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4|閱讀時間 ‧ 約 14 分鐘

予你木木1

    「這樣你就可以參加綜藝了。」
    「後果可能就是給廣大網友留下一個狗都比你聰明的印象。」
    「不過沒關係,這本來也是事實。」
    我很想口吐一長串的芬芳,但是現在說話不方便,不得不長話短說:
    「那誰牽着我?」
    千步辭用我柔滑的毛蹭了蹭他的臉,語氣出奇地溫柔:
    「我啊。」
    千步辭把嘉賓名單擺在我面前。
    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還有……楚嚴。
    千步辭解釋道:「楚嚴推掉了他的其他安排,讓經紀人找了導演,一定要參加這檔綜藝。」
    我哼唧了兩聲,表示明白。
    「衝你來的唄,真是兄弟情深,基情滿滿……」
    我打字打得正嗨,千步辭突然抽走了我的筆,輕輕敲了一下我的腦門。
    「你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廢料?」
    我扒拉他,示意他把筆給我。
    木木用着我的身體,睡了千步辭家的客房。
    那我怎麼辦,我總不能睡狗窩吧?
    我敲字問他:「我今晚睡哪兒?」
    千步辭笑了笑,「真不巧,我家只有一間客房。」
    「所以……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不委屈,不委屈。
    委屈的是你自己,我是一隻柯基,我不是人啊。
    千步辭穿着一身睡衣躺在牀上,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蜷縮在角落裏,有些失望地哼唧了一聲。
    千步辭聽到了哼唧聲,突然一把撈過我,讓我踩在他的胸口,眯着眼睛問我:
    「怎麼了木木?」
    我瞪大了狗眼,他是不是洗了個澡就忘了我不是真的木木了啊!
    千步辭見我沒反應,伸出手指點了兩下我的鼻子。
    然後把我塞進懷裏,閉上了眼睛。
    「晚安木木。」
    狗的鼻子極爲靈敏,我嗅着他身上的清香氣息,哪裏能睡得着。
    千步辭睡得倒好,我真想一爪子給他拍醒。
    突然意識到當狗也不容易啊,一點風吹草動就醒了。
    半夜外面起了一陣風,我又醒了,不停地翻滾着小身子。
    千步辭伸出一隻手把我的腦袋往懷裏壓了壓,聲音低啞:「悅悅,別鬧。」
    我翻滾的身子直接雷在原地。
    他叫的不是木木!竟然不是木木!
    我能感受到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如果狗會臉紅的話,那我這……
    這下好了,我後半夜都不用睡了。
    9
    綜藝拍攝地點在城郊的一個遊園。
    千步辭親自抱着我進的場,我趴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每個人的衣服都是節目組定製的,背後都寫着自己的名字。
    而我穿着同款定製寵物衣服,衣服上寫着「穆長悅」三個大字。
    綜藝同步直播的直播間裏已經湧進來很多人了。
    直播間所有人都在刷一句話:
    「穆長悅的寵物爲什麼是千影帝帶來的?」
    幾乎每條彈幕都在說我和千步辭,毫無疑問,楚嚴的臉又青了。
    我發誓,我真沒買水軍。
    彈幕還在繼續:
    「穆長悅,是那個前兩天上熱搜表白千影帝的嗎?」
    「當時千影帝的處理就有點讓人琢磨不透,現在一看……」
