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27|閱讀時間 ‧ 約 38 分鐘

尾聲

「所以說,對於這次的事件而言,馮千蕙小姐就是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囉?就單純是她比較倒楣而已?」

  「嗯哼。」張玉宸的視線並沒有因為回覆弟弟的問題而中斷,而是繼續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上的水針羅盤。

  「既然這樣……我們幹嘛特別關照她啊,兄長大人親自算卦、親自欽點的人居然和這起事件沒有直接關係?還特別派三弟去的意義何在?」

  「眼光放遠點吧,二弟。不錯,她跟事件是沒有直接關係,但跟我們的關係可大了。」

  已經端詳了手上羅針不下十多分鐘的張玉宸總算抬起了頭,第一次將視線放到了自己弟弟的身上:「你和三弟應該都知道,但凡我給人算卦,看的都不單只是面像,而是"氣脈"。那天和馮同學在走廊上的偶遇亦是如此,雖然只是擦肩而過,但我基本可以肯定,她靈魂上的"氣脈"和我們的關係絕對非同小可。不過確實啦,要說跟我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不太準確,應該說,她所牽扯到的人、事、物,將會在某種程度上和我們產生巨大連結。學起來吧,二弟,這就是"緣分",【大道】上最奇妙的東西。」

  張慎似懂非懂的看著向自己滔滔不絕闡述【卜卦】過程的兄長,作為天師道的二把手,雖然他也自認是命理科目裡首屈一指的專家了,但眼下張玉宸這一大段跟有字天書沒兩樣的發言還是把他弄糊塗了。

  「在準備戰鬥的閒暇之餘,我還是稍微注意了一下這些象徵著緣分之"氣"的走向。至於結果嘛……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啊……」

  「敢問……這是什麼意思呢?」

  「那股"氣"的密度,粗的跟碼頭邊用來固定貨輪的錨繩一樣,一條不漏的連到了我們班上來。我的手上只纏了一小部分,代表我跟她只算是有層淺緣。你知道剩下的氣脈都上哪去了嗎?」

  「哪裡?」

  張玉宸長抒一氣,再次看向身邊的弟弟時,眼神裡盡是難以言喻的複雜。

  「都在董海川身上。」

  "匡噹!"清脆嘹亮的撞擊聲在林間步道的石子路上奏響,一陣莫名的勁風毫無預警的掠過佇立於其中的這兩個身影,將頭頂上方的每一片樹葉都化作交響樂團,以颯颯聲代替了此刻張慎心坎理跟晴天霹靂沒兩樣的金屬重擊聲。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手上塞滿法器的包袱已經落地,只是順從本能地停下腳步,用那被震驚到一臉茫然、跟白紙如出一轍的臉看著對他說出這句話的兄長。

  「您……您是說……那位女士跟【天選之子】有……」

  平時唸起咒文口若懸河、威風凜凜的張家二老爺,此刻結巴的嘴中卻串不起成句的話。


  「不只,那種緣分的緊實程度已經不是"有緣"的程度了……你要說那兩人會同生共死我都信。若要說的更淺顯易懂些,保底至少跟我和他的緣分差不多同量級。」

  「媽的,見鬼了!那……那馮小姐的命還能有命嗎?跟天選之子欸,跟那個【天選之子】有扯不開的死緣欸!她一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光是被捲進這次事件都那麼危險了,要是再繼續和董海川那種傢伙扯上關係的話……」

  「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要讓你們特別注意她了吧。」張玉宸翻了翻白眼,持續以悻然的口吻低語著:「她現在的處境相當尷尬,單就"與我有緣"這件事,我就不可能放著不管。更遑論她已經和董海川綁死了——那傢伙的事就是我的事,當年去和他接觸前,我可是跟祖天師這麼發誓過了啊……」

