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人當年在四處遊歷時，雲璃因長年飽受飢寒交迫，加上初時遊歷沒有太多準備，兩人經常餐風露宿、刻苦艱難，因而在好不容易安頓後大病了一場。

那場大病來勢兇猛，讓雲璃留下了病根，致使雲璃極易受寒。 那時皇龍耀急尋來的大夫在看診後，私下曾說過一事。

雲璃長年以來飢餓消瘦，導致體質羸弱不堪、貌寒色瘦，即使往後養好了，在孕育一事上也較常人吃虧，在試親盛行的落英國，及笄前若未成為待嫁姬試親，對女子名聲而言也是有汙的。

雲璃被大夫名言說了，若是要養的好，那最起碼也得等到及笄後才能試親，以免造成更重的傷害。

但這普通人家哪捨得人及笄後才試親呢？多數及笄後就要出嫁了、除非是要等到男方成年；然即使等到男方成年才嫁，這中間試親也不知幾回了。

雲璃的身子，根本無法承受。

大夫還隱晦勸了他放棄雲璃，說白了，體寒飢瘦的女子本就不易生育、況且還寒了根本，能不能生都不知；更別說多數世間男子更喜圓潤豐腴、體態婉約的女子，雲璃根本算不上是男子心中人選。

然大夫的話在皇龍耀耳中卻是另一層意思。

在及笄前不能真正對她行男女之事———也就是說，他必須將雲璃看緊了，讓她在及笄後直接嫁給他。

有沒有試親這個禮俗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在他國也有嚴格禁止實施落英這種試親風俗的，它們認為太過驚世駭俗且敗壞風氣。

但無論如何，落英國人民富強終究是事實。 而在雲璃及笄後，將她從雲府中嫁入五皇子府是皇龍耀早早預想好的。

他也想過若雲璃不願，也可先從五皇子府向雲府訂親，讓雲璃成為他的待嫁姬並且試親，待他弱冠成年禮時與她一同完婚。

不過...感覺她好像隨時會離開自己，那麼，直接迎娶至五皇子府才是最要緊的做法。

雲璃心裡一陣兵慌馬亂。

她不知道該先為皇龍耀想迎娶她的這份決心感到擔憂、還是為自己及笄前的貞節得以平安保住感到安心。

但話說回來，皇龍耀的意思擺明著只是不會在及笄前真的做出格，其他的... 有種無力感。

他現下顯然在興頭上，還是不要說些甚麼會讓他不悅的，免得...

「...這還久...先別討論了吧......」

「怎會？女子及笄後自可成婚，提前置辦嫁妝、嫁衣、首飾，這些都要一段時間，現在開始準備才不顯匆促。」

雲璃雖然很想回他沒有這個必要，話到口中，看向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又說不出口。

滿布希冀的雙眸顯得明晰璀璨、熠熠生輝，令她只好避開他的視線，垂眸不語。 他越如此，越讓她心生哀傷。

再這麼下去，她要怎麼守住自己的心、不愛上他？

雲璃心底百轉千迴，面上表情依舊、實際卻是黯然神傷。

「為夫會請傅嬸幫襯準備，璃兒妳不須憂慮太多。」

「嗯.......」

她心想著的卻是那些置辦，最終不會用在自己身上。

五皇子的名聲可不能毀她手裡。

「嫁衣，讓妳底下繡娘來？」

「...我沒有特別想法，都依你吧...」

「好，璃兒專心做自己的事，其他一切有為夫。」

這話太好聽，好聽到他看不見的地方，雲璃眼底浮現一絲哀傷。

他盡心的置辦，不知會落誰家。

「對了，有件好事，想來璃兒定會欣喜。」

雲璃聽聞眼睛睜大，疑惑地抬頭看向皇龍耀。

能讓她欣喜的事說來並不多；但他那言之鑿鑿的語氣，讓她莫名相信一定有甚麼好事。

「甚麼好事？」

「為夫也是剛收到了消息，便想著趕來告訴妳。」

「甚麼？」

「一個月前，杜瑛和什姑兒從天海堡出發前來尋妳，消息今日才到，估摸著近期就會見到人了吧！」

「！！她們來泮城了？！」

雲璃一聽，愣了會兒，頓時眼神略顯激動看向他。

這消息無疑讓雲璃驚喜。

「到泮城這還需要一段時間呢！她們還說了甚麼嗎？」

「什姑兒是由著藝鬥之名前來的。」

「呵呵！什姑兒來了也沒能參加的！她呀！比個武鬥還行，其他的恐怕也跟我一道兒吧！」

「璃兒妳虛怀若谷了，妳懂得還比什姑兒多上不少。」

「明明是你看不上什姑兒。」

雲璃開心笑著，提到什姑兒與杜瑛，她是真的開心。

「為夫有妳則足以，何須再看她人？」

這話出口，讓雲璃又是微微僵硬。

「你別把我跟她們兩人比較...她倆可是女中豪傑，我可沒她們那般厲害。」

內心告訴著自己別再被影響，她笑著回應。

「為夫的璃兒那可是經商奇女子，又怎是那只重文武之人能明白的？」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惹的她內心七上八下，不就是想要她...誇他嗎？

要這麼玩是吧？！

雲璃內心做好了應對商事上那些大老爺子們的準備。

「...流雲商行的主人，才是真正驚才絕艷、不可貌相，我擺上頭還差著遠呢。」

「璃兒是在誇讚為夫驚才絕艷？不可貌相？」

「那是當然，雲公子周遊列國，哪個商人聽見雲公子之名，還不先讚頌佩服一番？」

「那為夫怎不見璃兒讚頌為夫呢？」

「......」

你ㄚ的玩上癮了？！

「是了，璃兒妳也確實沒必要這麼做。」

她總有種只要他開頭說的是認同自己的話，接下去的都不能聽的錯覺。

「畢竟...璃兒妳擁有為夫，整個流雲商行、還有為夫，哪個不是妳的？」

果不其然。

「別開這種玩笑！！！」

「為夫可是很認真的。」

啊！他好似真惹怒了她。

「皇龍耀！！！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為夫的意思是，璃兒妳嫁與為夫後，為夫的一切都是妳的———這話有甚麼問題嗎？」

「你......」

不顧她怒氣橫生，他抬起她下首。

「還是說...妳打從心底不想嫁為夫？」

他語氣平和、眼神中卻帶著一抹銳利。

他話這麼一接，雲璃整個人怒氣消散，換來的是驚恐。

他...看出來了？！

「我......」

雲璃一陣慌亂，一手將抵著她下顎的手拍掉，故做嬌嗔。

「...哼！我要去替什姑兒跟杜英張羅客房了。」

慌忙放下手中的藝鬥名册，推開了皇龍耀，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