    「我不會要塌房了吧嗚嗚嗚。」
    …………
    節目正式開始,所有的嘉賓需要兩兩組隊完成接下來的關卡。
    我作爲千步辭帶進來的一隻狗子,只能和千步辭一組。
    我們的隊名叫「穆步轉睛」。
    第一關,聽旋律選擇歌曲名字。
    一聽這個我立馬來了精神,我雖然是花瓶,但是是一隻懂音樂的花瓶。
    是的,請叫我音樂小王子。
    當然,我現在是一隻音樂小狗了,分辨這些流行音樂的曲調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第一首歌曲的旋律剛響起的時候,我已經伸出狗爪子摁下了按鈕。
    鏡頭給到了我,我傲嬌地用鼻子拱了拱正確答案。
    主持人都驚呆了。
    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回答正確!」
    不用猜也知道彈幕此刻也是刷得熱火朝天。
    千步辭抱着我,在我的額頭親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彈幕更是瘋狂地刷了起來:
    「千影帝他親了穆長悅的狗,親了穆長悅的狗。」
    我一臉嫌棄地把頭撇到了一邊。
    可惡的千步辭,連狗都不放過。
    「這年頭,混得連一條狗都不如。」
    更有甚者直接高呼:「哥哥哥哥我也是狗,來人!找個繩把我拴起來!」
    …………
    本着裝杯裝到底的原則,我踩在千步辭的身上舉起狗爪子在旁邊的古箏上撥了兩下。
    悅耳的琴聲傾瀉而出,如空谷幽蘭,更如一劑鎮靜劑,讓本來喧鬧的現場凝固了一秒,兩秒,三秒……
    「我滴個乖乖,這是哪位道友忘了喝孟婆湯了?」
    「這哪是柯基啊,此乃神基!」
    千步辭把我撈了回去,小狗頭直接被摁在他懷裏。
    對上鏡頭,他的手捏了捏我的耳朵,語氣寵溺地解釋了一句:
    「隨主。」
    本音樂小狗晃了晃腦袋,很是得意。
    「啊啊啊啊啊!救命,理智告訴我人基殊途,但是真的好好嗑!」
    「樓上姐妹是忘帶腦子了嗎,這很明顯是愛屋及烏啊!」
    「扛起穆步轉睛的大旗!」
    有音樂小狗坐鎮,我們很快以第一名的成績來到了第二關。
    射擊比賽。
    哦吼吼,這個我也行!我可是神箭手!
    當然,是上學的時候爲了拿到玩偶扎氣球練出來的。
    但是我剛開心了一下下,立馬就蔫了下去。
    眼下這個情況,我就算再箭無虛發也是有力無處使。
    因爲……這小短腿蹬不起來弓箭。
    千步辭嘆了一口氣,像是故意說給我聽:
    「唉,怎麼辦吶,我射箭很差的。」
    我拿小短腿蹬了他一下,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怒其不爭。
    楚嚴看到我們這邊的情況可是得意極了,拿着弓箭躍躍欲試。
    比賽開始,楚嚴是第一個上場的,拿着弓箭搔首弄姿了半天才磨磨唧唧地射出去。
    他的三支箭分別是七環八環九環。
    然後,更得意了。
    我氣呼呼地撓了撓千步辭,他反手按住我的爪子,低聲說:
    「別急。」
    我趴在他的外套裏面,只從領口處露出一隻腦袋。
    千步辭手裏把玩着弓箭,從工作人員的手裏接過兩支箭。
    兩支箭一起放上去,擺好姿勢,彎弓搭箭,一氣呵成。
    楚嚴還在那裏洋洋自得:「千老師不用勉強,畢竟……」
    下一秒,他的臉一下子黑了。
    攝影師先給楚嚴的大黑臉來了個大大的特寫,隨後緩緩轉到靶子。
    10
    兩個十環!