  「也是呢,畢竟身分至關重要,他是天選之子的同時,也是兄長大人除了柳真翊以外唯一的……」

  張慎剩下的的話已經卡在嘴邊,但看到兄長那一臉凝重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講下去了。察言觀色、閱讀空氣這點,他還挺在行的。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任何東西影響到等下的戰鬥——那場他們準備已久,畢其功於一役的戰鬥,將徹底改變往後數年整個東亞道術界的版圖、格局與氣象。天師道的統治地位將變得更加不可撼動!他們家族追求【道】之旅途路上的阻礙,也將一一被肅清!屬於【道教正統】的大同時代,終將於此刻來臨!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在張慎佈下封閉山頂的靈力防護罩,並啟動運行的裝置時,兩人也正式邁上了清水登山步道的最後一階石階。抵達了他們早在八日前就與河神胡安.蓋索斯訂下的最終戰場——文筆山山頂的觀自在金龍寶塔!張玉宸將在這裡與被異界邪氣嚴重侵蝕,本質已經被腐化污染的靈脈主神展開決戰,並殺死祂,從而替整條靈脈來一輪"更新",為這場持續了近印一個月的靈界騷動劃下完美的休止符。最後,還要再好好的從他口中親口問出那傢伙——萬惡出馬仙柳真翊的下落!

  本該是這樣的。

  天師兄弟倆望著眼前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本該完美無缺,連在月末治安會報議程上都取得優勢籌碼的計劃,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錯了呢?

  整座文筆山的山頭,除了像一根釘子一樣,連同下方土地一起"鶴立雞群"的觀自在靈骨塔尚且完好無損外,但凡目光所及之處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這不是形容詞,是實質意義上的"什麼都不剩了"。整座山頭就像被挖開的蟻窩,被炸開的土堆,山峰中間被徹底夷為平地、一片荒蕪,彷彿是遭到核武攻擊一樣,本該是普通的一座山頂觀景區,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火山口來。漫天飛舞的塵土還盤旋於半空中尚未消散,看來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

  張玉宸畢竟經驗老到,迅速的回過神來,緊張的轉頭一問:「二弟,有帶日晷來嗎?」

  「咦?喔……我找找……那個……欸,在這裡呢,可是我們剛才下車前不是已經看過時鐘……」

  沒有理會張慎的問題,天師一把搶過日晷、扔到地上,在陽光的映照下,晷影器很快在時間的刻度盤上印出目前的時間——換算國家標準時間,正好下午四點整。   

相較於弟弟明擺著寫在臉上的震驚,張玉宸的腦袋正飛速的運轉著,有什麼情況可以合理、完整的解釋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山巒被打個稀爛、自己整整晚到了一個小時、剛才私家車上的時鐘沒有半點誤差,還是約定時間之前的數字……

  能夠自由進出自己車駕與臥室的人,只有他。能夠一拳轟出凌駕於核彈破壞力的靈動打擊的,也只有他。

  須臾片刻,張天師已經洞悉了一切。自己被騙了,被那傢伙耍了一道,他提前趕了過來,解決了河神,搶走了本該屬於他華麗表演的一場戰鬥……可是,目的是什麼?他應該沒有理由這樣做才對啊!

  「兄……兄長大人……」張慎驚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您,您掃描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但就剛剛對於這一帶風水的簡單鑒定……」

  「啊啊,不用說了,我全感覺到了。」咬牙切齒說出這話的張玉宸,臉上盡是被陰影籠罩的悚然,以及拼命滲出的冷汗。

  「大漢溪靈脈……斷了,不知道被誰給擰成了碎片。」

  直接絞碎了靈脈,葬送掉數以十萬計的生靈,即使張玉宸曾經對城隍、土地放過話,以此要脅蓋索斯不得不出來應戰。然而真實情況他卻是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清楚,有關山川地脈的整體流動、走向,即便是神也很難以到完全更改,更別說是破壞了。當下肆無忌憚的豪言,不過只是迫使對方與自己直球對決的幌子罷了,事實上,無論道術師再怎麼屠殺,都不可能摧毀整條靈脈,那本來就不是單憑人類的程度就能做到的事。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整條靈脈就像毛巾一樣,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強行擰成了麻花捲,最後被直接扯碎。不只是靈脈主神和生物,連整條靈脈都毀掉!眼下對於張家兄弟而言,問題顯然只有一個——這真的是人類能辦到的事嗎?   

