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戀愛腦女兒一起懷孕
女兒是個戀愛腦，爲了窮小子和我斷絕關係。
再次相遇，我倆出現在同一個產科門口。
她看到我的孕檢單，大發脾氣。
我呵呵一笑：「大號廢了，就不能練小號？」
1
我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好久沒見的女兒林婷。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臉上說不出的神采飛揚，看樣子離家的這段日子裏，生活過得倒是有滋有味。
在看到我的一剎那，神色頓時慌張起來，很快臉上又閃過一絲欣喜。
「媽，你怎麼來了，婷婷有我照顧，你放心好了。」
我看向了聲音的源頭，那個令我厭惡不已的窮小子陳耀祖。
不同於之前窮酸的樣子，現在倒是人模狗樣的，林婷看樣子沒少給他花錢。
也就靠着這小白臉的長相才把她迷得神魂顛倒。
我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坐在位子上。
陳耀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委屈地朝着林婷看去。
林婷果真頂着個肚子朝我走來：
「媽，我已經懷了耀祖的孩子，你就不能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份上，接受他嗎？」
我的心頭控制不住還是閃過一絲怒火，這就是我的好女兒。
我抬眼看向她：「媽？林小姐怕是記性不好，我們早就斷絕母女關係了，可別亂叫人。」
林婷臉色難看幾分，卻還是忍着怒氣朝我解釋：「媽，那時候我也是昏了頭，這幾個月我也很後悔，好幾次想來找你，但醫生說我胎位不穩，我這才耽擱住了。」
我冷笑一聲，我看是全心全意撲在男人身上，忘了爹媽。
早就和他爸說過，不要給她錢，現在倒是好，陷得更深了。
似乎是被我的態度刺激到了，她臉色氣得有些青黑。
不管不顧朝我大吼起來：「明明現在都很好，偏偏就你那麼固執，非要我離開耀祖你纔開心嗎？」
原先忍下去的怒火再次飆升，我幾欲站起身，卻被我小腹的絞痛拌住。
「媽，你怎麼了？」
我知道我現在的臉色肯定談不上好，小腹疼得我幾乎要抽過去。
林婷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出了我的不適。
但她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嘴巴里顛三倒四問我怎麼了。
這一刻，悔恨徹徹底底充斥在我的心頭，這麼多年千嬌百寵就養了這麼個玩意兒。
「老婆，出什麼事了。」
拿着檢查單的林城飛奔過來。
說來也怪，林城一來，肚子就不怎麼疼了，以至於我勉強能坐起身來。
「檢查單拿到了嗎」
這幾天我身體總是不大舒服，這家醫院正好就在家附近，林城硬拉着我來檢查。
「拿到了。」
林城從頭到尾又看了我好幾遍，見我真沒事了，臉上的焦急才消退了去，這纔回了我的話。
「檢查結果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剛小腹抽痛完的我還是有些擔憂身體。
我清楚地看見林城面上忽然間就閃現出一絲狂喜。
沒等我發問，林婷搶先說道：「爸，媽媽死活不同意我和耀祖在一塊兒，你快幫我說說看。」
她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又補充道：「爸爸，你放心，你就有我一個女兒，以後我和耀祖一定會好好孝順你，還有媽媽的。」
提及我的時候，她說得似乎勉勉強強。
我已經對她不抱希望，自己媽媽剛纔從疼痛中緩過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卻還是自己。
「犯不上。」林城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我和林婷不約而同都有些愣住了。
林城一向疼女兒，哪怕之前我發了狠，和她斷絕母女關係，他還是會偷偷給她錢。
林婷眼圈倏然發紅：「爸，你是不是也跟媽媽一樣，瞧不起耀祖，也不想認我這個女兒了。」
2
林城沒有搭理她，雙手小心地放在我的小腹上，語態溫和：「婉華，我們又要有孩子了。」
這句話就彷彿是驚天雷，一下子炸開了鍋。
我更是被炸得一愣一愣的。
右手卻控制不住往小腹上撫摸：「林城，你說什麼？」
「婉華，你又要當媽媽，我又要當爸爸了。」
林城不厭其煩地重複道，語氣裏盡是喜悅。
激動、忐忑，更多的還是興奮，我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能做母親。
當初生完林婷以後，我的身體一直不大好，醫生說以後也很難受孕，所以我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林婷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尖利的女聲打破了這一片平靜：「爸，你在說什麼呢？你的意思是媽媽懷孕了？」
「你們倆丟不丟人啊，這麼大年紀了，都快有孫子了，給我弄出個弟弟妹妹。」
這件事有人歡喜有人憂，林婷明顯是那個憂的人。
就連旁邊悶聲不作響的陳耀祖都跳了出來：「是啊，爸，你們現在要了這孩子，以後讓婷婷怎麼出去見人啊。」
「我們老林家的事情，哪輪得到你說話了。」
我瞥眼望向陳耀祖，追根究底都是這窮小子的錯。
女兒再不好，起碼也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我的母性天性也使得我偏向於她。
「媽，你有什麼事情你就衝我來，耀祖也是爲我着想，以後你們生了弟弟以後，老了不還是讓我養，到時候我還要把錢分給他，我纔不樂意。」
我實在不理解，從前乖巧可愛的女兒，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自私任性。
她現在不還是靠着我們在養着那麼一家子吸血鬼。
