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風還要再琢磨一下,這次讓妹妹好嗎?保證在跨年時一定讓火之刃當首發⋯⋯」
司徒滐在劍塚與千辛萬苦纔保住元神的創始劍玩了好久,身上塗抹許多清烈率真的光之印痕,鎖骨下方的浮印顯出輕嫩嚙咬的遺澤。他鄭重承諾之後,開始調弦——早晨已經讓蒼蘭幼妹盡興,可不能累著她。
「不想繼續時,妹妹就隨時回來休息,別撐著啊。」
更衣專員是來自貝絲特(Bastat)麾下的眷族,此時在調整第一場劍舞的裝飾:紅梅色耳墜如飽滿欲滴的果子,與稚嫩纖小的蒼蘭劍形成共鳴。這位擁有貓神直系血統的著裝師盡量一絲不苟,但很難不在自己的好友渠道尖叫翻轉,沒有任何木天蓼及得上眼前的絕色模特兒啊!
在半時辰內的光陰,以各自神識參與、或直接降臨五次元的各路神魔,完全忘記之前對不務正業魔醫尊師的嘟囔。祂們不能更有致一同地增幅感官上限,投入花劍一體的絕頂技藝,浸淫在冷調澄澈、勾起超額色欲的太古劍皇形貌。
當花劍抖落叢叢星蘭、落入那件雪色鑲嵌血蘭紋路的浴衣,其中一朵逕自環繞細長頸項、滑入領口內,現場的暴動氣勢讓冠名天位的777名魔導劍客護衛無不繃緊神經——這局勢不但考驗他們的劍技,更恐怖的是能否守住自己對至尊的忠誠,按捺住已經洶湧浮現、只差臨門一腳的侵犯心思。
哼,什麼忠貞禁慾的高潔劍修之道!
在極樂院本宅喝晚茶、透過茧洞觀景銀幕欣賞風花雪月絕景的蔓克西絲清脆嘲笑,皺起俏麗鼻尖,戳了戳身邊既緊張又亢奮的小白鷹額頭。
夏沭大概早忘記先前的囉嗦抱怨。什麼只有九十八代魔尊皇帝會做出如此離譜之舉,沒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還是沒長神經,渾不在意讓一群色迷心竅的傢伙直視尚未成年的血幻尊上,這位不是他終於找到的真愛嗎?!喂,看你自己現在是何等享受!還有,是真愛就要把對方關起來不給看嗎?
姑且不論這種心口不一,他總是難以理解,對於羅曼蒂克過頭的白道武者,究竟是如何運作兩股相反的理則,腦髓奇蹟地並未崩裂。
他們既是不能更明白,這位看起來如血梅花枝、飄搖綽約的少年只消輕彈一指,眨眼間即殲滅成千上萬的天位武者,但還是死腦筋到底,認定對方是輕碰就碎的玻璃花卉?
讓極樂院小公子暫停取笑情人的驚爆場面,就發生在他刮著臉紅劍客的瞬間。
在場的觀眾構成物種與「格式」的多樣化,其繁雜互斥的層級讓護衛部隊上心到戰戰兢兢的地步。司徒諦觀坐在最常被小舅舅當發洩情緒用的可憐老爸旁邊,興致高昂地看著他怎麼示好就怎麼被暴躁冷豔的魔尊弟弟欺負,但看他根本樂在其中,哪需要同情或調解。她只顧著與遠自東宙前來的女友——迦南火巫王——調情纏綿,把阿滐這個活春宮當成自己與愛侶的助興酒。
卸下半個月來的內憂外患,她的嘴技不止發揮在訓斥犯蠢武夫,更是流連吸吮身旁的對象,A級以下魔導師難以窺見的四大精靈王之火曜軀體。藍焰為唯一的衣裳,沒藥與白楊木的勾魂氣味是「炩酩殿」只容許親密對象入內的引信。
然而,再怎麼天才智能、無敵辯才,司徒諦觀都只能感慨這回的「孰料到」——當她自己的海百合信息素與火性Alpha巫王接合時,會融解蒸散出一股讓瀟湘星團極北端的鷲翼生命發情暴起的香料!
