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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Case036_Counter 2-4 走向劇本

觀眾甚至無法理解管精儀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只知道許武達的身體、四肢,像是玩具一樣, 輕易地,失去生命。 簡單地,成為分屍。 粗暴地,管精儀失去雙眼的聚焦。
1971年,12名充滿熱血的時代青年,在狹窄的儲藏室裡頭計畫著遠大的夢想,那個綻放光芒男子的謊言,最後倔強地實現了。一張張藍圖成為了一座座輝煌的歷史。「人中將會成為台灣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情報機構,遠超於世界上任何情報機構。」男子打開一張張地圖,他的耀眼躍來於每個人眼睛之上。沒有人相信十二名男子竟然在六年內滲透全台灣近百名菁英,接著「眼線」制度像是蝗蟲過境一般,散佈每個角落,滲透到每個你曾經在街角不經意看到的一抹微笑。
「貪婪是人類底層的動力。當一個人沒有存在價值時,貪婪成為最後一道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價值。」男子深信所有人都可以用貪婪收買,除了那些充滿夢想的青年。十年內,人中機構幾乎佈網全台,他與另外兩名創立者共同擬定了「人中內部」與「三委員制度」,這個草案跟著解嚴令像是綁著蝴蝶結一樣。男子知道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當自由的時代來臨、情報機構將成為全台最賺錢的營利機構。
1988年,解除戒嚴,人中正式轉型成國內最具規模的營利機構,其事業版圖深入了每個企業、政府部門、黑道組織、路邊攤、中小企業、國營企業。男子同年將所有權力釋出,「三委員」擁有所有人事異動權與絕對武力權。人中的掌權幾乎涵蓋所有政府機構,除了接管了幾乎人民一半的納稅錢。
一般人民無法想像一個東亞上的小小島嶼、政略要地、似乎是輕輕一推就成為焦土的美麗島嶼,竟然頑強地生存了近百年的歷史。人中默默地待在小島上,享受著平靜,在舒適的環境中享受著權利、金錢、一份寧靜的美。
並且保護著人民的純真。
至少幾十年來,沒有任何平民懷疑自己土生土長的島嶼上住著許許多多怪物。他們也跟著平民一同進電影院看著好萊塢大片,並且一起大笑。他們享受低調,因為低調為所有人買來一生無法享受乾淨的甜蜜困擾。
大砲跟人海戰術彷彿無法挾持這個島上的人們,所有世界強權的高層都瞭解那塊島嶼上的詛咒,無論是多尖端的科技還是無法做好意識神經元的訓練,劉保捷所著作的精神學在多年前以超高天價授權給各國最高層情報單位,但是那意識神經元的深奧,還是無法讓小島外的人們所參透。
意識神經元的各類技術應用凌駕於所有軍事武器系統之上,那是一種新時代革命,一個思想就可以導致戰爭,甚至改變歷史,光是買到一個人中中級情報人員,該國家就可以擁有對手的核武發動權。也拜劉保捷的精神學所賜,人中的意識神經元優異血統不再是特殊探員的專利,眼線世家的孩子搭載著這個全新的風潮,在「精神學」的訓練之下,將這些孩子推入了人中,推入了幾乎是全世界情報人員的最高殿堂。
管精儀不知不覺成為追逐這個耀眼榮耀下的小小螺絲。
他正走在這樣的道路上,
他正走在角逐這個榮耀職位的道路上。
因此他無法了解自己的眼淚是否只是假象,
是否只是屬於一個幼稚心靈下的結晶。
他懷疑自己只是一時的軟弱,
但當他看著眼前女子倒下的時候,
發現他內心深處某個位置也正在劇烈地崩塌。
像是不自然的能量釋放,
那股狂濤的自責與憤怒讓自己不小心忘記低調。
女子身上噴灑的血液讓管精儀忘記自己的隱藏。
直到他發現他把衝上前來的許武達人頭往天空一抹,
當血與肉塊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染色白色大理石地磚,
他才意識自己已經暴露一切,
才發現自己可能會喪失參賽資格。
屍體的爆裂讓全場停止了喝采,
因為這一切都來到太快。
從勇敢的她走上舞台,
到管精儀抱起自殺的李良甄,
到憤怒的許武達衝向舞台,
到零意識衝上去阻止許武達的衝動,
到管精儀毫無懸念的巨大壓倒實力直接撕碎許武達屍塊。
