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始源想搬救兵,無奈崔氏企業就是主謀之一,朴正洙懊悔不已,當初為什麼這麽相信崔父提供的訊息,將人魚族視為破壞生命平衡的牛鬼蛇神,將所有的研究資料都交給原皈生技。
「圭賢,人魚族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朴正洙跟崔始源擋在倒臥在地、拍打著七彩尾巴的金鐘雲面前。
「根據你的研究筆記可不是這麽說的。朴叔叔,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改變看法的,但我想最大的原因應該是這張妖精般的臉吧。」
曺圭賢指著巨大魚缸裡的金希澈。
「圭賢,你手上的那本筆記包含了我的偏見,遇到希澈之後,我才知道人類的種族歧視跟侵佔搶奪有多糟糕,邪惡的是我們,不是人魚族。」
「他們不邪惡,他們只是自私,貝殼這種可以造福全世界的好東西,為什麼要藏私?」
曺圭賢講的義正嚴辭,噴火的眼神直盯著金鐘雲七彩華麗的尾巴。
崔始源見狀,掙脫壓制他的警衛,立刻脫下襯衫幫金鐘雲擦拭沾在身上的酒。
「貝殼是他們祖傳的生命核心,我們不能為了人類的福祉而滅了人魚族啊。」
朴正洙擔心的看著曺圭賢身後的金希澈,金希澈給了他一個邪魅笑容,食指指向他,接著舉高雙臂護住頭部,朴正洙不明所以,金鐘雲接到提示,他雙手撐在崔始源的肩上,用盡全力跳躍至半空中,七彩炫爛的尾巴瞬間擴大,展開成ㄧ片透明屏障,他腰身一個九十度回轉,將崔始源跟朴正洙籠罩其中。
隔著屏障,崔始源剛好對上金鐘雲的雙眼,人魚ㄧ紫ㄧ藍的異色瞳如鑽石般閃耀,眼神卻流轉著痛苦跟殺戮,臉頰肌肉的收縮,反應著咬緊的後牙槽,略微張開的薄唇隱約透露出尖銳的四支虎牙。
忽然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濺,之前壓制他們的警衛紛紛倒地,曺圭賢也應聲倒下,七彩屏障裡的兩個人類,驚嚇的看向金希澈,只見他摔出魚缸,還沒落地,七彩繽紛的尾巴已經變成兩條修長玉白的雙腿。
他裸露著上半身,站在曺圭賢面前,腰間垂墜著淡綠色水草般的線條,剛好遮住該遮的部位。
金鐘雲眼框噙著淚,崔始源順著他眼神望見曺圭賢被玻璃劃傷的臉頰。
「又想殺了我再救我?」
曺圭賢冷笑。
「你這兔崽子是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當初要不是鐘雲救你,你早死了八百遍。」
金希澈說這話的態度倒是冷靜。
「是啊,騙我感情搶回貝殼,不小心把我搞死了,為了不想讓自己愧疚一輩子,只好趕快救人,剛好也可以展現貝殼的神力。還真了不起。」
曺圭賢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血跡。
「說反了吧你,是你先來招惹我弟,不中用的他以為你真的愛他,才會透露貝殼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朴正洙,咽了口水再往下說:「你是那三個老的誤殺,我弟不顧長老的反對硬要救你一命。」
「我怎麼可能勾引妖怪,還是公的。」
曺圭賢抬頭看著金鐘雲。
「你說什麼妖怪,他當時為了救你,連有孕⋯」
「希瘋,別說了,都過去了。」
金希澈還沒說完,就被金鐘雲大聲制止,他生氣的扯住曺圭賢的頭髮。
金鐘雲收回尾巴立即變回人腿,踏上地面的雙腳重心不穩,崔始源趕緊起身摟住他,人魚眼角落下的淚,收入了崔始源眼底,他將他摟的更緊。
「我愛你不是因為性別、不是因為種族,是因為你是金鐘雲。」
崔始源在他耳邊輕聲說著,換來的是金鐘雲的嚎啕大哭。
