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07

走進了K書中心，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老是在同一個位置，每每他都會多佔一個位置，就是為了怕婉華來的晚，沒有位置可以讀書。這個人是佔據了自己人生大半部分的朋友，那些卡在心底的問題，婉華覺得或許他能夠當個傾聽的人。

「阿昇，我跟你說喔，我覺得我好像腦袋生病了。」把話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的，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件事情跟他說，可能是因為做人太失敗吧？同性的朋友都是衝著自家弟弟來的，異性的朋友無依倖免的都是一段時間一段時間的友好。

「怎麼說？」在K書中心的昇有些好奇，婉華最近的成績一直都維持得很好，甚至有比之前更好的趨勢，除了她最近時不時地走神之外，沒有什麼特別不對的行為。

「我最近會分不清夢境跟現實。」這點是非常奇怪的，過去的夢境在真實，她也有把握把真實虛假給區分開來，可是，最近則是越來越無法區分了，明明覺得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現實中卻無法證明。

「仔細說說吧。」其實昇對於這種事情非常的感興趣，應該說因為這種事情很難會出現在現實當中，大概只有小說裡面才會出現。

「先從六個月前說起好了……」婉華慢慢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天天氣蠻好的，父親一如既往的在大家回到家後，就把晚餐煮好。記得那天母親因為生病的關係，依舊在房間裡面休息，廚房的抽油煙機還壞了，煮的家裏面都是油煙味。

那天餐桌上有辣炒雞丁，油爆茄子，糖醋排骨還有炒花椰菜，辣炒雞丁是爸爸的拿手菜，但是那天我吃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帶著指甲的肉，那塊指甲的大小就跟我的小指頭一樣。

其實一開始是沒有發現的，是咬下去的口感有點像是咬到塑膠片又像是咬到比較軟的甲片，才讓吃飯基本上不太看碗的自己，注意到自己放進嘴巴的食物是甚麼。

想當然爾，那個瞬間腦袋當機之外，拿著碗跟筷子的手不自覺的鬆掉，陶瓷的碗就這樣被摔碎了，飯菜倒的到處都是，然後就是放聲尖叫。

父親的表情些許的驚訝，眼眸之中是真的訝異跟詫異，反觀柏燁的反應就很平淡，手上甚至沒有停下吃飯的動作，好像吃到些什麼都是非常的正常的一樣。

尖叫完之後，腸胃之中翻滾著酸水，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混雜著剛吃下肚的晚餐跟胃酸，隱約之間婉華發現好像還有類似的東西，只是被自己吃了進去。瞬間更不能接受了，雙眼一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醒來之後，有問過妳爸跟妳弟嗎？」昇只有這問題，這種事情當然就是問過就會知道的事情。

「他們說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然後還說我是不是睡昏頭了。」婉華當然知道夢境與現實的差異就是，夢境中經歷的現實中的人不會知道，可……那天起床的時候，嘴巴還發著酸氣，那明顯就是吐過才會有的味道。

「那妳為什麼還會有疑惑？」昇就不太明白了，是哪一點有問題？

「就……後來，我醒來後，確實沒有在垃圾桶裡面找到我吃到的奇怪的肉，可、也找不到其他的廚餘，認真來說那天不是我家倒垃圾的時間，不該找不到東西的，而且……我的碗看起來比較新。」婉華當下只是想知道那天吃到的東西到底是甚麼，可、就是連殘骸都找不到。

「也可能是妳爸早上起床去丟的？」聽到這個點，昇也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然後、是另外一件事情……」婉華緩緩的道來這幾天發生的總總，像是那天見到的受傷的人，隔日找到的黑長髮，那天看到的外遇畫面，細聲低語間還有著親暱的呢喃，然後是枕頭之中發現的大量黑髮，可、婉華隔天卻找不到那天被劃開的枕頭。

這些種種事情，不論是隔日的蒐證還是證實，都無法有一種真實存在的踏實感，婉華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壓力太大，而這些東西也都是自己腦袋裡面幻想出來的。

「小婉，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幫妳把那些東西都保管起來好嗎？」這是昇想到可以解決的方法，就是發生事情的當下，把證據保留起來，然後拿給別人保管，這樣的話，就可以確定真實性。

「嗯？」聽到這句話，婉華的腦袋還沒有跟著轉過來，有些不明白。

「妳之前不是有寫日記的習慣，妳總不會在夢裡面寫日記，現實中的日記還自己長出來喔？還有那些髮絲之類的東西，妳就先藏起來，然後隔天拿給我，我幫你收好這樣。」既然覺得家裡人有問題，那就不要放在家裡阿，昇是這樣覺得。

說不上相信，也說不上不相信，就是太有趣了，到底是幻想，還是真的有問題呢？

「你的意思是……重點是當下的蒐證？」到了這邊，婉華就明白他所說的意思是甚麼了。

「對阿，不過妳要找到一個好地方才可以。」要做到這些事情，家裡面的人觀察肯定敏銳，說不定還有監控之類的。

「好，那我知道了，回去會先把我的日記整理好。」點了點頭，婉華覺得這是一個好方法，比問別人還要好。

不過，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蛋，昇有些心疼的說：「小婉，我覺得妳要不早點休息，先放寬心，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凡事都要時間證明，現在急於做這些事情也未必可以有個結果。

「噢……，沒事啦，不就離大考只剩下兩週了嗎？我想說在努力一下，或許有機會可以填更好的科系。」說到這點，婉華自己心裡是有所想的，如果再高個幾分，就可以填上自己心儀的科系了。

「我覺得妳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妳的基底已經非常紮實了。」在他的眼中婉華一直都很認真負責，所以，一定可以把平常的實力發揮出來的。

「會啦，我下週開始就要早點睡覺，調整作息了。」當然也不可能一直熬到考試前，精神狀況會很不好。這句話並不是敷衍的話，而是婉華發現自己哪怕睡得很久了，在家裡還是很容易會想睡覺。

找不到其他原因的時候，婉華只把它歸類再用腦過度。

聽見她的保證，昇是相信的，眼前的女孩可以把自己照顧好。畢竟自己所愛的人是甚麼樣子，他是最最清楚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