那陳耀祖只不過是個從窮山溝溝裏考出來的，現在租住在我們別墅附近的高檔小區裏，不就靠着林城給她的那張卡。
怎麼就，她怎麼就好意思來指責我們？
更何況這個孩子來得也突然，並不是我的本意。
但他既然來了，我也決不允許任何人來說三道四，即便是我的女兒也不行。
我盯着面前林婷這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她望向我時，卻滿是厭惡，好像我懷孕是多麼罪不可恕的事情。
「爸，你說話呀，你絕不能讓媽媽生下這孩子，煩死了。」
她的這句話，更是讓我下定了決心。
這孩子已經廢了，根壞了，被我們寵壞了。
還好，上天沒有虧待我，讓我有了新的孩子。
我輕撫着我的小腹，不過片刻，就冷靜下來，轉頭看向正準備說話的林城。
「林城，以後我們好好撫養他，絕不能再養出第二個林婷。」
林城一向懂我，輕輕點了點頭。
「至於你林婷。」
我抬頭對上她，內心毫無波瀾。
「你也長大了，以後我們也不會拖累你，更不會讓你的弟弟或者妹妹拖累你，你爸之前每個月給你的卡我會給你停掉，這些錢以後我們都要留着給自己養老用。」
我倒是想看看林婷再沒了這些錢以後，那嘴裏所謂對她好的陳耀祖一家人會露出怎樣的嘴臉。
可沒人會像我和林城一樣無條件包容她。
她也是時候該成長了。
當然陳耀祖眼底裏閃過的一絲急躁，我也沒錯過。
狗急了會跳牆，窮慣了的，急了又會怎麼樣？
3
他陳耀祖，一個從山溝溝裏走出來的窮小子，沒有好好提升學業，整個大學生涯都在追求我的女兒。
若說他沒有那種攀龍附鳳的心，換誰都不信。
他不就是仗着林婷是我林家唯一的女兒，這才如此大費周章地接近她。
現如今知曉我懷孕，林婷又被我放棄。
他還能做得到對林婷百依百順嗎？
也希望我這個腦子有坑的女兒這次能夠清醒，不再被繼續矇騙下去了。
作爲一個母親，自己的孩子再不堪，還是希望她好的。
只可惜現在的林婷還是不理解。
她聽到我說的這番話後，眼淚撲簌簌往下流：「媽，你變了。」
轉頭就向林城大聲質問：「爸，你也任由我媽這樣嗎？」
「你也別問你爸，我們家還是我說了算，你不是追求愛情嗎？那我就成全你，怎麼了，你還有哪裏不滿意嗎？」
我的整個人略微有些發抖，我真的想把她的腦袋砸開來，看看裏面到底糊了多少層漿糊。
但我還抱着一絲希望，開口道：
「又或者是你現在後悔了？只要你願意離開這個窮小子，那你就還是我們林家的千金小公主，你肚子裏的孩子我也會一併接納。」
林婷揚起她的細眉，神情屈辱，張口欲要說，卻被陳耀祖一把抓住胳膊。
「婷婷，你爲了我不值當的，既然媽……阿姨都這麼說了，你回家好好養胎也比跟着我到處奔波強，乖！」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當初說得多麼深情，誓死不願意離開林婷，現在知道我有了新的孩子，變得倒是一個快。
如果這就是他的對策，那他可要失望了。
我的女兒，從她一揚眉開始，我就知道，她是不會妥協的。
她一向仗着自己是家裏唯一的孩子，有恃無恐。
哪怕現在知道我懷孕了，她無法無天的性子也不會在一時之間轉變過來。
在她心底裏，自己還是那個林家的小公主，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要哄着她、慣着她。
「耀祖，我是不會妥協的，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憑什麼要爲別人自私的想法而分開，她想用這一招逼我回家，休想！」
她把溫柔對着陳耀祖，卻用最惡毒的語言轉頭對向我：
「你們想要用這種方式逼迫我離開耀祖，這是不可能的，也許今天也是你和爸演的一場戲，什麼懷孕了，明明奶奶說過的，你生了我以後就不容易懷孕的，你就是個不能下蛋的女人。」
原來根子是毀在了她奶奶那。
4
沒來得及等我生氣，林城直接一個巴掌呼了上去。
「我和你媽這麼多年真是疼錯了人，疼出一隻白眼狼，你看看你說的都是什麼話。」
他臉氣得發紅，卻還是一字一句說了下去。
「還好我和你媽是真的有了孩子，不然我指望你以後照顧你媽，我九泉之下估計都不能瞑目。」
我急忙站起身來，安撫他，林城心臟向來不大好，爲了這個不孝女氣發作了可就太不值當了。
林城比我大十幾歲，他總是擔心他走了以後，我沒辦法好好生活，所以纔對林婷寵愛有加，只希望林婷以後能夠好好對我。
用他的話說「因爲她是你的女兒，我纔會那麼寵她。」
「林婷，我給過你機會了，第一次你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第二次你對我口出狂言，第三次，不，也沒有第三次了，我本還想着等你之後醒悟過來，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你就是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我淡淡地說完這些話，就讓林城扶着我回家了。
5
林婷口中提到的奶奶，是我最不願回憶的過去。
林城是個好丈夫。
但他的媽媽並不是一個好婆婆，可以說噁心到了極致。
林城和陳耀祖一樣，都是從山裏走出來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在校勤奮努力，畢業後更是下海創業。
我也是在他創業的時候認識他的，那時候我家境就不錯，父母考察了很久，終究也讓我嫁給了他。
剛開始還濃情蜜意，兩人也不急着要孩子。
直到我那個婆婆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她操着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整天對着我指指點點。
見我和林城兩年了都沒要孩子，整天明裏暗裏說我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林城也算疼我，將她送回鄉下老家，但是還是被她摸索着找來，在大院門口哭着鬧着說我不待見她，不孝順她。
我那時候也年輕，愛面子，還是把她接回了家。
從那以後，家無寧日。