不,如果是他的話……搞不好……

  一想到這裡,張玉宸甚至直接跳過了思考的環節,嘴中便已開始珠連砲似的下達緊急指令:「慎,你趕快下山,回道教總會一趟,去上報這裡的情況。就說河神已經被我殺了,靈脈則是我們全體門派一起想方設法毀掉的。」

  「蛤?」

  弟弟的詫異不無道理,當前的情況已經較不久前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道教總會能夠高效執行斬除惡鬼的行動,有很大一部分仰仗地方靈脈主神的協助。此前為了表明與異界邪物殊死抗戰的決心,在聲明態度時就已經和不少靈脈主神鬧得不愉快,眼下如此殘忍的破壞行為若是再被攬到自家門派頭上的話,後果只會更加不堪設想。

  更別提御三家之一的茅山宗了,長期就因為道士對於自然靈的立場而與天師道勢同水火的他們,絕對會率先發難,不會給己方任何好臉色看。如此一來天師道的處境將更加騎虎難下,可以說是一夕之間從天堂墮入地獄。

  然而,在眼前的張天師眼中,卻絲毫不見半分猶疑。那份決絕、那當機立斷的表情,讓張慎清楚的知道,這就是兄長所做出的選擇,他沒有質疑的餘地了。

  「是,張慎領命!」

  伴隨著匆匆腳步聲由近至遠,張玉宸沉默的低下了頭。毀了,本應透過這次行動到手的一切盡數毀於一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明明只要如實上報,不淌這趟渾水,天師道即使無功可爭,也不至於在一夕之間落得個裡外不是人的下場。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將責任完全歸咎於真正的"罪魁禍首"身上;但他不能。

  原因很簡單,只要總會方面出手追查,就一定會查到【天選之子】身上。面對這種局面,道教總會沒有第二條路,只會選擇與【天選之子】決裂。

  知道【天選之子】真實實力的他看得明白,當那日來臨時,便是中華民國的道術界毀滅之日!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危機,他們不可能在沒有【天選之子】的助力下,向前邁進哪怕半步。

  所以,寧願自己和整個天師道替他擔掉這次事件,也絕不能讓事態往最壞的情況發展下去。畢竟現在的道術界尚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但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高層在這種情況下自毀前程!那不是天師道掌教者該做的事。

  不知不覺間,上排牙齒已經咬緊了下唇,緊握拳頭的力道也在不自覺增加。張玉宸比所有人都更想問自己——難道自己做錯了嗎?   

難道當初選擇去接觸【天選之子】這件事,本身就錯了嗎?那本應是他應得的優勢資本才對,如今竟成了隨時都可能壓垮自己的一個重擔。

  「董海川……在這之後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啊……」

  (英國.倫敦國王十字車站.十號月台)

  「來,小心頭。」

  身穿標準英式西服,握著一柄手杖的棕髮男人,牽著一位一頭金髮的少女下了火車。在熙來攘往的月台上,人們忙著趕車、看時刻表,絲毫沒有人留意到將少女圍在中央護送的一行人,正在以有異於常人的速度快步疾走著。

  「弗蘭奇先生,您走太快了,後面器材組的會跟不上的。」壓低帽沿的助理狼狽的跟在他的身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落下就讓他們落下吧,搭下一班公車就好,最貴重的商品可不能掉!」男人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任何放慢腳步的意思。

  「老兄,打從認識你以來,哪次有這麼一單能讓你如此拼命?」助理苦笑著。

  「混蛋,這次的量級跟以往哪一次能比,你說啊?」男人不耐煩的咂了咂嘴,腳下皮鞋敲擊地面的頻率進一步加快。

  「啊呀,請等等我呀!」助手已經幾乎要用小跑步才能勉強趕上他的速度了,隊伍自然也是嚴重脫節,但一臉全神貫注的男人仍沒有放緩步伐的意思,只是加大了握緊少女手腕的力道。

  「跟緊了。」

  女孩沒有回應,中分的長髮絲閃映著光線照射下的點點銀光,將她如雕塑般精美可人的臉龐從額頭到下巴完整的呈現出來。兩個如寶石般的藍綠色瞳仁鑲在潔白的眼窩上,儼然一副教堂裡聖母畫像的年輕版本一樣,端莊、純淨、一塵不染。

