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這次...是真把她逼急了吧...」

皇龍耀無奈的搖了搖頭，坐於書案前，手指在桌案上輕叩了三聲，一名穿著夜行衣的暗衛瞬然而至。

「說吧，墨影，有何消息。」

叫做墨影的男子恭謹的立於皇龍耀身側。

「殿下，四皇子確實派人去查了桐颸城之事。」

「嗯...那麼戚皇后知道了嗎？」

「不，四皇子將這事隱瞞下了，戚皇后那只當是顏家人對四皇子出的手。」

「大皇子那呢？」

「大皇子那也認同殿下您的看法，桐颸城一事大皇子也與四皇子同一陣線。」

「那麼...皇帝那呢？」

「據四皇子所說，皇帝似乎對上官姑娘並不喜。」

「喔？說下去。」

皇龍耀饒有興致看向墨影。

「左丞相似乎曾向皇帝暗示上官姑娘與蘇家間的親事。」

「嗯...左丞相看似是鐵了心要將上官姑娘嫁去蘇家。」

「殿下...在查蘇家時，屬下還發現了一件事。」

「說。」

「左丞相...養了兩名外室，皆是出自蘇家的育女苑，原先也是琦袼，是左丞相將親自將她們接出的。」

「這左丞相不簡單啊...周氏如此性格，他私下居然還敢如此？」

「殿下，左丞相接出兩位外室的時間，與璃小姐出生時間極為接近。」

「有趣，是想保護這兩名外室？」

「周大夫人...很不簡單。」

墨影斟酌了一下措辭。

「嗯？」

「璃小姐生母是因服用之補藥中，放入了許多活血藥材，因而導致在生下璃小姐便出血過多而亡...」

「那補藥便是周氏給予？」

「是，據說是在璃小姐生母將誕下璃小姐時強行逼迫灌藥的。」

「還有呢？你想說的不只這個吧？」

「殿下...左丞相家的老太太，也是死於周大夫人之手。」

「...下毒？」

「...是，殿下您料事如神。」

「嗯，這事在當時，本皇子就有疑慮了，這不足為奇，那麼，還找到了甚麼事？」

墨影突地臉微紅了起來，神色有些窘迫。

「殿下...這......周大夫人實在是......」

皇龍耀看著神色窘迫又扭曲的墨影，越發好奇是甚麼事，能讓這位巨山崩於前能面不改色的頂尖暗衛如此聞之色變。

「這周大夫人未出閣前...先是與皇商朱家大公子有染、後又與現蘇家家主暗通款曲，嫁與左丞相後，又與未出閣前的小倌情緣未了...周大夫人還做了讓下屬實在難以苟同之事。」

皇龍耀聽著這些荒唐事也略顯驚愕。

「難道還有更荒唐的？」

這周氏好像做再多驚世駭俗之事，他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墨影面有難色，吞吞吐吐道。

「周大夫人...將未出閣前相好的小倌，送去了普善寺當小僧。每月初一十五，周大夫人都會去普善寺找那小僧......」

他說不下去了。

想想他追查時，看到普善寺中那畫面，真是讓他瞠目結舌。

皇龍耀冷冷一笑。

「這周氏還真有才，怪不得她費盡心思、千方百計阻止上官姑娘嫁去蘇家，這可不亂了套？」

「可不是嗎？屬下也是這麼追查才知道這些骯髒往事......」

「怪不得周家看上左丞相，清白寒門學子、有上進心、有所作為、在當時又缺乏後盾...確實是一筆不錯交易。」

「屬下推測...左丞相堅守承諾要將上官姑娘嫁去蘇家，是否因蘇家有左丞相把柄？」

皇龍耀思索了陣說道。

「左丞相與蘇家主稱兄道弟多年，雖叫外人有些不恥，但這也說明左丞相還是知恩圖報的；縱使蘇家有把柄，興許也翻不出甚麼風浪。」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繼續查周家。」