直至我懷上了林婷，她總算消停了一段時間。
但一切又在我生完林婷以後徹底爆發，只因爲我傷了身子，不能再爲她林家留個男娃。
林城也只能故技重施，把她再次送回老家。
誰知道她一併把林婷也帶回了去。
害得我那段時間因爲憂心月子也沒做好，身子虧空得更厲害了。
她雖重男輕女，但也知道林婷或許是她們林家唯一的後代了。
給了林城兩個選擇，要麼她一起來城裏，要麼讓林婷陪她幾年，她養着她。
那時候正值林城公司動盪不安的時候，我也要一直陪着他，咬咬牙，同意了。
好在沒幾年，她就因爲胰腺癌去世了。
林婷纔回到我身邊。
只是我想到她把她奶奶的話記得這麼清楚，那是不是說，在她心裏面，我這個媽媽還不如奶奶來的親？
6
我之所以死活不讓林婷和那個陳耀祖在一起。
歸根結底也是因爲陳耀祖家中同樣有一個母親，還有兩個姐姐，陳耀祖出來上大學的錢還是她兩個姐姐的嫁妝錢湊出來的。
我經歷過的事情，我也不願自己的女兒同樣經歷一次。
可耐不住人家不領情，我也不願再做那醜人了。
林婷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有骨氣，才過沒幾天。
就打了一通電話給了林城。
林城正好在書房開會，電話被我接上了。
「爸，前兩天的事情我知道錯了，你一向疼我，現在我懷着孕，各種產檢都需要花錢，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我只是嗤笑一聲，就立馬就掛斷了電話。
順帶摸了摸小腹，感覺渾身一陣舒坦。
還是原來太過心疼她了，這纔會被傷到，現在不管不顧，落得個自由快樂。
「你最近千萬不要動怒，別忘了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林城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想必剛纔那些話都被他聽了去。
我揉揉額頭：「總覺得會有事情要發生，陳耀祖那一家還不知道怎麼蹦躂呢。」
我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陣門鈴聲。
7
保姆張姨驚訝的聲音自下而上傳來：「婷婷？你，你們是誰啊？」
「張姨，我媽呢？」
林婷的聲音後面緊跟着一陣尖酸刻薄的女聲。
「我們親家母呢？」
我抬眼了下林城，眼裏透露出「麻煩果然還是來了。」
我們也不打算躲避，自己家還躲着不下去，真當我是怕了他們？
下樓的時候，我打量着坐在我家名貴沙發上的三母女，三人眼中精光閃爍。
「親家母，你看婷婷都懷了我們家耀祖的孩子了，那就只能嫁給我們家了，你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還懷孕，說出去都讓小輩丟人，要我說就流了吧，到時候我們一塊兒照顧婷婷。」
人長得黑不拉幾的，勝在臉大。
我確認性地看了圈，確實是我家。
在我家，還敢說這樣的話，果然是一張大臉，長着一張大嘴，說的一嘴的渾話。
我真想直接打電話讓保安把這家人轟出去，鬧心。
但我也知道今天不說清楚，他們是不會死心。
不過這番話我實在懶得接下去，只會顯得我智商低級，我只是緩緩倚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那張大臉瞬間陰沉下來，但在觸及我的目光時，又快速轉移。
旁邊一個類似長相的女人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對着我諂媚一笑：「親家母，我是耀祖的大姐，我媽這個人爲人直接，剛纔的話沒有什麼惡意，不也都是爲了孩子，你說是吧。」
我依舊沒理她，只是在人羣中尋找林婷——她正依偎在陳耀祖的肩膀，好一副柔弱無依的嬌俏模樣。
她倒也聰明，自己不上，讓別人說。
「是啊，親家母，你看婷婷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孩子們的事情也沒有辦呢，你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說出去也不好聽。」
說這話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估摸着又是什麼二姐。
「我們家耀祖這麼優秀的孩子，可是我們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像他們結婚以後，你們就意思意思給他們買套房子，再配輛車，聽說你們家還是開公司了，給他安排個經理的職位，以後他也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還有啊，聽說你們城裏彩禮都很高，婷婷現在也懷孕了，我們這筆錢都留着，到時候給我大孫子，就省了吧，你說是吧。」
「還有還有……」
陳耀祖他媽見兩個女兒都幫着搭腔就開始指點江山。
以至於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離譜，那張黝黑的大臉閃爍着光芒，似乎想象到了未來日子的美好。
「這位，這位大姐。」
我覺得如果我再不說話，她可能把我家以後財產怎麼分都給我講得一清二楚。
我深呼一口氣，倒不是氣着了，只是覺得這擁擠的空間有些讓人窒息。
林城看出了我的不適：「婉華，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這位大姐，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打掉自己的孩子？還有你們是什麼身份？跑到我家對我吆五喝六？」
「親家母，你這話就說得難聽了，你們家婷婷現在都懷了我們家耀祖的孩子，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而且你年紀這麼大了，生孩子萬一一屍兩命的，我現在提早勸你也是爲你好。」
我的血壓升高，拳頭髮硬。
好在林城的速度比我更快，一拳直接又上去了。
最近他打人的頻率有點增多。
「媽。」
三兩聲焦急的聲音響起，但卻無人敢上前質問。