這一切快速變化只發生在五秒之內。
幾乎是一場口味最重的舞台劇。
觀眾甚至無法理解管精儀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只知道許武達的身體、四肢,像是玩具一樣,
輕易地,失去生命。
簡單地,成為分屍。
粗暴地,管精儀失去雙眼的聚焦。
所有人都停駐在那片刻寧靜與顫抖,
彷彿只有站在管精儀身後的女子才敢擁抱呼吸,
潘見紅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她彷彿只是在等待,
只是等待秀出手中的數字。
全場的詫異繚繞,與她臉上的不耐相比顯得諷刺,
直到小丑緩緩地打開麥克風發聲鍵。
所有人才回到了現實世界一般。
「報告總部。兩名人中試驗測試者身亡,一名以自殺手段達成,一名被自衛的人中試驗測試者給瞬間分屍。」小丑的語調像是機械,螺絲與輪盤緩緩滾動,發條像是剛剛啟動,一切的不自然也顯示小丑也生在這詫異之中。他與觀眾的差異只在於自己比較容易適應眼前的狀況,做出最冷靜的處理。
「這……這是什麼狀況。」觀眾席上的眼鏡宅男吐出他剛剛入肚的大亨堡。
「許武達被分屍了,就在一瞬間。」隔壁的腐女也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巴。
「管精儀根本開掛……太誇張了。」一名中年人的汗滴輕輕從臉龐滑過。
「你們剛剛有看到發生什麼事嗎?」人中試驗委員辦公室引來喧然一聲。
「完全沒有畫面!」周伯存看著剛剛的攝影畫面。
「什麼沒有畫面。」隔壁的大肚同事詫異,他負責整個攝影設備,為硬軟體工程師。
「剛剛管精儀瞬間分屍許武達的畫面……你可以把影格停格,然後一格一格播放嗎?」周伯存原本的任務只是觀察孔哥,但隨著免費的脫衣秀上演,不禁慢慢成為人中試驗的觀眾之一,但就在剛剛,從一齣美妙的愛情文藝片,變成了血腥動作片,他滿腦子雖然都是李良甄裸體的畫面,但是他想知道管精儀到底做了什麼事。
「幾乎是一瞬間──」大肚工程師搖搖頭:「剛要分屍的瞬間幾乎無法讓攝影機有機會拍攝那個瞬間……像是鬼影一樣。」
「他媽的!真的還假的。你馬上把影片擷取下來寄給正序傑。」這一屆的人中試驗發生了太多的意外,讓周伯存已經忘記自己的職務到底應該把那個擺在優先狀態。
同一時間,小丑聆聽著王繼震的決策──
沈默寫在小丑的嘴尖,下顎寫滿凝結。
直到嚷嚷聲響從耳機中消逝,他的嘴角才恢復自信。
「根據大會判別:李良甄小姐為自主性自殺,除了身亡也革除試驗資格。另外管精儀選手屬於正當防衛不處以處分。Counter game 第三回合繼續進行,第四回合人員不受影響,因此整個遊戲不中斷直接進行。」小丑語畢,潘見紅的無奈一掃而空。
全場彷彿從剛剛的冰點解除,
融化的冰層一點一滴凋零,
雖然不是立即的融冰,
但是也回到了某種穩定的心理狀態。
「你準備好了嗎?」小丑看著失魂落魄的管精儀說。
「可以──」管精儀將思緒拉回到比賽,但是腦中還是盤旋中李良甄躺在血泊中的畫面。
「你確定?」小丑看見管精儀的臉色鐵青到無法如焦黑之石。
「那是一份無法承擔的背叛……是吧。」潘見紅往前靠近,她的眼神如同炙熱的白晝燈打在管精儀的臉上。
「閉嘴!」管精儀失去了冷靜之心。雖然他與小丑借了5000LR,但是他完全沒有任何把握,原因是所有人的牌權早就掌握在那個男人的手中,是死是活,都全憑那個男人的意志。
他從場上輕輕眺望遠方那個沈默的男子。
而張君凱只是微微一笑。
「你確定你要跟我這麼說話嗎?」潘見紅的話讓管精儀拉回現實。
他的腦神經開始劇烈地反應,他想起了許多共同點,包括他與賴良一的互動,他認真地看著潘見紅,這個美艷女子下隱藏的危機──
這句話像是一根棍棒用力地打在管精儀腦門上,他似乎嗅出了真實。眼前這名女子並不單純,那種目空一切的態度,尤其是在見到剛剛那怵目驚心的畫面,她仍然保持著冷靜,甚至是一種家常便飯的甩態態度。管精儀要把自己的思緒拉回到最開始的自己,雖然腦中回憶像是無情的跑馬燈,一幕一幕殘害與凌虐他的意志。雖然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殘忍,但是他開始相信這一刻的來臨。
成為人中的一刻。
他現在正在走在這樣的道路上。
他知道潘見紅會讓他獲勝。
這是他們倆的戰術。
張君凱跟潘見紅一定某種程度上的聯繫,
雖然他無法知道細節,但是他的直覺使他再度擁抱勇敢。
