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三章 躲貓貓是一門高深的學問（5）

「老大，我巡了一圈。路上每隔五哩設一個檢查哨，一個檢查哨配十五個士兵，檢查來往的行人。旁邊還搭了瞭望台，以防有人抄近路或躲在樹林裏。」

黑夜的山丘上，剛探完路的班傑明對格蘭德爾回報。

「有一點比較糟糕。每座瞭望台上都拴著一隻哈爾匹人頭鳥。一旦發現天空有動靜，馬上放鳥來追。那些東西飛得挺快的，萬一被追上可就沒完沒了了。」

格蘭德爾只在書上讀過哈爾匹人頭鳥，沒有真正見過。雖然幾隻鳥沒什麼好怕的，但是一旦交戰，他們的時間一定會被耽誤，然後更麻煩的角色──魔物獵人就來了。

不遠處傳來慘叫聲。

「救命啊！」

一個男人，在佈滿怪石的原野中倉皇奔逃著，在他身後窮追不捨的，是一隻巨大的獅子。不對，雖然有獅子的頭和身體，牠脖子上還多長了一顆山羊頭，而牠的尾巴，則是一隻吐著信的毒蛇。

「奇美拉……」

格蘭德爾目瞪口呆。傳說中的多頭怪獸活生生出現在他眼前，驚得他說不出話來。

男人的慘叫聲從巨岩後再度傳來。

「不行，得去救他！」

「為什麼？」

提著劍衝向巨岩，班傑明卻在旁邊提出詭異的問題。

「這什麼問題？再不去救他會出人命誒！」

格蘭德爾的腳步一點也沒有放慢。

「那又怎麼樣？人被奇美拉吃掉很可憐，所以奇美拉就活該挨餓嗎？不但活該挨餓，還活該被你一劍砍死，是嗎？」

「沒空聽你耍嘴皮！啊！」

鼻子裏聞到刺鼻的血腥味，顯然那名男人已經沒救了。

「該死，慢了一步！不行，還是得把奇美拉收拾掉，免得牠再吃人。」

班傑明面不改色。

「我再問一次：那又怎麼樣？到了明天，那隻奇美拉可能會被一群魔物獵人圍攻，身上插了十幾隻毒箭，他們還會把牠綁起來，往牠嘴裏灌滾燙的銅液，讓牠痛苦掙扎而死。到時候，慈悲為懷的老大，你救不救牠？」

這回格蘭德爾停下了腳步。他答不出來。

班傑明歎了口氣。

「老大，我知道你從小就一直努力保護身邊的人，不讓他們被妖魔傷害。但這裏是魔境，不是人間，你這個處處把人類擺第一位的想法，還是改一改的好。」

格蘭德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人類放第一位有什麼不對？

雖然他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畢竟他的父母是人類，自己也是在人類世界中長大，連白痴都知道他比較認同哪一邊。

況且，從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重視的人被他身上的詛咒連累，一個個死於非命，這樣的痛苦煎熬了他十幾年。為了減輕痛苦，他唯一能做的，當然就是不惜代價拯救無辜的人免於妖魔毒手。

「老大，這跟你的出身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自然法則。人類跟魔物都只是魔境的一份子，各有各的生存之道，沒有高等低等之分。人撞見奇美拉結果被吃，這是他的命。改天奇美拉被魔物獵人逮到，死得淒慘無比，這也是牠的命，這就是魔境的法則。」

跟人間不一樣，是嗎……

「話說回來，『人間』這個名稱只是用來跟魔境區別，本身並不正確。在另一邊的世界裏，不是也有精靈魔獸的存在嗎？雖然人類用宗教或科學之名不斷否定牠們，但是，根本就沒有一個世界是專為人類存在的啊！」

格蘭德爾無話可答。這種事，他早該知道的。

在布雷希特家僅存的領地──黑森林裏，住著各類的精靈。有美麗的樹精妮芙，也有面目猙獰的各種低等妖魔。擅闖黑森林的人類，往往會不得好死。

這不是精靈們的錯，他們只是在行使森林真正主人的權利。他明明知道，卻還是用石柱為咒具，對精靈們施了法術讓他們無力化，直到石柱被狼人撞倒為止──說到這個他才想到，撞倒石柱的正是李奧那王八蛋，氣死人了。

只是，他的做法真的正確嗎？

他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不這樣做，他會睡不著覺。

「所以你的意思是，反正我不是這裏的人，不需要插手人類跟魔物的爭端，下次再看到魔獸追殺人類，只要站在一邊納涼就好了？如果我這樣做，亞芮會怎麼看我啊？」

「我哪知道？你要自己去問她呀。我並不認為你以前做的事有什麼不對，不管是鎮壓精靈或獵殺狼人，那就是你的生存之道。但是這裏是新的世界，你跟亞芮最好也要找出新的生存之道。話說回來，把亞芮傷成那樣，現在還勞師動眾追殺我們的，不就是人類嗎？」

格蘭德爾沈默了下來。

居然被全宇宙最白目最沒用的班傑明堵得啞口無言，他真是太廢了！

此時他只能說一句話。

「回去吧。我不放心亞芮單獨留在那家店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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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這世界確實不是為人類而存在的，它同時也屬於其他萬物。因此蟑螂一旦給教主碰到還是得死，這應該也是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