隨即一雙不滿的眼睛直對着林城：「爸，你怎麼能打我婆婆呢，你讓我以後怎麼面對她。」
我移步上前，遮擋在林城面前，直視着眼前讓我感到陌生的孩子。
「剛纔她怎麼說我，你沒聽到嗎？她在詛咒我死，你聽到了嗎林婷？她在詛咒你媽死！」
我的聲音沙啞中帶着些哭腔，心如針扎般難受。
無論心裏做了多少遍建設，但我還是止不住心軟，這是我十月懷胎的女兒啊，怎麼就成這樣了。
林婷眼神閃躲，嘴上卻毫不留情：「我婆婆說得也對，你年紀都這麼大了，新聞上不也經常說，高齡產婦生孩子有危險，我也是擔心你啊。」
我忍不住都想拍拍手，要不是這羣人呼之欲出的野心寫滿在了臉上，我差點就會感動了。
我內心再次唾棄自己這該死的心軟憐憫。
「林婷我也不和你七繞八繞的，孩子呢，我是不可能打掉的，而你呢，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還有你們，我們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陳家插手，林婷現在也不是我女兒了，我們家的錢以後也和她沒半毛錢關係，你們的如意算盤就不用再打了。」
「張嫂，送客。」
我已經提不起應付她們的心。
我反覆在詢問自己，作爲一個母親，我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教導出瞭如此失敗的女兒。
「林阿姨，我替我媽道歉，她剛纔說的確實過分了，但是婷婷是真的關心您的，她在家也一直唸叨着您，您這是在誅她心啊。」
陳耀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我面前竄了出來，同時雙膝下跪，雙目含淚。
「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我媽故意說這些話也是爲了出口氣，我和婷婷在一起，並不是爲了錢，我知道我是個窮小子，現在說再多，您也不會相信，但我真的不想您因爲我，而與婷婷斷絕關係，這樣我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我氣急反笑：「因爲你，你也配？」
8
天堂有路你不走，你不跳出來我可能都忘了你。
人爲什麼就愛找事呢？
「行，你說你不是爲了錢，那林婷之前給你轉的錢，你每一筆都還給我，別給我耍小心思，她的每一筆轉賬我這邊都能看到，你能做到這，我就成全你和林婷在一起。」
「此話當真？」
陳耀祖剛纔還溢滿淚水的眼睛陡然一亮，似乎意識到自己表現有些不對勁：「阿姨，我的意思是，只要我把婷婷之前借我的錢還回來，您就願意原諒婷婷是嗎？」
我點點頭。
剛纔還在那被一拳打的呼天搶地的三母女立馬叫喊道：「耀祖，她肯定是騙你的，這家人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
陳耀祖聽聞立馬清醒過來，警惕地看着我：「您說的是真的嗎？」
我冷哼一聲：「還說不是爲了錢，我只是小小試探你一下就不情不願的，林婷，你看到沒，這就是你死皮賴臉要跟的人家。」
「我拿，我拿，媽，把卡拿過來。」陳耀祖原本躊躇的神情在聽完我的這番話後立馬消失殆盡。
「耀祖。」很明顯不情願。
「快拿過來，錢什麼的都不重要，婷婷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第一次理解了什麼叫作無語，的確，林婷就是你的提款機，除非傻子才聽不懂其中的意思。
果然，他媽雖然還是不大情願，卻還是從衣服內側掏出一張卡。
「婷婷，爲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陳耀祖在給之前又再次刷了波存在感。
「傻子」林婷果真笑得幸福滿滿。
「拿來吧你。」就在他磨磨唧唧遞給我的時，我一把就抓了過來。
9
手上準備好的電話立馬撥通：「喂，是安保處嗎？我家有人非法闖入。」
「阿姨你？」陳耀祖一臉不可置信，「你居然騙我。」
我扶着肚子輕輕往後退了一步，撥動手中的卡片：「誰騙你了，我是同意你和林婷在一起了，也原諒她了，我祝你們早生貴子，難道這還不夠誠意嗎？」
「耀祖，我就說讓你不要相信這個臭婆娘，你就是不聽話，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我都沒來得及反應，人影閃過，臉上忽然間就多了幾道劃痕。
還好林城手腳快，一把推開了陳耀祖他媽。
我驚魂未定，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悔恨溢滿心頭，還好，還好沒出事。
都怪我太過託大。
索性外面的安保衝了進來，一把抓住了陳耀祖一家人。
再看到林婷時，還有些猶豫。
「把她也給我趕出去，以後這羣人，不允許放進來。」
我一時間有些破聲，也恨極了林婷。
叫罵聲、哭喊聲就這樣漸漸離我遠去。
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沙發上，任由林城對着我來回檢查。
好半晌，我回了神，聲音略帶沙啞卻也多了絲決絕：
「林城，等會兒你就讓人把這張卡里的錢給提出來，捐給慈善機構。」
「還有，找些人盯着陳耀祖一家，一有什麼事情就通知我們。」
「最後，告訴A市所有企業單位，不允許錄用陳耀祖一家，包括林婷，否則就是和我們林家作對。」
「好，都聽你的。」
10
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
錢成功地被捐了出去，陳耀祖一家租住的小區周圍都佈滿了私家偵探。
包括陳耀祖連人帶包被轟趕出公司的照片也很快呈現在我的面前。
可這一切都並未讓我如何舒服。
我想看到的並不是這個本就讓我看不起的男的，過得如何悲慘，這與我並無太大關係。
我只想讓林婷知道，我能將她捧成公主，也能讓她落地成淤泥。
此刻，我察覺到手機再次震動，一串陌生號碼跳了出來。
瞧這，落難公主又來電話了。
這次我並沒有掛斷，反倒是按下了接聽。
不是心軟，也只是好奇。
即便是每天都人向我彙報她們家發生的事情，都不如我親口聽到她的悔意來的舒坦。