「我賭5000LR,比大。」管精儀即使面容憔悴,他仍選擇相信安排。
他將手放在感應器上,條碼開始讀取,
滴答滴答,不自然的機械聲成為全場分貝數最大的絕美音樂。
在一旁閱讀著一切的小丑終於從緊張的疲態中放鬆,
如此寧靜的現在,全是剛剛那一眼瞬間的色情暴力劇碼,
這讓全部的觀眾,把專注力放在場上,
大家不在希望從賽場中獲得些什麼精彩的對決。
他們只想知道最後的比賽結果,
而期待看到那些血戰。
讀取聲音消失,其實連管精儀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拿到什麼牌,
因為在真正的牌從巨型螢幕現身之前,你手中所掌握的資訊,
只是一張可笑的紙牌,上面寫著無知。
不確定感消失,
黑桃9靜靜站在場中央。
管精儀一時間無法相信上帝的安排。
如果黑桃九都能通過比大獲勝,
那或許連觀眾都看得出來微妙之處。
「別擔心。小子。」潘見紅並無遮掩,將手放在感應器上,滴答滴答。
「你……」管精儀變得無法判斷形勢。
「黑桃5。」小丑用麥克風結束了那個滴答聲:「由於Group B剛剛是使用預支LR,因此原本持用的1164LR,在下注前成為6164LR,而所獲勝的LR償還給本部。」
Group A LR=4946
Group B LR=6164
一切就像雲淡風輕一樣,管精儀只是楞楞地站在場上,回過神之後,他已經看見潘見紅與等等要上台的徐妮可在談話,只見到那奇妙的眼神從徐妮可那大大的雙眼散透出來,感染著他。
「你究竟想幹嘛?」管精儀衝到徐妮可與潘見紅所在的舞台邊緣處,小丑並沒有第一時間阻止他。
「小子,你別多管閒事。」潘見紅的殺氣幾乎要把管精儀殺死。
「剛剛……」管精儀正要說出下一句的時候,小丑跟潘見紅都已神速速度衝到管精儀身邊,一個是準備殺人、一個是阻止準備殺人的人殺人。
「管先生,你再往前走,就會觸法了,只要走下這個舞台到他們的休息室,Group A擁有絕對的資訊自主權。另外潘小姐,在比賽中絕對嚴禁殺人喔,除非是自殺或者是正當防衛。」雖然小丑的最後一句像是無心插柳地插在管精儀心上,但是三人都默默地緊盯著彼此。
「如果不是在比賽,我倒是想跟你會會。」潘見紅對管精儀的質疑沒有興趣,一直以來他都對小丑那個奇異的身手非常有興趣。
「如果不是在比賽,我們可以先吃個晚餐。」小丑微笑。
「很少人可以拒絕我的請求。」潘見紅微笑,即使雙方都知道彼此在談的事是與殺人相關的話題。
「很少人可以忍受我的禮貌。」小丑不想多費唇舌,但是若有機會,他的確想約這位小姐共進晚餐,如果這小妞不會是一個變態殺人魔的話。
十公尺外,毫無遮掩的Group C休息室已經不是全場的焦點,鎂光燈很久沒有照耀著這裡。張君凱仍然偷偷地額外下注,白鎮宏專注地看著場上的變化,孔哥看完感興趣的脫衣秀之後也坐在旁邊發楞。
唯獨倪花農,雙手只殘留著無情地顫抖,
因為他慢慢看見自己的死亡降臨。
張君凱不以為意,
他的專注全放在整場的意識神經元控制。
實際上,他正享受著遊戲。
也是因為如此,倪花農才更顫抖不已,
因為從張君凱的無情回應開始,她已經在思考任何出路。
雖然任何手法都不能改變眼前的結局,
但她不願死在這樣的結局裡。
她從螢幕中看見賴良一的眼神,她知道他開始發現一切的不對勁。她必須為了生存執行任何可能的戰術,就從現在開始。
「孔哥。」倪花農輕輕地說。
「什麼?」孔哥狐疑地看著倪花農,畢竟這樣的正妹幾乎對他是完全冷感的。
「我有話想跟你談。」
「不是吧?你要跟我告白?」孔哥非常驚訝自己要被告白了。
「你在講什麼鬼東西?」倪花農用手勢要孔哥不要以大嗓門的方式說話。
「不是通常以『我有話想跟你說』作為開頭,都是告白的意思嘛?」孔哥分享著自己的宅男經驗。
「我不想理你,我是真的有事想談,跟我到後面去。」
「到後面……哇……這樣進展太快了。」孔哥笑得合不攏嘴。
「絕對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倪花農收起他的美艷,他以殺氣收起了孔哥的玩笑之心。
十公尺外,徐妮可帶著落寞的表情看著自己慘敗。
她從那個身邊的惡魔看見了死神。
她不得不屈服,因為不屈服,只是死得更快。
Group A LR=1946
Group B LR=9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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