,我已經能接手這個工廠。
剛開始學,只能拿著整把沒加工過的竹枝空轉練習手感,也因為頻繁的練習,常常被香竹刺到雙手傷痕累累,鈺翔回憶,「那時候,師傅會留個幾手做到第二、第三遍的香讓我在檯面上做嘗試,讓我從少量開始練習,才慢慢累積經驗到可以完全獨立作業。」
製香的步驟是將成捆的竹枝過一遍水後,在盛滿香粉的容器中,透過轉動竹枝將香粉均勻黏上,說起製香,鈺翔的臉上充滿認真,「我們俗稱做香要過四遍水,分別為打底—內腹—蓋面。」
簡單來說,就是沾一次水,再沾一次粉,重複四輪這樣的步驟,一層層地將竹枝做成想要的粗細。
堅持太陽的味道
傳承父親與祖父的手藝,鈺翔秉持著”日晒還是最好”的信念。
其實,晒香是需要注意曝晒時間的,過度曝晒可能會導致香枝歪斜,通常會從太陽最強的中午,一路晒到下午三四點,然後自然風乾一個晚上,除非天氣不佳,才會放到風乾房烘乾,只要有製香的日子,便要時刻注意天氣狀況,但凡有一點變天的跡象,便要爭分奪秒地把所有在「日光浴」中的香全部撤進來。
夏天易有午後雷陣雨(西北雨),冬天則因為觀音靠海,東北季風強勁,風太大,香會掉得滿地都是,氣候,是製香非常重要的關鍵。
若說到日晒香和烘乾香的差別到底在哪?除了因為日晒是在空氣流通的地方,香乾的速度會比較快之外,大概就是香氣的差別了,裕翔想了想,「就很像晒棉被的香味,沒辦法很清楚描述那種味道,香在外面晒太陽時,會滿院都是香氣,如果是用烘的,那種香味不會這麼明顯,這也是我們沒有把日晒的這個步驟完全地去除掉的原因。」
香,不再只是祭祀用品
「焚香、點茶、掛畫、插花」出自南宋《夢梁錄》,被稱為宋代四藝,香,在古時候已是從生活上升至藝術的一個代表。
透過鈺翔的觀察,他發現現今來店裡買香,或對香有興趣的客群有年輕化的趨勢,比如有滿多 20 至 30 歲出頭的客人來光顧,並非出於宗教信仰,而是做為一種生活情趣,喜歡點香,研究香,這讓他興起了開設製香體驗課程的念頭,「應該說,以後拿香拜拜的人會越來越少」,繼承了父親將「香」轉型的腳步,以把香導入我們的生活中為目標,未來將會著重在生活用香上。
百年的傳承
關於接班後的擔憂,鈺翔認為,要將一家店搞砸其實很容易,要怎麼去永續經營,除了轉型,與顧客間的信任才是重中之重,因為環保意識的提升,製香的材料、來源與製程都是必須無毒與合法,店內所有的產品都會送去 SGS 檢驗, 他深信,唯有客人的信任,才有辦法讓我們的百年老店的稱號延續下去。
對於接班後的理念是否曾經跟父親產生分歧,鈺翔很樂觀,「還是會有,比如像包裝設計這種事,年輕人跟長輩的想法總會有出入,這時就需要溝通與協調去抓一個平衡點。」被問到有沒有革命成功時,他調皮地笑:「有些有,有些就是算了,我以後再改。」
[Info]
陳振芳百年香舖
■台北市長安西路193號
■(02)2559-7531
■一~六 09:00–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