「嗚嗚嗚，媽媽，我知道錯了，陳耀祖他們一家就不是人，我懷着孕她們還讓我做家務，我不做還罵我。」
「陳耀祖也是個混蛋，自從他被公司趕出來以後，整天就知道喝酒、罵我沒用，我真的後悔了。」
「媽媽，我真的一刻都呆不下去，求求你來接我回去吧，我保證以後肯定都聽你的。」
「嗚嗚嗚……」
林婷哭哭啼啼的聲音確實惹人心疼。
我卻反射性覺察出一絲不對勁，林婷的哭聲從來不像這般抽抽涕涕，她哪次哭起來不是嚎啕大哭。
我調整了一下坐姿，將疑惑暫時埋下，冷然道：「林婷，有句話我以前沒告訴過你，現在你給我聽好。」
「自己選擇的路，跪着都要走下去。」
下一秒，電話卻被掛斷。
我舉着手機沉思半天，還是撥通了私人偵探的電話：
「最近重點盯着林婷。」
11
不得不說，這私家偵探的效率不是蓋的。
林婷從早到晚的視頻都一一被錄在了裏面。
我大致看了一遍，和她所說的一樣。
視頻裏的陳耀祖一家對她現在可以說是肆無忌憚。
尤其是那三母女。
「都怪你個害人精，害得我們家耀祖沒了工作，現在窩在家裏，要不是看在你肚子裏懷了我們老陳家的孩子，早讓你滾出去了。」
「媽，要我說，當初就應該讓耀祖拿了點錢，就走的，現在倒是好了，錢沒了，工作也沒了。」
「呸，害人精。」
林婷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半句都不敢反駁。
躺在她周圍的陳耀祖更是一句話也不幫腔，任由他姐姐媽媽對着林婷罵罵咧咧。
難道真是我多慮了？
這麼久的謾罵讓她的性子都變了？
我正疑惑着，林城拿着一個藥膏，過來給我塗藥。
等等，藥膏？
我就說怎麼這麼奇怪。
這麼蠻橫的一家人，兒子工作沒了，錢也沒了，那時候只是拿了他們一張卡的錢，就恨不得衝上來打死我，現在只是對着林婷臭罵。
我反覆看了好幾遍視頻，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表演動作太浮誇，雖然表情上是真，但是說話明顯生硬，更像是照背出來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不便宜，他們又是哪來的錢？
難不成暗地裏還有人在幫助他們？
我陸陸續續看了好幾天的視頻，內容都大差不差。
林婷每天都會換着號給我打電話。
態度一次比一次悽慘。
也沒有出現過上一次我說了重話後，突然被掛斷的事情。
也正是因爲這樣，我的疑惑越堆越多。
我也嘗試性放鬆了語氣，給林婷造成了我快要原諒她的錯覺感。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週有餘。
我的手機上終於出現了一張林婷偷偷私會一老人的照片。
好巧不巧，這人正是我媽，林婷的外婆，劉胡蘭女士。
12
我暗自扶額，我怎麼就忘了她。
要說我們家誰最寵林婷，老太太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林婷能找上她也在意料之中。
難怪這麼久了，他們一家還能每天喫好喝好，住得安穩，竟都是老太太給的錢。
啥也不用說了，這幾天的表演估計也都是老太太想出來的。
我不由得一陣心塞，林婷的事情當初沒有告訴她，就是怕她心軟。
結果倒好，不但被知道了，還給我搞了這麼一出。
老太太的心思我也知道，無非想打同情牌。
可她真當所有人都是林城嗎？都是勤奮向上的？
我當即就撥通了老太太的電話：「喂，媽，我和您直說了吧，林婷那邊您也別管了，我說了不認這個女兒就不會再認了。」
老太太起先還試圖辯解，在聽完我這話後，氣急敗壞：「你這個逆女，婷婷年紀輕不懂事，你這個當媽的不包容，還倒是槓上了，讓我說你什麼好。」
「媽，林婷就是被我們寵壞了，已經寵出了個白眼狼了。」我無奈嘆息。
老太太的高音簡直要飆破天際：「我看你就是白眼狼，你不要婷婷，那我要，到時候你別後悔。」
沒等我接話，手機裏就是一陣「嘟嘟」聲。
事後無論我撥了多少次電話，都還是被一一掛斷。
最讓我無奈的還是，被我挑破這層窗戶紙後。
老太太更是毫無所懼。
在林婷的幾番好話下，更是讓陳耀祖一家搬進了她的小別墅裏。
我一氣之下，連帶着老太太的養老費都停了。
我媽一輩子沒喫過什麼苦，我爸在的時候，有我爸寵着，我爸沒了，有我寵着。
她是個身上有多少錢就會花多少的人。
我爸臨終前，就是不放心，家裏的錢都放在我這裏保管着。
我就不信她能撐得下去。
13
老太太的電話沒過一月就打了來。
這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自陳耀祖一家搬進去以後，我媽天天被哄得不亦樂乎，錢也是嘩啦嘩啦流出。
不過，我媽雞賊，並沒有將自己被我停卡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她心裏面，我就是個十八孝的好女兒。
這次想必是左等右等，沒等到我的錢，這才屈尊給我來了電話。
「陸婉華，你現在是女兒、女兒不認，媽媽、媽媽不認，你到底想幹什麼？」老太太的聲音依舊洪亮。
「媽，只要您答應將他們送回去，不管林婷的事兒，我立馬給您打錢。」
「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這麼多天了，我也觀察過那個陳耀祖，除了他媽媽有些粗魯以外，他就是個頂頂好的孩子，你到底是哪裏不滿意了。」
「這是您給了錢～您試試看，不給錢，這一家子會不會原形畢露。」
我摳着手指甲慢悠悠說道，「或者我們打個賭，您就說您要過來照顧我，但是也沒錢留給他們，你看看他們態度又會怎麼樣？」
「你別唬我，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已經暗地裏停了陳耀祖的工作，她們家哪來的錢啊？」
「我一個月打給您五十萬，他們這個月沒少撈吧？」
老太太頓時語塞了，她也不是個傻子，只是心疼孫女。
見老太太表情有所鬆動，我又加了把火：「媽，我最近懷着孕，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我也想喫你煮的雞湯了，你就過來照顧我幾天吧。」