「你跟他說了什麼?」
朴正洙推開崔始源將金鐘雲擼在自己臂彎裡。
金希澈嘆了口氣,踢開曺圭賢走向自家弟弟。
「憋了很久的委屈難過趁現在ㄧ次發洩吧。」
他拍拍金鐘雲的肩。
金鐘雲的眼神包含了千言萬語,金希澈給了他一個放心的點頭。
他將朴正洙交回金希澈懷裡,金希澈擁著自家愛人,順勢拉著崔始源往大門方向走去。
「鐘雲⋯」
崔始源回頭看著裸露上半身、腰間垂墜著淡綠色水草般線條、兩條筆直玉腿的人魚背影,銀白色的頭髮在無風的狀態下飄逸著,金鐘雲張開雙手、兩肩垂墜,仰頭大吼。聲音沙啞低沉夾雜著哭腔,分貝循序漸進的增加,每推進一個幅度,耳朵的疼痛感也加劇一分,早已倒在地上苟延殘喘的警衛摀著雙耳、扭動身體,隨著分貝的增強,實驗室的牆面開始龜裂,曺圭賢只能坐在原地驚訝的看著一切。
金鐘雲最後的怒吼,震破了實驗室的屋頂,早已移動到室外的金希澈罵咧咧:「西八,有必要搞成這樣嗎。老子也救過正洙啊。」
「可是你沒有懷孕。」
朴正洙輕描淡寫的說著,手掌貼在他臉上,複雜的笑容儘是感慨萬千。
崔始源忍不住追根究底。
「等他出來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我就略過細節,簡單說說。」
當年為了搶奪貝殼,曺圭賢被崔氏、曺氏及朴正洙誤殺,金鐘雲不顧自己有孕在身,硬是拔了魚鱗,拿了貝殼救回曺圭賢。
人為拔除魚鱗的痛苦猶如火燒油炸,在自家愛人從記憶中把他抹去跟流產的雙重打擊下,金鐘雲有一年的時間都處於失語狀態,剛才聽到曺圭賢那番言論,原本藏在心底的痛苦回憶全部湧現。
「讓他宣洩一下也好,等一下記得買杯冰拿鐵跟炸魚薯條撫慰他。」
金希澈對著崔始源說。
崔始源跟朴正洙雙雙拿出手機,記錄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回到飯店,金鐘雲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兩眼發直,崔始源遞了一根薯條到他面前。
「始源。不要忘了我,不能忘了我。」
他攔著崔始源的脖子,把他拉倒在自己身上。
崔始源還沒開口,金鐘雲就瘋狂啃著他嘴唇,吸吮他的舌尖。
「鐘雲,等等。」
崔始源想把薯條放回盤子裏,無奈金鐘雲不放手,他索性把薯條放入口中,兩個人交換著薯條跟彼此的唾液。
清醒時的崔始源從背後環抱著金鐘雲,兩個人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崔始源努力回想著交換體液跟氣味的過程,腦中的記憶卻只撈到把金鐘雲放到床上的片段。
但是他的身心靈充滿著前所未有的滿足跟感動,現在如果有人跟他說用崔氏企業的一切來換取一生跟金鐘雲的翻雲覆雨,他絕對不到一秒就答應。
「始源啊,第一個跟我說,我愛你不是因為性別、不是因為種族,是因為你是金鐘雲的那個人,我決定把他忘了,可沒想到拔除記憶跟拔魚鱗的痛苦不相上下,如果不是那盤炸魚薯條,我可能會跟行屍走肉一樣過一輩子。」
崔始源撫摸著他誘人的腰線,跟大腿上殘留的一片七彩魚鱗。
「是這嗎?」
他起身吻著魚鱗。
「嗯,不是自動脫落的魚鱗,留下的疤就是變不了人類的皮膚。金希澈也有啊,還不止一片。」
金鐘雲起身,點了一支煙,站在窗前。
「他,他⋯這麽濫情?」
崔始源結結巴巴的問著。
金鐘雲忍不住大笑。
「那是打架打的啦,他只愛朴老頭。啊,他要我們叫他哥。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會老嗎?因為魚鱗跟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