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爸爸不在家。
媽媽清晨醒來,還在模模糊糊之中時,心裏盤算著:「今天上晚班,下午才出門。等一下先送孩子們上學,回來後再餵狗,這樣就可以多睡一下。昨天晚睡,不想那麼早起來陪那兩隻臭東西『散步』。」主意既定,就多睡了半小時。
起床後,到了浴室,低頭看到地上有很多血滴,轉頭看到外面地板也是,趕到二姊房間想要告訴她(她房門沒關緊,好讓貓可以自由進出),卻先看到她房間的地上、亂丟的衣服和被子上也都是,媽媽叫了一聲:「妹妹,地上都是血滴。」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起床,第一個想到貓,晚上只有貓會到處走來走去。貓正坐在大姊房門口等著要進去的樣子,二姊蹲下來,想檢查它那裏受傷,或便血了,不讓人檢查,只好哄著它進房間關起來,免得跑掉後傷勢更嚴重。
媽媽先將地板上的血滴拖乾淨。下樓時,不得了了,樓梯上也是,放棄再拖了。二姊的運動服、制服全滴到,媽媽叫她先塗上漿糊,晚上洗的時候才容易洗乾淨。二姊弄好自己的事之後整個房子查看一遍,每層樓都有,只要它走過的地方都有血滴,坐下的地方就一灘,連爸爸工作室的布面辦公椅上也有,二姊要去擦,問媽媽:「能不能擦得乾淨?」媽媽說:「可以,我擦過。先將椅面弄溼,再用衛生紙吸。」二姊依照這法子,果然弄乾淨了。屋子外面也是血滴處處,好像發生兇殺案似的。
這麼忙亂一陣之後,媽媽拿起皮包,下令全家先上車出門再說,這時已經比平時晚了十分鐘了。媽媽心裏想著:「怎麼那麼巧?如果我先餵狗的話,就會早半小時起床,早半小時看到,就可以多半小時的時間收拾。」
在路上商量要如何帶它去看醫生。最後的結論是,媽媽依序送完大姊、二姊和弟弟之後,先找個地方等,第一節下課約九點時再到二姊高中門口載她回家,因為一定要她抱才行,別人行不通,二姊想辦法請假,她的請假簿已經不見很久了,也沒去找,因為這個理由而從來不請假(有這種人!)。
媽媽九點多一點順利的在校門口接了二姊,她上車之後說:「我們教官說:『你們名堂可真多,這次是貓生病,上次還有人是他家的兔子生小孩‧‧‧』。」這些請假的理由是有點奇怪。
醫生找不到傷口,體溫也正常,肛門、大便都沒血,也沒寄生蟲,最後推斷是血尿,媽媽想想也有道理,是尿中的血,否則哪有那麼多血可滴呢?加上以前曾有過泌尿方面的疾病,這個推論就這麼成立。接著打了三針,拿了藥就回家了。在車上貓依然沒精神,只是二姊沒再那麼可憐它了,偶而罵罵它,轉變的可真快。
媽媽想到整個早上都泡湯了,不知不覺嘆了一口氣:「唉!」
到家後也沒空收拾屋內。媽媽先去遛狗,讓狗狗跑跑走走,運動一下。二姊安頓好貓之後,自己將衣服拿去搓一搓,被單丟進洗衣機洗。媽媽餵完狗,進屋之後,看到床單還沒洗,順口叫一下:「床單也要洗。」她回答說:「如果你生病的時候,人家將床單拿去洗,沒床睡的話你會怎麼樣?」媽媽心中一震:「怎麼這種說法?」走近一看,原來貓躺在上面。
上次尿道有問題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二姊放學回家之後,看到它吐得到處都是,縮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剛巧爸爸也不在家,弟弟還小,媽媽做完家事,看著這般又黑又冷的冬天晚上,實在沒力氣再戴她出去,就悶不吭聲。二姊吃過飯,自己用洗衣籃裝著貓,將籃口綁好,自己坐公車帶它去看醫生,下了車還要走一段路咧!今天也說起那天的事,媽媽說:「你好可憐喔!」她說:「貓才可憐,已經生病了,還被這樣折騰。」喔!原來如此,各有所疼。
(寫於民國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