「總不會只疼孫女，不疼女兒了吧，媽，你可不能這麼偏心眼。」
老太太在那頭忍俊不禁：「都多大了，還和自己女兒喫醋，行，那我過兩天就過來。」
「等會兒我就來接你。」我立刻拍板。
這段時間爲了預防意外發生，林城特意幫我僱傭了幾個退伍軍人。
我爲了以防萬一，一併給帶上了。
到了那，我不由地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
林婷在知道我要帶走她外婆時，哭的是一個撕心裂肺。
陳耀祖一家的更是抓着老太太的手不肯放，嘴裏還嘀咕着：「老太太，我真捨不得你啊。」
得了，不知道還以爲是生離死別。
我顧念着我肚子裏的孩子，並沒有下車，只是讓人將她們一家拉開。
老太太完整無好地被送上了車，眼角依稀還有淚珠。
見到我輕鬆自在的模樣，沒好氣地念叨：「天底下怎麼就有你這麼狠心的媽，我們說好了，等過段時間我就回去，婷婷可比你辛苦多了。」
我樂呵呵地打着馬虎眼：「行。」
等到了我那，可由不得你了。
趁着窗戶還沒有關上，我面帶笑意地朝着他們招了個手。
如願看到了幾幅面露蒼白的臉龐。
14
老太太自打上了我那，每天都被我差使的暈頭轉向的。
一開始，還有時間和林婷她們通通電話。
每當這時候，我都會裝作肚子痛的樣子，央求着她過來看看。
長此以往，她整顆心都被我佔據。
偶爾冒出一兩個想要回家的念頭，我就會掐着自己的白肉，裝作慘白的模樣。
老太太一次兩次上當了，後頭還是看出來了。
但她就是個心軟命。
我稍微哄騙兩句，她就能被糊弄過去。
大約過了一月有餘，我的肚子早就高高隆起。
老太太每天都盯着我的肚子擔心，生怕我出事。
什麼林婷不林婷的早就被她忘到九霄雲外。
當然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我把她的手機設置了黑名單。
他們來一個電話，我拉黑一個。
據說那頭現在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
天天上演着雞飛狗跳的熱鬧生活。
這天，我派過去的私家偵探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是看到陳耀祖毆打林婷了，林婷哭着向周圍鄰居求救，卻還是被拖了進去。
我正聽着皺着眉。
坐在我身邊的老太太立馬跳了起來：「什麼？婷婷被打了」
我暗叫不好，怎麼偏偏老太太在的時候就接電話了。
「媽，沒有的事情，你聽岔了。」
老太太這回沒被我忽悠，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就撥打了回去，打了好幾次都沒打通。
整個人着急得不行。
人恨不得立馬就衝出去。
我這時可不敢說，我把林婷拉進黑名單了，老太太跳起來打死我的心估計都會有。
「不行，婉華，我們還是得回去看看，這個陳耀祖是要死啊，敢打我們家婷婷。」
「媽，你先彆着急，去肯定是去的，但是我們總歸的瞭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吧。」我承認聽到消息的一剎那，我也是怒火中燒，有對陳耀祖的憤怒，也有對林婷的恨鐵不成鋼。
「中，你問問看。」老太太一着急，就連家鄉話都冒了出來。
其實大概原因我都知道，無非還是錢鬧的事情。
我一直也拉着老太太不讓她回去，這家人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肯定是覺得我和我媽都拋棄了林婷。
一段日子下來，態度上能好纔怪。
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陳耀祖會先動手，他媽動手我都能想到，唯獨他，這是都不裝了嗎？
還是說受了什麼刺激了？
15
我本想着等林城回來一塊兒去，可老太太等不住了。
大有一股「你不去，我自己去」的意味在裏面。
我擔心老太太一個人過去會出什麼事情，糾結了半天，還是準備一道跟過去。
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帶上了一幫子人。
或許是幾輛汽車齊齊開動的聲音太過嘈雜。
剛下車，我就看到陳耀祖已經站在門口張望。
見到我的一剎那，臉色僵硬。
他快步衝到我面前，企圖遮擋住我前進的步伐：「阿姨，你怎麼來了？」
越是這樣，我越是憤怒：「怎麼？這是我家，不是你陳家，我怎麼就來不得了。」
他的身形明顯一頓。
我媽也是氣呼呼地看着他。
一進門。
林婷正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顫顫抖抖的，嘴角還有傷痕。
在看到我和我媽時，眼眶裏含着淚珠。
我媽心疼地快步上前：「外婆的婷婷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林婷頓時大聲嚎哭起來。
我的心裏也說不出什麼滋味，總歸也不好受。
我將怒火重新對着陳耀祖：「這就是你當初說過的愛她？」
陳耀祖沒有吭聲，只是走到林婷面前，舉起手開始抽打自己：「婷婷，是我鬼迷心竅，是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說着，就想要下跪道歉。
原本躲在門後面不肯出來的三母女，看到這一幕，立馬衝了出，攔住他：「耀祖，你這是幹嗎？」
陳耀祖他媽邊攔邊指着林婷怒罵道：「就是你這個攪家精，我們耀祖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工作工作沒了，錢麼錢沒拿到。」
「媽，你別說了。」
我親眼看着陳耀祖的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
林婷原先稍許鬆動的神色，一下又變回了去。
繼續窩在她外婆懷裏，也不再回看陳耀祖。
我媽看到這裏，火氣更是憋不住了，指着陳耀祖罵罵咧咧：「虧我還以爲你是個好的，打女人的男人就是個廢物。」
「婷婷，我們走，你媽之前說得對，他們一家就是爲了圖你錢，現在看到沒希望了，什麼本性都暴露出來了。」
說着，我媽就拉着林婷往外走。