    我滿意地拱了拱他,哼唧了一聲。
    小樣,剛纔裝得挺像。
    主持人哪壺不開提哪壺,笑眯眯地問楚嚴:
    「楚影帝剛纔想說什麼來着?」
    楚嚴一臉喫了翔的表情,含淚對着鏡頭把千步辭誇了一通。
    千步辭還賤兮兮地回了一句:
    「過獎了,比不上楚老師箭法高超,我下次就不勉強了。」
    我樂得直打滾,以前怎麼沒發現千步辭這傢伙這麼記仇。
    第三支箭已經搭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這一箭肯定會是十環了。
    然而,箭就要射出去的時候,後面的工作人員突然跌了一跤,撞到了千步辭。
    這個「突然」確實是有夠「突然」的,站得好好的就能平地跌跤。
    空氣中都瀰漫着來自楚嚴金錢誘惑的味道呢。
    他這一撞,千步辭手裏的弓箭直接偏了方向。
    千鈞一髮之際,伴隨着一個拋物線,我整個身體飛出去狠狠踢了弓箭一下。
    然後落下來,穩穩地趴在了千步辭的手裏。
    離弦的箭帶着破空的聲音飛馳而去,箭鏃沒入靶子。
    這一箭依舊是正中靶心。
    千步辭舉起我,用我的腦袋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臉:
    「我家木木真厲害,隨便一踢就是十環呢。」
    說着給了楚嚴一個挑釁的眼神,臉上彷彿寫着四個大字:
    「狗都不如」。
    直播間飄過一排排的彈幕:
    「木木木木,快告訴ee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呀!」
    「通過它方纔矯健的身姿,我發現它骨骼有點問題,送來我家我幫忙看看。」
    「你打算盤的聲音太大了,吵到我的眼睛了。」
    還有一條彈幕這麼說的:
    「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話說穆長悅的智商是不是都送給她的狗了呀!」
    我覺得不當講。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被你們說得我對穆長悅充滿了好奇心。」
    「不用好奇了,用一句話形容穆長悅:要顏值有顏值,要智商有顏值。」
    …………
    剩餘的關卡全部在一人一狗的完美配合下順利完成,與此同時「穆步轉睛」CP粉的團隊也越來越壯大。
    第一天的任務結束,嘉賓可以各自回到節目組準備的房間了。
    千步辭把我放進大衣的超大口袋裏,他的口袋裏還有細絨,特別暖。
    我把小爪子扒在口袋的邊緣,露出一雙眼睛往外看。
    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掛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所居住嘉賓的名字。
    其他嘉賓只有一個跟拍攝影師,千步辭後面卻跟着好幾個攝影師和工作人員。
    不得不說,這攝影師也是個會搞事情的。
    因爲千步辭的房間門上掛着的牌子上寫着六個碩大的字:
    「千步辭&穆長悅」。
    鏡頭給到牌子的一瞬間,「穆步轉睛」CP粉瘋狂了:
    「救命,有億點點好嗑是怎麼回事。」
    「縱然我嗑CP無數,屬實是第一次沒見到正主都能嗑起來的!」
    「我不管,穆步轉睛必須He!」
    短短幾分鐘,這張房間牌子的照片已經被做成了CP大旗。
    我上廁所都沒這效率高。
    我聽到有人對千步辭說:
    「千老師真不好意思,由於時間原因,還沒有來得及準備狗窩,我們這就去準備。」
    千步辭立馬出聲阻止:「不用了,木木和我睡就好。」
    不用看也知道,那羣CP粉激動得要打不出來字了。
    「姐妹們,CP粉的春天到了!」
    「穆長悅肯定和木木在一起睡過覺覺,木木又和千影帝一起睡。所以等量代換一下,穆長悅睡了千影帝!」
    「你是懂等量代換的。」
    關了門,千步辭把我拎到了牀上,自己去洗澡。
    豈有此理,本柯基公主不需要洗澡嗎?
    我直接從牀上跳下來,撓他浴室的門去。
    不給我洗,你也別想洗得舒服。
    誰知道剛撓了兩下,水聲就停了。
    更驚恐的是,這傢伙竟然給我開門了!
    多虧我長得矮,視線只能看到他的小腿,水滴答滴答落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我反應過來之後,頭都不敢抬,撒丫子就跑。
    背後傳來了千步辭愉悅的笑聲。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美狗逃跑嗎?
    夜裏,我趴在枕頭邊卑微地和千步辭一起看手機。
    沒辦法,我現在的形態實在不好操控電子產品。
    但是今天實在太困了,看着看着就不省狗事了。
    睡了一覺醒來,我發現千步辭竟然還沒睡,手機屏幕也還亮着。
    我偷偷瞥了一眼。
    突然發現,千步辭刷WB刷到半夜,嘴角一直沒下來過。
    11
    第二天的錄製地點很偏僻。
    據說是楚嚴提出來的,說這個地方風景好。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尊貴的楚影帝眼睛長在了哪裏。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他眼睛長哪兒了。
    長在了他的黑心上。
    這個黑心眼的狗東西。
    一覺醒來,我已經被裝進了袋子裏。
    只感覺有人提着我正飛快地移動着,顛得我想吐。
    很明顯,碰上偷狗賊了。
    過了很久,我被人隨意丟在地上,隨後一陣交談聲傳進我的耳中。
    「一隻狗崽子罷了,還用得着我們這麼多人來逮。」
    「沒辦法,楚先生給的錢多,我們照做就是了。」
    突然其中一個人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楚先生的意思是,賣掉不值錢,讓我們把它……」
    我在心裏冷笑一聲。
    什麼賣掉不值錢,楚嚴只是想要我的命罷了。
    還來不及唾罵楚嚴,他們接下來的話直接讓我慌了神。
    「他說直接拿磚頭活活拍死。」
    這羣畜生!我渾身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
    可是我只是一隻幾個月大的小狗,我拿什麼自救?
