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茱麗葉 番外篇】第九章—和弟弟道別（三）

莎莉葉和羅納爾也走到墓碑前，看到上面的字樣，上面寫著「丹尼爾．埃爾克爾沉眠於此」。

兩個人錯愕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盧埃林。

「你還真的早就知道丹尼爾的狀況嗎？」莎莉葉顫抖著說道，雖然史黛拉他們找上門談過一次，但是她不太相信他們的話，一直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現在看見這墓碑，她總覺得腦中好像閃過很多畫面。

「事到如今才來驚訝嗎？我根本就不受初階惡魔的力量影響，那點力量根本動搖不了我的認知。我清楚記得丹尼爾上吊自殺，還是我去送晚餐時親眼看見的，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我已經死了？這不是真的吧？哥，你說我上吊自殺？但是我……」

「想想你的願望吧，你是為什麼才向惡魔許願的？你想要實現的究竟是什麼心願？」盧埃林的提問讓丹尼爾腦袋陷入混亂。

丹尼爾低下頭，雙手顫抖，用虛弱的聲音說：「我只是想和家人度過快樂的時光，我不想一輩子活在被壓迫的陰影下……我只是想要和樂融融的家庭，現在爸媽應該有能力實現我的願望，哥哥你也一起……」

「不要說傻話了，看見你死掉的時候，我對這個家也心死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去其他地方過幸福的日子，不要在這裡期待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不可能原諒父母親，所以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地相處是不可能的，快點從美夢中醒來，然後趕快去轉世好嗎？」

「呵呵……你以為你把你弟弟打醒，就能解決問題嗎？」丹尼爾的聲音突然變得混濁，眼睛染上血紅，手指變得尖銳如刀刃。

「不能，但是至少可以把你從我弟弟身上剝下來。你不可能馬上吞掉丹尼爾的靈魂，更不可能殺得了我。」

願望沒有實現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惡魔已經寄生在宿主身上很久，差不多已經跟宿主融合，就算願望沒實現，惡魔還是能把宿主的身體搶走，直到宿主自己違約。另外一種則是惡魔寄生的時間太短，還沒完全跟宿主融合或是還沒融合，願望也還沒開始實現，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惡魔從人或靈體身上剝下來。

大多會違約的是人類，但不代表惡魔不會違約，惡魔違約也會被魔法契約處罰……深知這一點，丹尼爾身子一僵，身旁出現一陣黑色旋風，朝盧埃林攻了過去。

莎莉葉摀住眼睛，以為自己的兒子會死的時候，湛藍色的光盾輕鬆接住了黑色旋風，接著光盾裡出現幾條繩索，纏住惡魔的四肢。

惡魔用力扭動身體，身上的黑氣不斷試圖侵蝕夾雜淨化之力的繩索，但是繩索完全沒有損壞的跡象。

史黛拉手上出現鐮刀，用風術加快移動速度，衝到被惡魔搶走身體主導權的丹尼爾面前，鐮刀發出白色光芒，看似朝他身上砍下去，卻沒有真的砍到人，刀尖被不明的障壁擋下同時產生龜裂。

威格爾在障壁裂開的時候，變出鐮刀，往史黛拉和惡魔的方向一揮，白光罩住惡魔。

惡魔一邊發出慘叫一邊掙扎，用力扭動身體，但無論牠怎麼掙扎，強勁的力道正在把牠和丹尼爾的靈魂強行分開。

就在完全分離的那一瞬間，史黛拉徒手抓住丹尼爾的靈魂，拿出掛在身上的輕便籠子，把丹尼爾的靈魂強行塞進去後，將籠子關上扔給威格爾說：「保管好目標。」

盧埃林收掉鎖鏈，法杖指向惡魔，法杖尖端發出藍色光芒，憑空出現五枝湛藍色光箭，射向惡魔，釘穿惡魔的身體。

淨化之光迅速吞沒惡魔的身體，惡魔當場化作黑霧消散掉。

「哇喔，好強，一下子就拍死了耶。」

「和阿薩茲勒或墨菲斯相比，初階惡魔太好打了。」盧埃林手上的法杖化作光點消失，走向威格爾手上的籠子，用複雜的眼神盯著那一個光團。

「哥哥，你變了很多耶……」

「那是當然的，我身邊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差不多對死人沒什麼想說的，麻煩快點去贖罪然後轉世，但是爸媽並非如此，他們不像我一天到晚都在目送別人死掉。」

「丹尼爾，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要是我們以前有好好聽你的心聲的話……」莎莉葉摀著嘴哭泣，即便人死了四年，那份愧疚感也沒有消失過。

「我們一直認為那些學習都是為了你們好，但是卻害你選擇結束自己，我們一直都想好好道歉……」

「你們現在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還活著的哥哥吧？哥哥才是受到最大衝擊的，他還被你們關起來耶！相較之下，我明明比他快活很多，卻還是選擇送死，現在才在後悔沒事自殺幹嘛，哎……」

「後悔無藥醫。你接下來會在死神的引導下被送去冥界審判然後被處罰，自殺算一種罪，但會怎麼處罰我不知道。」

「我已經不能留在這裡了啊？」

「再留下去你會變成地縛靈，永遠被困在這裡。我對你只有一句話要說：永別了，希望你來世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

「永別了，希望我們還有當家人的機會。」丹尼爾無奈說道，儘管後悔當時的選擇，這也是自己選的。

「我會盡力跟女神大人爭取看看。」盧埃林垂著眼回應，然後對史黛拉和威格爾點了點頭。

威格爾把關著靈魂的籠子舉起來，空中射下一道白光，籠子緩緩往天空中飄起。光芒消失時，籠子也跟著消失。

莎莉葉撲進羅納爾的懷裡痛哭，羅納爾默默流著眼淚，緊緊抱著妻子。

「我們走吧，明天準備離開了。」盧埃林轉過身，故意不去看家人的表情。

「你不難過嗎？」羅納爾試著把眼淚擦掉，但眼淚還是止不住。

「難過就能讓丹尼爾回來的話，那我很樂意悲傷一下，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吧？傷心難過只會影響任務的心情，身為神明使者不能讓自身的感情凌駕在神的命令之上，這是基本原則，連這都無法遵守那我還能算神的使者嗎？」

莎莉葉一邊用手帕擦掉眼淚，一邊用哭腔說：「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那又如何？把我變成這樣的不就是你們？不准我們有自己的想法、不准我們違抗命令、不准我們進行無意義的交際，只能聽你們的話讀書，照你們的想法走。現在我也不過是遵循了你們給我的教導，但我不會讓世俗的情感干涉自己的任務。」

莎莉葉抓住盧埃林的手，用激動的口吻說：「不是這樣的，我們並沒有期望你成為這種冷冰冰的人。」

「那從一開始就不該封殺我們表達想法和感情的資格吧？現在才來說這些有用嗎？多虧你們的教導，我才能毫不留情地對目標痛下殺手。」

威格爾反駁莎莉葉的說法：「這才是正常的神明代行者。」

「不管怎樣，任務結束了啦！我想快點離開這個國家，沒辦法直接恢復魔力很麻煩耶！」史黛拉伸了個懶腰，拉起威格爾的手說：「你剛才不是還嫌棄沒靈氣嗎？」

盧埃林看了一下自己的父母，往天空一看，提議：「我們三個要不要自己飛回去算了？我父母精神狀況不好，這種狀況開車很危險。」

「沒關係，我帶你們下山。」羅納爾率先擦乾眼淚，自告奮勇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