我也沒多加阻攔，這種時候再怎麼樣，我總不能扔下林婷不管，我可以打她，別人就不行。
林婷這次倒是乖乖地跟在我媽後面，就要往外走。
陳耀祖跟發了瘋似的衝過來，拉着林婷的手，雙目赤紅：「婷婷，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打我也好罵我也要，就是不要離開我。」
「我……我想先回去，我身上疼。」林婷看見他衝上來的時候，明顯嚇了一跳，整個人縮在我媽後面。
看來這下子真是喫到苦頭了，人也老實了。
我也挺佩服我自己，這時候還有閒心去想這有的沒的。
「就連你也瞧不起我了嗎？」
陳耀祖聲音突然就低沉地不像話，清秀白嫩的臉上更是夾雜着詭異的扭曲感。
16
我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沒來得及說。
我就看着陳耀祖一把推開我媽，一把扯過林婷，扣着她的脖子，癲狂道：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對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就是玩玩的，我就打了你兩下，你就要離開我，什麼愛我，都是假的。」
我艱難蹲下身扶起我媽，看着卡着脖子，臉色發紅的林婷，心下一抖。
「陳耀祖，你有什麼話好好說，放開林婷，你別忘了，她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
可這句話又不知道碰到了他的哪根神經，他下手更重了。
林婷瘋狂地抽搐着，人怎麼也掙扎不開。
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我放柔聲音「你先放鬆一下，暴力不能解決事情，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講一下，好嗎？」
我將目光死死盯牢着他，有那麼一瞬間，我們倆的眼神就這麼對上了。
他在觸及我時，眼底裏的仇恨，怎麼也遮擋不住。
「呵呵，跟你講，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會沒工作嗎？如果不是你，我以前那些同事會瞧不起我嗎？」
「你知道嗎？那都是一羣見風使舵的小人，以前知道我是婷婷的男朋友，一個個都捧着我，現在知道我沒用了，一個個連錢都不願借給我，甚至還出言嘲諷我，說我癩蛤蟆想喫天鵝肉，說我活該窮一輩子，說婷婷會離開我。」
「我和婷婷真的是真心相愛的，雖然我承認，我更愛她的錢，但是你爲什麼就不能成全我們。」
「是你逼我的，逼得我離開了公司，逼得我沒了錢，逼得我看着原本就應該屬於我的家產都沒了。」
「你爲什麼就不能乖乖的，只有婷婷一個孩子多好，以後我也會好好孝順你，這一切，不都很好嗎？」
說到這，他的情緒更加繃不住了，整個人看上去焦躁不安，但手卻慢慢放鬆，林婷還有機會咳嗽了兩下。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柔和：「我知道了，你先冷靜一下。」
我明白眼前的人現在已經有些瘋癲，強硬只會讓他爆發。
我媽也緊張得不行，手牢牢地抓着我。
她也順着我的話說下去：「是啊，耀祖，你別衝動，婷婷她媽媽不同意，我同意就好了，我是認下你這個孫女婿的。」
誰料這句話再次刺激了他，他死死盯着我媽：「呵呵，認下我，我看是扔下我，剛還說看錯我，讓婷婷離開我，你們這種有錢人，就只會嘴上一套，背地裏又一套。」
「你知道我多麼努力考上大學嗎？也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份好工作，還有了婷婷做我的女朋友，甚至，你們的家業也差點就在我的囊中。」
「我從小就知道，我出生不富裕，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擺脫貧困，我媽他們天真，總以爲我考了出去，就能光宗耀祖，就像我的名字一樣。」
「可她們哪知道，在這個大城市裏，大學生就是個屁，所以我才辛辛苦苦追了婷婷那麼久，我就想着，有朝一日，我能一步登天，可現在，一切都毀了，一切都毀了。」
「是你！都是你這個臭婊子，斷了我的希望。」
那雙發紅的雙目就那麼死死注視着我。
下一秒，陳耀祖突然就推開林婷，拿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朝着我揮舞過來。
「救命啊！救命啊！」我媽受不了這刺激，當即大聲尖叫起來，身子卻牢牢擋在我面前。
我下意識就拉着我媽往外走。
可笨拙的身子怎麼也走不快，我媽急急忙忙下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眼看着刀刃就要朝着我的肚子刺來。
我媽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着陳耀祖撲了過去，臉上滿是義無反顧：「我和你拼了。」
我就這麼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就這麼刺在我媽的肩胛骨上，血立刻印了出來。
「啊！」林婷突然放聲尖叫起來，人就像被嚇傻了，和在醫院的時候一般無二。
我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冷靜。
快速看了眼四周，拿了個撐衣桿直接往陳耀祖頭上砸去。
陳耀祖剛纔還因爲血液而短暫恐慌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他猛地抽出那把刀，繼續朝我奔來。
我看準方向朝着門口跑去，邊跑邊喊着：「來人啊，救命啊。」
我也來不及後悔，爲什麼一開始不把人都帶進來，只讓他們在外面等着。
我媽的房子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客廳距離門口明明就差那麼幾步路。
可這時，就宛如天塹。
好在門口很快就有響動，一羣人朝着我這裏奔了過來。
陳耀祖也看到了這一幕，刀揮舞得更快了。