  然而,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在那雙倒映著擁擠人群的澄亮碧眸裡,並沒有半點光澤。人常言眼睛是靈魂之窗,可以一窺人們靈魂深處的樣貌。沒人知道,眼前的女孩用眼神向這個世界無聲昭示著、無言控訴著,她並沒有靈魂。

  此刻,就一如名為弗蘭奇的男人所說的那樣,她只是一個"商品"。剝離了意識、不需要想法的"商品"。

  幾個小時後,在劍橋的一處展演大堂裡,披上白布的她被帶進一個宛如儲物室的空間中。那裡到處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商品",架子上、地上、櫃子上……肉眼可見的地方、可以利用的空間全被塞滿了雜物。有一根根雕塑精美的"手杖"、一本本被燙金字複印著的精裝"經文",以及那放在地上、掛在架上籠子裡的"非人之物"……

  看著眼前光怪陸離的的一切,少女的眼神中卻沒有半點波瀾,這些長著翅膀和尾巴的東西嘛……她早就"習慣"了。

  在厚實的橡木桌前,一份夾在檔案夾裡的文件被推到了她的眼前。出於商業道德,眼前戴著眼睛的胖子再一次出言告誡。

  「世以子小姐,一旦簽下去,您將被視作同等於商品的物件,在待會的拍賣會場中售出,往後您將可能從此失去人身自由與身體的自主權,由於是您自行同意,本協會將不負任何超自然界法律與道德上的責任。請您三思而——」

  還沒等他說完,"希斯特莉婭.世以子"這個名字就已經出現在了簽名欄上。女孩甚至連半秒鐘的遲疑都沒有,一言不發提起筆,獻上了自己的名字;就跟把它撿起來,隨便丟進垃圾桶裡一樣。

  在場所有人,包含弗蘭奇這種早就經歷了無數場競標會在內的協會老手無不面露駭然之色。這得是有多大的決心,抑或者是說對人生的絕望才做得出來啊!

  望著眼前透過罩著頭頂的白布與自己對視的藍綠雙瞳,那沒有一絲血色的雙唇、那憔悴的眼窩、那黯淡的靈魂之窗,長桌彼端的胖男人重重的嘆了口氣。

  「帶她去展場吧,格拉斯諾。」

  「是!」   緊挨著弗蘭奇身邊的助手取出準備已久的三副鐐銬,分別鎖住了少女的腿、腳、脖頸。現在,她已經是名符其實的"貴重商品"了。

  「請跟我來吧。」

  格拉斯諾拉動鎖鏈,少女在身後跟著她。比起剛才沒有靈魂的人偶模樣,此刻的她更像是被拉往刑場的囚犯,或者是被拉往屠宰場的牲口。

  「好的,各位紳士們,各位女士們!經歷了驚心動魄的靈體白噪音揚聲器後,接下來要帶來的商品更是重量級!即使是在本會這種等級的場合上,也是稀有中的稀有物!萬中選一、不可多得的品項!可以說是今晚最高檔次的重頭戲——」

  在主持人高亢激昂的氣氛烘托下,現場眾人的期待值也被一同拉上了頂峰。跟著一起被帶上台的世以子,則仍舊是低著頭,內心毫無波瀾。對於她而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己身上將迎來什麼,之於此刻的她而言,都已經無所謂了。

  「靈魂和超自然界的靈體高度契合、自帶能夠天生吸引稀有靈界生物的,【仲夏之女】(Middsummer Night Goddess)!」

  望向台下一張張扣著面具的臉孔,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

  「競價~~~開始!」

  想要有個歸宿,僅此而已,不想再被四處趕,即使前方是地獄也罷。

  「五十萬鎊!」

  「七十萬鎊!」

  「一百萬鎊!」

  價位跟著一次次飽含韻律的喊價,不斷上漲,作為主角的她仍只是麻木的低著頭,靜靜感受著自己身上一直以來都沒被感受到的"價值"。對於她而言,拍賣會只是一個"過程"罷了,早點過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出價的聲音已經停止了。主持人開始了最後的結算:「還有嗎?還有人要出嗎?一百六十五萬鎊一次、一百六十五萬鎊兩次、一百六十五萬鎊三次……好,那既然這樣,恭喜成——」