此時的阿滐已進入冥想狀態,連最頂級的超神禁慾派都得用上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道,纔能穩住自身。每個觀眾都不能更想往舞臺狂衝,取代那兩位矯健絕頂、帥到逆天的雪豹型態神劍,以愛弟們的特權鑽進又流出只有全域十三名劍尊纔攫視得的「鞘體」:體內的劍鞘。
光是看到刻意設計成衩口劈裂到大腿的深紫色廣袖道袍,不時淌出精緻美麗的骨架與肌膚,繁華糾結的腰扣似乎在挑釁「誰都解不開」,攫視那雙比淵藪更不可測的血眸,以髑孤涅為首的天位劍衛已經快把持不住。唯有自太古以來、持劍者對眾劍之巔的敬畏方能說服他們,這是一抹意念就能化所有劍修為無的至尊,並非任誰都能乞求入幕的情色藝術家。
然而,扣緊牙關的高手護衛卡在失神狀態,再精湛的劍技也無法預防性抵擋幾千名共享HiveMind的鷲翼生命。他們以高超武力與全體一心的念場,飛躍九重關卡,包抄了舞劍的劍皇與歡快撒嬌的雙生天焱劍。
司徒滐並未移動,甚至只顧著春雨小樓有沒有盡興,將雙生雪豹的劍體滲入自己浮印著永世劍皇的內鞘。他輕描淡寫,瞥了一眼,在近萬名鷹鷲武者當中撈出千名——曾犯下因果不容的惡業、毫無悔悟可能之徒。
「滅了,去吧。」
只要擁有最基本魔導力的觀者(也就是能進入會場的觀眾)都看得清楚分明,從司徒滐掌心喚出的闇彩虹永滅場是何等絕倫。若他想要,既可從事焚故漠最喜歡的無區分大開殺,亦可切離最小單位的「存在之格」。
這千名頂級羽族武者來不及思索,五次元的全域定格,他們在獨一無二的春夢狀態消解蒸發,從未存在。
血幻劍皇的眼神如天籟如融雪,血滴子般的耳墜清脆晃動。他首次對超帝國本身綻放笑容,如闇陽血月的絕頂美麗超越任何型態的恐怖,讓他成為全體愛欲與死欲的究極渴望。
事後,司徒諦觀挨了小舅舅一頓從正午到黃昏的痛罵,浪費了自己與火巫王十分之一的約會額度。
好,這是自找的,該吞的就趕緊咽下去。誰叫自己事先信誓旦旦,保證維安滴水不漏——若非107代的寒玉帝君在現場,這次的媒體頭題就是「前皇魔尊煉化接近集體羽化期的珍貴超生命!」,而非「意外?事先佈置?因果完滿的永滅處刑,禮讚絕美的劍皇!」
眼見事態失控,司徒天渆即將抽出隨身乾坤袋,欲把這幾千名攝入香料的鬧場者納入化煉鍋爐。坐在他旁邊,原本動作慢條斯理、籠罩於蒼青色氛圍的優美魔導師,解開手腕的水龍封印,以及,若有似無地輕觸自己纖長的後頸。
「長兄無須動手——若是全殺,阿滐會難過的。除了愛劍們,他最喜歡貓兒與鷹鷲呢。這回不但攜帶水兒,我也邀約在107代封神的劍客同訪。」
水龍王的冷流徹底洗滌滿場攢動的火精靈王信香,鷲翼族剎那清醒,如飲冰泉。至於還未能從狂亂狀態清醒的火系武者,一個個被髑孤准將甩巴掌搖肩頭,但根本像是對酩酊大醉之徒播放夢幻電子樂,他們愈發沈醉,不可自拔。
舞勢抵達終點,司徒滐將小樓春雨放在肩頭。無重量的超物質神劍以貓兒示愛的方式開心眨眼,滿足地接收了血幻哥哥的回應。