我側身一躲，拿着撐衣杆與其周旋。
他被我打得生疼，但還是牢牢抓着手中的刀柄。
好似要與我同歸於盡。
就在我感覺刀尖只離我一指之距時。
耳邊閃過一陣風，陳耀祖被一腳踹翻在地，連帶着刀也一塊兒滾落在地上。
「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我就能將這臭婊子殺死，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會死，她的錢還是我，都是我的。」
陳耀祖掙扎着還是想朝我撲過來，卻被一羣人壓着。
我立馬撥通了120，隨即跑到我媽那裏檢查傷勢。
好在刀尖只是扎進了一點點，傷口算不上深。
林婷這時候像是回了神，跑到我媽面前，哭着喊着：「外婆，你沒事吧？」
我氣極了，抬起手掌呼了過去：「你剛纔幹嗎去了，是不是我們都死了，好讓你繼承財產。」
林婷聞言，拼命搖頭，淚珠嘩嘩落下：「媽，不是這樣的，我剛纔是真的太害怕。」
見我沒瞧她一眼，她抓着我媽的手：「外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媽這時也傷了心，自己心疼林婷，特意過來，剛纔那麼危險的時候，她都沒想着過來幫上一把，真是狼心狗肺。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頭擺過去，一言不發。
「放開我兒子，你們放開我兒子。」剛剛還跟死了一般的三母女，這時候倒是活躍起來。
死命拉扯着扣住陳耀祖的人。
差點就忘了這個罪魁禍首。
我冷笑一聲，直接打通了110：「喂，警察局嗎？我要報警，有人故意殺人。」
17
警察來的時候。
陳耀祖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他趴在我面前，哭得鼻涕直流：「阿姨，我知道錯了，我還年輕啊，我不能進去坐牢的。」
陳耀祖她媽也意識到了後果，朝着我直磕頭：「親家母啊，不不不，林夫人，婷婷肚子還懷着耀祖的孩子，可不能有一個蹲監獄的爹呀。」
我立馬轉頭看向林婷，眼見着她的神色有些鬆動。
「以後林婷是死是活也不關我們任何事情，你想帶她回去好，不回也罷，我也不會多管。」
「至於陳耀祖，我不讓他牢底坐穿，我陸婉華就白在A市混了。」
「警察同志，拜託帶他走吧。」
陳耀祖就這麼不甘心地被帶走了。
陳耀祖她媽三人追着警車也跑了過去。
在120來的時候，林婷畏畏縮縮看了我好幾眼，試圖一塊兒跟過去。
我攔下了她：「請林小姐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了，不然我直接告你騷擾，或許你還想陪着陳耀祖一塊進監獄？」
她哆嗦着沒敢說話。
這次以後，她估計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哪還敢有之前的自信。
我陪着我媽拍了片子，好在只是傷了點外表皮，裏面沒什麼。
林城知道消息後，也奔來了醫院。
聽到事情的緣由後，立馬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幾番溝通下來，纔將最後訴求提了上去。
最終，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罪】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陳耀祖成功入獄，並處以十年有期徒刑。
林婷後來帶着陳耀祖一家人找過我們好幾次，想讓我們放過陳耀祖。
我媽本就被林婷的上次的舉動傷了心，這番操作下來，疼惜之情立馬少了一半。
沒有我媽的阻攔，我處理起來可謂是心狠得不行。
這樣的女兒不要也罷。
我託人將她們一家從我媽的房子裏趕走，封殺了他們在A市一切的金錢來源。
林婷和那一家人後來還租了房子，試圖和我死磕下去。
可是沒有金錢來源，她們爲了省錢，租在最便宜的城中村裏。
每天挑着時間點去買一些爛菜爛肉。
一天兩天的還好，時間長了。
都堅持不下去，最後還是灰溜溜地回農村。
聽說林婷還不想跟過去，卻被陳耀祖他媽綁着回去了。
說是「懷着他們陳家的孩子，還想拋棄他們，想都別想。」
我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臨近產期。
我只是笑了笑，摸了摸肚子。
只期望這個孩子千萬不要戀愛腦。
林婷番外
再次看見我媽，還是在鄰居家的電視上。
她依舊掛着慈祥的笑容，唯一不同的是，那個笑容對的不是我，而是她懷裏的孩子，準確地說是我的弟弟。
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尤其是在記者問話環節，達到了頂峯。
「林夫人，據說您之前的女兒不見了，想問一下現在您懷裏的孩子是以後林家的繼承人嗎？」
「當然，沒錯。」
原來我在她心裏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就在我自怨自艾時，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頭髮：「好啊，我就說你怎麼不見了，原來躲這裏偷懶。」
來人正是我的婆婆，陳耀祖他媽。
她似乎也看到了電視的人，先是朝着電視呸了兩下，隨即嘲弄地看了眼我：「還做着千金大小姐的夢呢，人家現在有兒子了，肯定是看不上你這個女兒了。」
「平安現在哭着呢，你快給我回去餵奶，餓着我孫子小心我不抽死你。」
我就這樣被拉扯着回到了家。
看着這一貧如洗的破爛小院。
我眼前閃過從前大大的公主牀，精緻漂亮的衣服，還有溫柔的母親，儒雅的父親，慈祥的外婆。
可這一切，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全文完）
作者署名：沈梔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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