  「四百萬鎊。」

  現場的空氣跟著這天價一般的報價一同凍結,在眾人驚詫的議論聲中,一個高瘦的身影走到了台前。落及膝蓋的黑色長風衣跟著台前冷冽的空調一起有節奏的前後擺動。

  一旁牽著鐵鍊的格拉斯諾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心理怵然一驚——居然是他嗎?他為什麼會想來這種地方、買這種東西?自己印象中的他可不是一個需要別人進入自己生活中的獨行俠啊!

  「四……四百萬鎊,還有沒有人要出啊?四百萬鎊一次、四百萬鎊兩次……四百萬鎊三次……恭喜成交!」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這一筆石破天驚的交易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狹窄的會客包廂裡,弗蘭奇將購置收據與保險證明一一交付,一旁的胖子則簡單扼要的交代著需要注意的商品簡介。

  「四百萬轉帳已確實收到,這邊您簽收一下就好。年齡十六歲、英日混血兒,基本沒什麼攻擊性、性格還算溫馴,管教起來應該很簡單吧,您要注意的大概就是這些了。喔,當然,想必您早就已經知道本商品【仲夏之女】是……」

  「這我已經知道了,不然也不會買,這樣就可以了。」

  「啊,那我就放心了,您就自己慢慢來吧。」

  男人說完這句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轉眼間會客廳內便只剩下弗蘭奇和黑衣男子兩個人影。

  「聽格拉斯諾慌慌張張跑進來訴苦,我還以為是他眼花了呢。沒想到你真的會來,不過也是啦,會像你這麼在競拍現場亂來的傢伙也沒有第二個就是了——」

  「繁文縟節之類的就免了吧,又不是陌生人。」男子兀自的打斷了他的話,語調平靜的像是一杯開水。

  「啊啊……還真一如既往是無情呢。」弗蘭奇吐了吐舌,無奈笑道。

  「過來吧。」男人細長的手指一動,示意世以子向前一步。此時作為他物品的她理所當然的照做了。

  「別再低著頭了,抬頭、挺胸,向前好好看著,懂嗎?」

  男人一面說,一面掀起了照在自己頭頂的白布。面對這有些意料之外的開場白,世以子已經麻木的臉上久違的出現了一抹錯愕的神情。

  「欸……?」

  望著眼前不知為何願意在自己身上砸下天文數字的神祕男人,世以子遲疑了,她本以為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更慘一點,但就眼下來看似乎沒有。

  「從今往後,妳就是我的助手了。如果整天愁眉苦臉的可不好看呢,記得多笑一些,我們以後要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嗯……」

  還沒進入狀況的世以子,只能茫然的給出這個含糊的答覆。

  「那麼,閉上眼睛吧。」

  「咦?」

  「這是為了妳好,以免等會轉移的途中精神衝擊過大。」

  聽從對方的指示世以子閉上了雙眼,並在他的牽引下來到了某個類似平台的東西上。一瞬間,白光閃爍、螢光浮現,周圍就像是乘坐電梯時從出風口感受到的風壓一樣,被一陣陣微風所籠罩。並在幾秒鐘之後再次歸於平靜。

  「可以睜眼了。」

  聽到對方肯定的指示後,世以子才堪堪睜開視線,接下來眼前的一幕可是確實讓已經麻木已久的她吃驚了!

  剛才還在拍賣會場的兩人,在僅僅不過數秒的此刻,已然身處於一片茵茵草地上,眼望去,周遭盡是一片鳥語花香、春意盎然的景色,最先映入世以子眼簾的,則是不遠處那一幢看起來有些古老的磚房。上頭散布著些許青苔,似乎是有一段時間沒有整理了。

  不等少女從眼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男人的聲音就已經在耳畔響起。   「歡迎光臨妳的新家——蘇格蘭的貝靈漢姆鎮郊。我是妳的主人,曼努爾.薩克森,往後還請多指教了,希斯特莉婭小姐。」



                                   第一卷,完。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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