「殿下想查...茗妃？」

「她與周氏姊妹情深，興許還能查出些甚麼。」

「屬下遵命。」

自雲璃搬回曦玉水榭後，兩人像是暗中較勁著，一個比一個還常早出晚歸。

皇龍耀是真忙事、雲璃則是刻意躲著。

這一天酉時末近戌時初，結束了一整天文書批閱的雲璃，決定前往流雲商行底下的湯院泡泡溫泉、緩解疲勞。

流雲湯院在城中名氣不僅又大又響、甚至泉質都是最好。

流雲湯院同樣也有區分給不同來客、不同位置。

其中尤以最靠近源泉、最深處隱密的念玉軒與流玉軒兩間樓閣最為神秘。

念玉軒與流玉軒從落成起便不對外開放，傳聞這兩樓閣只歸流雲商行雲公子使用。

從遠處窺視過的人口中最常聽到的，是雲公子多是去往流玉閣。

然其實兩閣中間是相通的，但這事並不為人所知，只有設計此處的人才清楚。

悠悠緩步走到了湯院門口，守門人一見到雲璃，客氣有禮的安排一位小丫鬟為雲璃掌燈帶路。

湯院裏頭景色優雅別緻，整體安逸寧靜，在月光照射下更有一番情調。

「小姐想去哪兒泡湯呢？」

帶路丫鬟語氣親切和藹的邊帶路邊詢問。

雲璃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詢問。

「那...請問雲公子多去哪處？」

帶路丫鬟聽聞噗哧一笑。

「小姐居然不知道傳言嗎？」

「傳言？」

「是呀！」

「甚麼傳言？」

帶路丫鬟活潑可愛、語氣泛著天真無邪，讓雲璃多有好感。

「雲公子最愛去的，莫過於是流玉軒啦！」

話說完，帶路丫鬟撐著大眼，雙目炯炯看向雲璃。

「小姐也想去找雲公子嗎？」

「不...請帶我去念玉軒。」

「啊！這好可惜呀！聽聞雲公子風雅綽約、器宇軒昂，是城中貴女們夢寐以求的郎君人選呢！」

「是嗎？」

他確實很優秀，可惜...自己配不上......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可以隨意進出流玉軒跟念玉軒的小姐呢！您真的好美呀！您跟雲公子肯定是郎才女貌！」

雲璃笑而不答，從袖中掏出一枚碎銀子遞給了帶路丫鬟。

這丫鬟一張小嘴能言善道，看是收了不少貴人賞賜。

「妳回去吧！前頭就是念玉軒，我不會走錯的。」

「謝謝小姐！小姐您真好！」

帶路丫鬟開心拿著那枚碎銀，腳步輕快、蹦蹦跳跳往回走了。

隨著她腳步慢行，逐漸見到前方一棟古色古香的樓閣，上面提筆寫著念玉軒。

她是第一次來這湯院，以往她若是想泡湯，多是在郊外野生泉池，這湯院也是雲府落成之時，皇龍耀給她的驚喜。

但雲府落成後，兩人都十分忙碌，雲璃也就忘了這事。

要不是今天批閱文書時，聽著其他人聊到湯院之事，她都差點忘了。

走進念玉軒，她才發現原來念玉軒非常寬廣。

迴廊四方工整寬敞，她走著走著都有些繞花了眼。

直到聽到潺潺水聲，她淨直走向水聲之處，看見了一處露天浴池。

這露天池子只有一個，但水池高處溫暖適中、水池較深處則稍微熾熱卻不燙人，這種些略差別設計時在得宜。

而池子四周天然造景，有著一塊塊大石與假山連綿相隔，池子至東與至西之處彷若被切開，僅留下一小條水中道可走。

雲璃退下全身衣裙下裳拿在手裡，隨意走進了池子裡，正想著往水池深處走去，卻看見了一幅東西讓她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