風靡全場的當下,他赫然浮漾在舞臺上空。看似對粉絲們淺笑揮手,但指尖朝往相互對峙糾纏的天位劍客與火巫王眷族,澄澈到空寂的視線載滿輕哂,淡然搖頭。
春雨舔了舔手收,由水滴化為霜霰的劍氣從滐兒的左尾指悠揚彈奏。在四秒三十三格的一曲,台下的豔麗狂暴的高位冓火宛然熄滅,少許的餘焰由衝到他身邊的劍尊艾韃接住,三兩下吸收殆盡。
他泰若自然,接受群眾歡呼又憂心忡忡的視線。如今已經認了,就算當著大家面前把所有的超生命武尊都瞬滅,只怕還是被當作身嬌體弱、路都不會走的千金小姐,就連羅利模式的諦觀還沒那麼招惹集體的詭異保護欲。
他寵溺地任由爹爹公主抱,將自己攬在懷裡,鉅細靡遺地把脈啊探測穴道啊,不時聽到滴入感官渠道的美妙啜泣。
「爹好擔心啊,這些該被煉化成花草茶的傢伙如此冒犯。接下來小滐兒要乖乖的聽醫囑,休養生息噢!」
早就習慣啦,只是每回見他如此,總有點心疼。不過,只要把爹爹當成撒嬌的小男友來對待就是。許可範圍內都由得他,要什麼給什麼,千萬不要勸說對方,尤其「我很好,沒事的,別擔心」可是大忌。只要一直強調「我愛你」就沒事了!
蒼蘭妹妹的建議真是太有效,只是他的確很好也沒事,更不想要爹爹擔心,唯有「我愛你」是他怎麼說都不心虛的話語。滐兒撫揉著妹妹,欣慰地感應到她與創始刃玩得很開心,一起觀賞後半場,目前沈睡於花叢鋪陳的劍塚。
讓滐兒稍微驚訝的情景,倒是這位從107代的通道浮現、正以舊識與知交默契與火巫王比試的劍客。這是一位既魔亦聖、踐行非殺止戈的⋯⋯他警覺了瞬間,隨即注意力恍惚了一下。
哥哥來到他身旁,修長指尖快速拆開無解之腰鍊。「復生還原」的魔導力細緻逡巡,滲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對方愛憐地撫摸他與春雨小樓,在「殤念場」注入秋色楓意,拂去滯留在他周圍的躁意。
「阿滐與劍兒們的身姿真是好帥啊!最後那雙貓貓進出的姿勢,我們一定要玩個夠。」
在他來不及害羞、爹爹正要暴嬌,身穿正式燕尾服的青銀俊美青年仿佛早有預備,莞爾而笑:「這本來就是三者纔能進行的夜玩啊,長兄可是一時恍神嗎?」
司徒天渆扭頭不理,只顧著按摩滐兒的足踝。
「狡詐腹黑,本座纔不與你計較。」
來自107代的魔導師嘴角微翹。
「方才被過於熱情的鷲翼包圍,得先弄清爽纔舒適嘛。哎,看來他們打完了,與火巫王對仗的劍客技法,阿滐應該有印象?」
這位的核心是冷陽魔火,與熾陽宙火如鏡面兩端的同形異構。既擁有東宙術法,亦是西宇締結因緣的魔道劍尊,豈不是聖魔雙修日湟院的主宰?
那位禮儀如劍術一般銳利又優雅的劍客,來到司徒滐下方,行了無懈可擊的騎士禮。對方以複雜喜悅的神情注視他,那是終於觸及無上之物的滿足情懷。
「吾乃陽子.日湟。在此拜見無所不在之劍、無劍不愛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