    我嘗試着叫了兩聲,得到的卻是狠狠一腳。
    沒有用,這個地方壓根沒有人。
    他們在周圍撿了一塊磚,嘴裏發出興奮的笑聲。
    「這錢可真好賺啊,拍死一隻狗崽子而已。」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今天不會真要掛在這裏了吧。
    我一邊撕咬着袋子,一邊默唸着:「千步辭,快來救救你的小狗……」
    他們把我從袋子裏倒出來,用繩子捆住我,說是要親眼看着我被砸到斷氣。
    我真恨不得把這幾個人全咬死。
    磚頭已經高高舉起,我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着它緩緩落下。
    一瞬間,腦海裏閃過許許多多的事。
    絕望感席捲了全身。
    12
    然而我並沒有沒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反而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千步辭一腳踢翻了他們手裏的磚,高大的身軀在我的面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看得出來,千步辭來得很急,什麼也沒帶。
    頭髮和衣服都是凌亂的,袖口甚至被劃了好幾個口子。
    這傢伙真是個蠢蛋。
    吐槽歸吐槽,我的心裏急得要死。
    千步辭赤手空拳和三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扭打在一起,他固然身體素質很好,也難以堅持很久。
    緊張的心情在他們掏出了刀具的那一刻到達了頂峯。
    有個人握着一把刀朝着千步辭的背後而去。
    我努力掙脫束縛,拼盡全力撲了上去。
    也忘了自己有多矮了,只想幫他擋住這一刀。
    但是千步辭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把我甩到一邊,硬生生捱了這一下。
    鮮血頓時從他的身體裏流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襯衫。
    13
    千步辭的超能力消失了。
    就在他被刺了一刀的那一刻,我也失去了意識。
    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在千步辭的家裏。
    顯然我們都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我來不及穿鞋就飛奔而出。
    馬不停蹄趕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千步辭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聽他們說木木還好,沒有受傷,但是千步辭受了刀傷,流了很多血。
    我看到千步辭靜靜地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
    我聞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鼻子很酸。
    我的腿一軟就撲在了牀邊,腦子亂作一團,也沒有去深思爲什麼病房裏一個人也沒有。
    我趴在千步辭的病牀邊,拉着他的手,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很多一直以來都認不清的事情,只有到了那一步或者經歷了某些事你纔會突然明白。
    就像我現在這樣。
    我抹了一把眼淚,擦在他的手上,自顧自地絮絮叨叨:
    「嗚嗚嗚,我再也不偷看你洗澡了。」
    「嗚嗚嗚,我承認我見色起意,但是更多的是真情實感……」
    「醒來好不好,醒來你讓我繼續當你的狗也行,別說當狗了,當什麼都行……」
    「真的嗎?當什麼都行?」
    對上他戲謔的雙眼,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
    MD,上當了!
    14
    幾天後,千步辭以歌手的身份發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專輯。
    之所以發得那麼快,是因爲一切都是蓄謀已久。
    專輯名稱叫作:「只想對你目不轉睛」。
    那天WB娛樂榜被這幾個字給屠了。
    而那個始作俑者正死皮賴臉待在我的房間裏,趕都趕不走。
    他在給我講一個叫作「青春暗戀手冊」的東西。
    終於,他說了最後的總結語:
    「以上就是我的真實經歷。」
    「你好,我的女主角,穆盜盜。」
    我剛要發作。
    他低聲在我耳邊補了一句:
    「盜心的盜。」
    ——
    當晚,我登上快要落灰的賬號發了一條WB:
    「有狗了,已經不想和沒狗的人說話了。千步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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